第002章 不速之客
顏念瑾剛剛進了院門,迎面差點撞到玉嬸,一低頭就見玉嬸手上搭著一件斗篷,看樣子是要出去尋自己了。
見顏念瑾進了門,玉嬸先把自己手裡的斗篷給顏念瑾披上,又聽到門外有汽車的聲響,於是探頭看過去,卻見一輛汽車已經走遠了,心中納悶,不過也沒多想,只轉身關上院門。
「這天都黑了,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不回家,外面又不太平,真是叫人擔心。」玉嬸一邊握著顏念瑾冰涼的手替她暖著,一邊還不忘數落:「瞧這手涼的,跟冰似的。」
和玉嬸兩人來到前廳的廊檐下,收了傘,顏念瑾才問:「怎麼?福叔還沒回來?」
「可不是,眼瞧著天都黑了,這一整天街上又亂糟糟的,真是叫人擔心!」玉嬸說著,順手接過顏念瑾手中的傘,將傘立在牆邊,正打算叮囑顏念瑾回屋待著,自己出門去尋人,就聽到院門響了。
接著一個身著粗布玄衣的男人走了進來,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皮皮膚黝黑,動作利落,背上還背著兩個布口袋。
見到福叔人回來了,兩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福叔背著兩個布袋子來到廊檐下,將背上的布袋子放下來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又彈了彈身上的雨水,這才看向顏念瑾。
「這天兒這麼冷,格格怎的站在外面,快進屋去!」福叔說話間,又取下搭在肩頭的頭巾,胡亂的擦著被雨水打濕的頭髮。
「怎麼這麼晚回來?」玉嬸上前一步詢問,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回了肚子里,但在低頭看到那兩個半袋的米面不由蹙眉:「這米面又漲價了?」
「可不是,現在這物價一天一個樣!」福叔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接著道:「方才回來的路上,憲兵隊又在抓人了,這回也不知道抓的誰,看那陣勢多半是什麼要犯!」
玉嬸聽得一陣的唏噓:「我看這清河也太平不了幾天了,近些日子咱們還是少出門吧!唉!這都是什麼世道啊!」
「格格還是先回屋吧,外面冷,別凍出個好歹來!我幫著福年把東西拿到後院廚房去。」玉嬸說著提起一個布袋。
「嗯,玉嬸福叔小心腳下,下雨濕滑,別摔著了。」顏念瑾點點頭,而後攏了攏身上的斗篷,只有幾步路,她也懶得打傘,索性直接戴了斗篷上的風帽,下了台階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們現在住的院子不大,是個兩進的院子,帶一個跨院。前院原是外祖母住著,後院是玉嬸福叔住著,她則住在西邊的跨院里。
如今外祖母仙去了,前院也就空了,這讓本就寂寥的家裡越發的沒了人氣。
她的院子不大,只一間正房,一間廂房,正房前面是個不大的小院子,種了一棵梨樹,此時正醞釀著滿樹含苞待放的梨花。
推開正屋的門,顏念瑾取下風帽,解開斗篷,隨手將斗篷掛在衣架上,上前正要點燈,卻忽覺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
緊接著顏念瑾就撞到了一個濕冷的胸膛,而後一隻大手瞬間捂住她的口鼻,顏念瑾脊背僵直,不敢動彈。
一抬眼,正對上黑暗中那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眼眸狹長,墨色的瞳仁隱匿其中,猶如雪夜裡的餓狼,泛著森寒的冷光。又似千年寒潭,深不見底,徹骨冰寒。
而厲崇鐸低頭,就見黑暗中一雙翦水秋瞳,此刻正滿是驚懼的看著自己。
「別動!不許叫!」黑暗中厲崇鐸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冷硬。
顏念瑾下意識的點點頭,不敢輕舉妄動,她忽然想到了方才於師爺說的要犯,這人莫不是那個要犯?
「不怕?」黑暗中厲崇鐸聲音再次響起,隱約帶著些冷厲。
隨後,他收了捂著顏念瑾口鼻的手,又撤回了摟著顏念瑾腰的手臂。
深呼吸一口氣,顏念瑾壓下心頭的恐懼,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可饒是如此,她的聲音中還是帶著微微的顫抖:「怕……有用嗎?」
「呵呵……」厲崇鐸輕笑一聲:「放心,我只是借你的地方躲一躲!你便是這家的小姐?」
顏念瑾並未回答,只是安靜的站著,雙手死死的捏著衣角,無聲的後退兩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顏念瑾猜想著,這個男人多半是受傷了。但即便如此,她也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這人的對手,眼下只能暫且穩住這個人。
畢竟,這人若真的是那逃犯,那此刻必定是被追的窮途末路了,自己若是硬碰硬,那結果可想而知。
思來想去,顏念瑾覺得還是要做些什麼,好讓這人放鬆警惕,於是輕聲問:「你……受傷了?」
「你可知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竟還有心思關心我是否受傷?不怕我要了你的命!嗯?」厲崇鐸目光沉沉,緩緩邁步,慢慢逼近顏念瑾。
「你剛才也說了,你只是在這裡暫避一下。更何況,我若求救,必定會引來你的敵人,你應該不會傻到這麼做的。」面對男人的步步緊逼,顏念瑾不斷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的撞到桌邊。
「呵呵……」厲崇鐸輕笑一聲:「膽子不大,這嘴倒是能說。」
顏念瑾眼看著男人退了兩步,隨便挑了個凳子坐下來,沖著自己:「天要黑了,小姐不打算點燈嗎?」
強壓住自己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顏念瑾顫抖的拿出火摺子,吹出火來,才拿到油燈前將燈點亮。
屋子裡瞬間被溫暖的燭火照亮,顏念瑾後退幾步,避開燭火的範圍,適當的將自己隱匿在黑暗中。她不想讓對方看的太過清楚,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厲崇鐸看著顏念瑾的一舉一動,明明是怕的,卻要裝作堅強的樣子,以為躲在暗處他就看不清她嗎?
借著燭光,他環視四周,打量著這個不大的房間,都是舊式的傢具,古樸典雅,樣式好看,但卻不是什麼好材料。
再看眼前的人兒,也是一身舊式的打扮,想到她的出身,又覺著這身打扮也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