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膽敢再來
白天的陽光,照射在樓面上,幹活的工人直淌著汗水。到了傍晚,習習的涼風吹的沁人心脾。
下了晚班,吃過飯後,住在底樓里的工人們,就成群結隊的出去閑逛。
一條僻靜馬路不遠的前方,有座工人文化宮,它的前面有一個偌大的廣場。
當夜幕降臨之時,就會亮起一片的燈光璀璨,高高掛在牆壁上的音箱,就會傳出振動人心的激烈舞曲。
廣場上的幾百男男女女,就相互摟抱著痴迷般地翩翩舞動著。
站在廣場外邊的人們,興奮而熱烈地看著那些舞男舞女,並饒有興緻的品頭論足。
「王文君,大君子,你看那個禿頭男人,摟著的那個女子多漂亮,真可惜了。你應該跟那個女的跳才般配。你至少還有頭髮。」站在身旁的小趙子擠弄著腫眼泡,陰陽怪氣地沖我說。
站在他周圍的老鄉哄然大笑。
放眼望去,的確,離我們不遠處廣場里的人群中,有一個錚光瓦亮腦袋的中年男人,摟著一個穿著一襲長裙的,長相嫵媚的嫚妙女子,隨著悠美的舞曲在輕盈的扭動著。
在搖晃的人群里,他們顯得很是特別和顯眼。
我知道「狗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也說不出令人愉快的話來。
我沒有搭理他,但心裡卻在鄙夷不屑:老子還真的會跳呢,在學校里我可是舞王。我定要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才華!
想著小趙子仗著自已有點破手藝,經常對我們亳不掩飾的輕視和戲弄,就想在他面前顯露顯露,讓他知道還有個「井底之蛙」的寓言故事。
退出圍觀的人群,我來到僻靜的馬路上,看見前面的路邊,有一家不大的飯館。飯館門前雪亮的燈光下,有兩個年輕的女子,在水池邊洗涮著杯盤碗筷。
心中一陣竊喜,我輕快地走了過去。
一胖一瘦兩個二十來歲的女子。
胖的長相平平,臉上還有點點的雀斑。瘦的是個高挑個兒,頗有幾分姿色。她皮膚白皙,穿著一條齊膝的花裙,顯得婷婷玉立,風姿綽約。
壓住狂跳的心臟,我對漂亮的女子小聲說:「去跳舞不?」
「啊?」女子停下了洗著碗的白嫩嫩的玉手,歪著腦殼疑惑地看著我。
「跳舞去嗎?」我又輕聲對她說了一遍。
女子的臉兒倏地紅了,沖身邊也在洗著碗盤的同伴,鬼怪地笑了笑。然後朝我搖了搖頭。
胖女子陰沉著臉,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進了店裡。
我不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人,只要人家不願意乾的事,我是不會勉強的。
就在我懷著失落的心情,走到馬路上時,後面突然傳來憤怒的大喝聲:「媽的,膽敢再來,我就砍死你!」
轉過頭,只見一個個子不高,生的卻很壯實,留著平頭的年輕男人,手裡握著一把明明晃晃的菜刀,站在店門口明亮的燈光下,指著我破口大罵。
我怔怔地站著,看著那個眼露凶光的生猛男人,一言不發,心裡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覺得我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下旬,正是收麥子的黃金季節。
本地的建築工都心急火燎地,嚷嚷著要回家。公司里只好決定放假一個禮拜,併發給每人幾斤新鮮的鯽魚,以示犒勞犒勞大家。
我們這七個所謂的壯工,每人也分得了一尾。當然,大的全都被他們挑了去,剩下的都是瘦弱短小者。
我們沒有計較,都樂呵呵的提在手上,還說不知道怎樣去處理。
帶班的老趙,臨走時把我們幾個召集到他的辦公室,給每人發了兩百元錢。
「這幾天食堂里不會有人做飯的,兩百元錢是生活費,這幾天你們到外邊自行去解決。」老趙看著我們,一改往日的凶神樣,居然笑了笑,「我們幾天後就回來了。這幾天由老李師傅帶著你們上班,你們要配合他,聽他的安排。」
老李是附近郊區農村的,因離市區很近,就沒有種多少莊稼,長年在市裡打零工賺錢。
老趙一干人走時,我們幫他們拎著東西,送到公交站牌前。
我是個小幽默且性情中人,一時性起,沖他們說:「早點回來,我們會想著你們的。」
「你又不是個風騷漂亮的女人,誰稀罕你的想。」「狗熊」小趙子呲著牙,故意怪裡怪氣的說。
他身邊的老鄉又爆發出了大笑聲。我臉有些發燙,裝著沒事的把頭扭向一邊。
那些魚沒咂嘴巴了,裝了滿滿的一臉盆。
「這怎麼搞啊,氣溫這麼高,都要臭掉了。這真是留著無用,扔了可惜!」三十多歲的錢老大話音剛落,大伙兒都呵呵地笑了。
「哦,去那家飯館試試看!」我撓了撓頭,朝他們說了聲,轉身就沖了出去。
踏著傍晚的夕陽,我走在兩旁長滿荒草的馬路上,連拐了兩個大彎,來到路邊的一家飯館。
剛進裡面,就看見了上次我邀約去跳舞的,那個高挑的漂亮女子。
她正端坐在一張椅子上,神色有些淡然。也是的,現在已正是飯點的時候,堂子里卻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顧客。
她見我進來,馬上站起來,臉上立馬顯露出燦爛的笑容。
但她馬上又是一愣,想必是認出了我,用疑惑的目光盯著。
「你們的老闆呢,我跟他商量一件事。」我沒有跟她解釋,坦然地對她說。
「跟我說吧,一樣的。」她淡淡的說,但很友善。
「公司里分了幾條魚,我們沒有地方去做。想在你們這兒加工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女子明亮的眸子,「當然要給加工費的,另外還要消費別的。」
「你們一共有幾個人?」女子臉上又浮現了燦爛的笑容,柔聲問我。
「7個。」我說。
「你等等。」女子進了廚房間。
一會兒,女子出來了,後面跟著一個健碩的平頭男。是那晚用菜刀指著我罵的那位凶神。
平頭男面無表情,但沒有那晚嚇人的猙獰相。
我倆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每人按10元來做,搞十二個菜品,共收70元,你看如何?當然酒水另算。」女子說。
我思忖了一下,認為不算大貴,點點頭:「我回去把他們叫來。」
回到工地上的宿舍里,對大伙兒一說,大家都很高興,紛紛說肚子里早就缺油水了,今晚好好吃一頓,養養身子。
大伙兒提著一大袋子魚,浩浩蕩蕩地來到飯館,裡面的夥計頓時忙了起來。
「這麼多魚,我們人手不夠,你們來幾個幫幫忙。」女子柔聲對我說。
錢老大帶了新娃兒和五牛子進后廚去了。
女子提來一大壺開水,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然後就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帥哥,你是哪兒的?」女子問我。
「四川通江的。你呢?」我頗有些激動,問她。
「開縣的。」女子答道。
「哦,還是老鄉喲。」我激奮地說,掏出兜里的香煙,摸了摸卻沒有火柴。
女子起身裊娜去到櫃檯前,拿了一盒小小的火柴,走過來輕輕的放在我的面前。
錢老大仨收拾好了魚,出來了,我給他們每人各發了一根煙。
一會兒的功夫,就上菜了,陸續的擺放了一大桌子。有米粉砂鍋、麻婆豆腐、木耳炒肉、回鍋肉、芹菜肉絲、涼拌黃瓜、花生米等十來個碗盤,最後上的是滿滿一大盆水煮魚片。
我們又叫漂亮的女子抱來一箱啤酒,大伙兒便興高采烈地吃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