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她在的地方,才是歸宿
冬青衝動之下,又忍不住嗆了一句:「是,皇子是很重要,所以你們儘快找到娘娘,只是擔心皇子,而不是娘娘本人?」
精銳當即反駁:「身為皇后,應以大局為重!明知懷有身孕還肆意妄為,就算遇到危險也該是她自己承擔!若是腹中皇子有任何閃失,她擔當得起嗎?」
站在置身事外的看客角度,都會認為是鳳若雲這個皇后失責,德不配位,引起了這麼大的麻煩。
兩人各自有各自的立場,爭執不已。
「閉嘴!」
權司玄冰冷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
身為帝王的他,氣場早已比曾經更加強大震懾。
簡單的兩個字就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冷冽壓迫起來,讓人膽寒。
冬青和精銳皆是惶恐不已,立馬跪在地上。
權司玄心中的情緒翻湧著。
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因為找不到人的急切煩悶,還是因為冬青的那番話像重鎚一樣砸在他的心裡。
殿內陷入了短暫的凝重沉寂。
精銳悄悄打量了權司玄一眼,遲疑幾秒后,壯著膽子提議:「皇上,不妨將此事告知於鳳家和墨府吧。他們是皇后的娘家人,有他們幫忙,或許能儘快找到娘娘的下落。」
「不行!」權司玄幾乎是立刻駁回了這個提議,臉色鐵青的強調一遍,「絕對不行!鳳家無所謂,但是墨府……絕對不行!」
精銳不解:「皇上,為何不可?墨府的尊妃和娘娘是血親的姐妹,兩人感情深厚,尊妃也一定想早些找到娘娘的下落。」
可權司玄還是緊閉著嘴巴,心中有再多的思緒和想法,也不肯多解釋一句。
冬青陪在鳳若雲的身邊很久了,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事。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見到權司玄還在考慮那位尊妃,打心底的替鳳若雲感到不值和不平。
「皇上,您當真這麼在乎這位尊妃?為了不讓她擔心,真的連娘娘的死活都不管了嗎?娘娘對您來說,都不及那位尊妃的一個好心情重要?」
權司玄眼神鋒利,言語冰冷:「休得胡言!」
「那您倒是解釋啊!娘娘最大的心結,最大的委屈,最大的傷痛,不就在於此嗎?您不說個明白,娘娘始終鬱鬱寡歡。直接給人來一刀,都比千刀萬剮要痛快呢!這個道理,皇上應該明白才是啊。」
權司玄的眉毛擰的越發緊了。
他做的事,不需要給任何人解釋和交代。
他不屑於解釋,因為沒什麼好解釋的。
所以,很多話他都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但冬青的話,讓他想起了出征前,鳳若雲情緒崩潰,嚎啕大哭時在他面前說的那番話。
當時,她也提到了沐晚歌,也在質問他是不是顧及著沐晚歌。
權司玄想到那晚的畫面,心被狠狠刺痛了。
「你們不了解尊妃的性格。」權司玄的臉色沉重,艱難的開口,「她的性格直率要強,恩怨分明。雲兒對她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家人,若是讓她知道雲兒在這裡受了委屈,甚至不惜到了不告而別的地步,她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雲兒帶走,更不會再讓雲兒回到孤的身邊。孤……不能讓她知道,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將雲兒從孤的身邊帶走。」
知道是這個原因,而非是在意那位尊妃,冬青心裡總算好受了一些。
但她還是忍不住腹誹:哪裡是旁人將娘娘帶走的呀,分明就是他自己把娘娘氣走的。
但冬青沒敢說,再說下去,腦袋真的要保不住了。
精銳面露難色:「可是皇上,我們已經將整個權國都翻遍了,蕭國那裡也一直在找尋,若是涼國那裡也沒有絲毫線索,總不能一直這樣大海撈針吧?您已經許久沒有去管朝堂之事,皇子也即將出生,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權司玄目光沉沉的望向窗外,緊抿雙唇,神思凝重。
過了許久,他垂下眼眸,並未再說多餘的廢話,也沒有下令去涼國,只是吩咐下去:「未來一段時間,朝堂之事仍由元閣老和孔首輔監管。明日,孤便出城尋人。」
精銳們聽到這個決定,皆想阻攔。
身為一國之君,權國天子,竟然拋下身份,扮作尋常百姓,就為了去尋找一個女人。
這種折辱了身份尊卑的事,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皇上的顏面也會盡失!
但權司玄已經下定決心,拋下這一切,讓自己變回曾經失魂落魄,無家可歸的流民。
他很清楚,若不這樣做,鳳若雲永遠也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了。
復國登基,這些是他背負的重任,皇宮只是他身為皇上的住所。
日夜陪伴,艱苦相守,唯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權司玄的歸宿。
權司玄將所有人都趕出大殿,只留下了冬青:「告訴孤,有關雲兒的一切。」
這漫長的一夜,他靜靜的坐在龍椅之上,聽這小宮女訴說著那些他從不知道的委屈、不安和隱忍。
又或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當初鳳若雲和他說過,他卻沒有在意,更沒能給她足夠的安心。
一個本該傲睨天下的帝王,此刻卻顯得格外落寞寂寥,心底的疼痛在蔓延。
那高聳堅固的冰山,被一點一點擊碎,逐漸消融,在他心間流淌成川。
冬青離開之後,權司玄一個人坐在龍椅之上,直到天色微亮。
他一夜未眠,加上前段時間的奔波勞累,眼睛下方泛出青色。
眼下沒有鳳若雲的半點消息,但這並非絕境。
或許,還有一個人能幫他。
權司玄脫下龍袍,換上了一身窄袖便服,只帶了一些碎銀子,佩戴一把劍,隱去了自己的身份,騎上馬,在太陽徹底出來之前,就已離開了都城權國。
遠離塵囂之外,不屬於任何國界的一座城堡內。
白稹睡的正香,結果「嘭」的一聲,門直接被踹開,巨大的動靜將他震醒。
權司玄面無表情的站在他的床邊,居高臨下的質問他:「人在哪?」
白稹慵懶的坐起身,打了個哈欠,玩世不恭的裝傻:「什麼人啊?司玄兄,我這可沒有你要找的人。」
權司玄抿著薄唇,一改往常的冷漠,而是直接伸手扯住他的衣領,將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白稹和沒骨頭似的被他提著,懶洋洋的開口:「司玄兄,你這是皇帝當習慣了,連帶著求人的態度都這麼趾高氣揚了?你自己弄丟了人,怎麼還甩臉色給我看?我憑什麼告訴你啊。」
「就憑,她若是出事了,沐晚歌必定會著急難過,而這是你最在意的事。」
面對權司玄求人都這麼傲然睥睨的態度,白稹氣的牙痒痒。
可沒辦法,誰讓權司玄將他的死穴拿捏的這麼准呢?
這權國的狗皇帝還真說對了。
即便權司玄不來找他,再這樣拖下去,他也會主動把鳳若雲的下落透露到權國去。
守護沐晚歌在乎的人,就是在守護沐晚歌。
任何讓沐晚歌感到不安和傷心的事,他都竭盡全力的避免。
白稹拿開權司玄的手,幸災樂禍的告訴他:「你的皇后哪兒也沒去,就待在蕭國,目前狀況良好,肚子越來越大了,孩子出生也就半個月內的事了。」
權司玄的語氣有些著急:「可是蕭國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找遍了。」
「你的皇后是個聰明人,感情至深啊,她還是給了你最後一次機會。她落腳的那個地方,你認識,也與晚歌有關。我就幫到這裡了。司玄兄,抓緊吶,錯過最後的機會,她就真的遠走高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