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鬼索命
我叫胡天一,是地地道道的東北興安嶺林區孩子。
在我三歲時,父母在礦場上打工遇難丟了性命。
我被農村的爺爺用馬車給接回了老家。
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我知道我的快樂不會再回來了。
爺爺是一個典型的東北漢子,除了上了年紀頭髮有些花白外,身體還算硬朗。
除了忙活地里的莊稼外,他閑暇時間還會到林子里挖草藥,采蘑菇。
我那時候年紀還小,長的也很瘦弱。
爺爺便將採摘到的那些新鮮蘑菇煮湯給我吃。
說來也怪,不加任何調料的蘑菇竟然也能做的那般美味。
我開始有點佩服爺爺的手藝了。
除了這一些,爺爺還是我們十里八鄉有名的扎紙匠,經過他手扎出來的紙人猶如活人一般,栩栩如生。
不過爺爺卻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嚴禁我接觸這一行。
既不能幹,也不能做。
就這樣,爺爺靠著【扎紙人】和【走山尋寶】硬是將年幼的我給拉扯長大。
雖然很苦,但是爺爺總是笑著對我說,他一點都不累。
我那時候還老在心中暗暗嘀咕:
「爺爺每天都干那麼多的活,怎麼會不累那?」
在我七歲那年,我終於在心裡下定了個主意,那就是我也要學習爺爺的【扎紙術】,我要給爺爺減輕負擔。
這雖然有些困難,但是我不怕。
爺爺有個規矩,那就是扎紙人都在每天晚上的深夜進行。
他說那時候扎紙人,會將紙人的神魂氣性都留在身體里,讓它們變得更像人。
至於為何會這樣,我心裡也沒有答案。
爺爺不傳授我手藝,我便假裝睡覺,暗暗將他扎紙人的手段都給記在心裡。
久而久之,這扎紙人的手藝我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雖說不能和爺爺那樣栩栩如生,但是比一般扎紙匠的紙人要靈動的多。
可就是這樣的一門手藝,差點害的我被亡靈給索了命去。
我記得那是下著大雨的一天,因為爺爺有事到隔壁村子里去幫忙,就留下我一個人看家。
原本以為這樣的天氣不會有人上門,可爺爺走後沒多久,便有一個身著華麗的男人走進了家裡。
這男人長的挺年輕,臉色也特別白。
就像我們家裡裝的大米一樣,慘白慘白的。
更令人奇怪的是,這麼大的雨他竟然連雨傘都不打一把,就這樣濕漉漉的鑽進了我們家中。
我有些生氣的想要將他攆走,可他卻望著一旁的紙人出了神。
那個紙人是爺爺扎給隔壁村薛老太公的金童玉女,本想在今天送去,可是這麼大的雨水爺爺害怕淋濕,便將它們都留在了家裡。
等什麼時候雨水小了,再給人家送去。
薛老太公的葬禮還有幾天,人家也並不著急用。
「莫不成這個傢伙也是來買紙人的?」
我看那個傢伙瞅的出神,便想要上前詢問一下。
可就當我準備詢問他時,他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讓我多少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我也就忘記了這件事情,只是一門心神的玩著手中的遊戲機。
不多時,那個傢伙又來到了店裡。
這次還和上次一樣,不打雨傘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爺爺紮好的紙人。
我有些納悶,雖然東北此時還未入秋,但是這樣的暴雨澆在手上,也能夠讓人全身冰冷不已。
可這個男人卻一直像個沒事人一樣,緊盯著那個紙人觀望。
我大聲的問了他一句,是不是想買個紙人。
這個傢伙並未搭理我,甚至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這樣的情況讓我變得有些惱怒。
我將手中的遊戲機在桌子上放好,拿起爺爺給紙人點睛的硃砂筆便走了過去。
爺爺因為年紀有些大了,所以這硃砂筆做的也比平常人家的毛筆要大上一些。
握在手中,就像是拿著一柄匕首一樣,讓人內心充滿底氣。
我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衣袖,問他是不是要扎個紙人。
他明顯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做,整個人都忍不住的抖動了一下。
奇怪,我明明只是用手中的硃砂筆捅了他一下,再也沒有了其它動作。
雖然這個傢伙表現的很怪,但我還是耐著性子等在旁邊,生怕他走了。
畢竟我想要賺點錢,給爺爺買個好的煙斗。
就在我上前準備詢問他是否要買些什麼東西時,他看了我一眼,竟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似乎很害怕我。
然後用很小的聲音對我說道,他想要買那個放在牆角的紙人,還問我能不能做主。
我一聽這話,瞬間就明白了。
這個傢伙原來一直在打牆角那個紙人的主意呀,怪不得會站在那裡一直盯著看。
這個紙人是爺爺給隔壁村子過世老人家準備的下葬之物,人家礙於今天大雨,沒有來取。
如果我就這樣將它給賣掉的話,怕是會被爺爺責罵。
可如果不賣的話,又沒有錢給爺爺買個好煙斗。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冷淡的對我說道:
「娃子,你常年跟你爺爺生活,這紙紮之術你是否也懂得一些?如果你能夠給我扎出一個這樣的紙人來,我給你兩倍的錢,怎麼樣?」
我搖了搖頭,有些氣奈的說道:
「紙紮之術我倒是會一些,這紙人我也能夠扎出來。不過要想將紙人給扎的活靈活現,需要有比對之物才能夠紮好。店裡此刻就咱兩人,我該怎麼去扎?」..
或許是聽到了我口中的無奈,這個男人著急的說道:
「要不你就按照你的樣子給我扎個紙人吧,我再出雙倍的錢。時間最好快些。我等不及了。」
男人說出的這句話讓我有些為難,爺爺在扎紙人的時候曾經告誡過我,這紙人不能按照活人的樣子來扎,要不然會被其奪了氣運和命數。
可像爺爺那樣,掌握全部的【紙紮之術】,我又做不到。
就在我的思緒模稜兩可之跡,那個男人著急的說道:
「你如果不扎的話,我就去別人家了。我著急用,沒時間在這裡耗。」
我一聽這話,將心一橫,接下了這樁買賣。
我常年與爺爺生活在一起,對他扎紙人的手法早已銘記於心。
鋪紙、扎骨、描眉、畫唇...
沒過多長時間,我便扎出了一具和自己幾乎一樣的紙人出來。
而我的這番手藝,也讓那個男人眉笑顏開。
他大聲誇讚著我的好手藝,並且從他濕漉漉的衣袖中掏出了很多的硬幣塞給我,隨即夾起這個紙人,消失在了瓢潑大雨中。
我雖然對他的行為有所懷疑,但是看到桌子上他留下的硬幣,我的思緒也就慢慢被吸引了過去。
真不知道,這個傢伙拿紙人要去幹嘛。
更何況還是在這種大雨天氣。
奇怪、奇怪...
臨到中午,天氣還是未見有一點好轉。
我自己玩夠了遊戲,正好肚子也有些餓了,便給自己下了一碗麵條吃。
吃飽喝足,睡意也慢慢湧上心頭。
將店鋪的房門反鎖住,我便跑到床上躺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今天扎紙人太費心神的原因,我在躺下后沒多久,便不知不覺的進入到了一處古怪的夢境中。
「此刻的我,正置身在一處湍急的河流中,洶湧的河水讓我不斷的被沖走。我用盡全身力氣,拚命的往岸邊游去。」
「就當我快要觸碰到岸邊的岩石時,一雙手掌從水底將我的雙腳拉住,我驚恐大叫,可無濟於事。我奮力掙扎,想要從那雙手掌中掙脫出雙腳,可依舊未能成功。隨著體力的慢慢耗盡,我終於被這雙手掌給拉到了水底,可就在我沉入水中的一瞬間,我看到了這個拖拽我雙腳的傢伙,那就是今天中午來店鋪買紙人的古怪男子。」
「此刻的他,正對我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冷笑,我知道,這應該就是爺爺口中常說的水鬼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