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嘀嗒——」
那是血與水落下的聲音,不停有兵士從高聳的棧道上跌落,落入那無盡深淵,形勢在第三方的進入下逐漸逆轉。
甘寧的神色卻突然難看了起來,他身前的漢子如護主的野狗一般擋在他的身前,眼神凶戾的盯著他看,他指向了他身後。
「他中箭了,再不處理會出事。」
他說道。
典韋一愣,回頭瞥了一眼,身後的青年仍然虛虛睜著眼,只是眼神渙散不知還有沒有意識,仔細一看后才見左肩頭不知何時已是血染了半袖,一根極短的箭矢扎在肩頭。
箭桿是被中途砍斷的,衝力頓減,本是沖著要害而來,最後仍是險險射中了肩頭,因著向來一身玄衣,又兼傷處隱蔽,竟是在倉促間未曾發現。
「我是荀公達派來的人,」甘寧口中發苦,想著自己不會要搞砸了吧,「荀公達你認識不?都自己人……」
典韋確實認識,他也知道正是眼前人領兵來援助他們,他遲疑的回頭,一隻滿是冷汗冰涼的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讓他過來。」
荀晏聲音低弱,眼眸中似是清醒了一瞬,繼而又疲憊的半闔了下去。
棧道上的廝殺聲逐漸減弱,他們身旁儼然被典韋殺出了一片空地,一時之間竟無人敢靠近,甘寧連忙蹲下查看傷勢,眉頭糾結得不停抽搐。
「好消息,中箭很淺,沒傷到太多,」他對著眼前不知道昏迷還是清醒的人說道,「壞消息,箭頭有蛇毒,須現在拔箭,立即塗藥。」
沒有得到回應,甘寧直接拔出腰間匕首,卻見一旁看似昏迷的人又睜開了眼,從懷間費力的掏出了一隻藥瓶,手哆嗦了半天沒能打開。
他順勢幫著打開了蓋,聞了一鼻子。
「雄黃……和硝石?」
「嗯,」荀晏有氣無力的胡亂往嘴裡倒了點,含糊不清的謝了聲,「多謝。」
「……不謝。」
……話說這能吃嗎?
在典韋殺人的目光里,他仿若無人的準備戰場臨時急救。
好在此人長得粗獷,行事也似放縱不羈,但拿著把小刀竟能看出些心細如髮,三下五除二將並不深入的箭頭挑了出來,所幸並沒有出血嚴重,粗糙的敷上了葯壓住傷口也算暫時無事。
這般處理下來竟沒用去多長時間。
荀晏壓下了喉間不自覺溢出的痛吟,冷汗細細密密的往外冒,不一會就濕透了衣裳,舌下壓著的葯苦澀得直刺心神,倒是挽回了幾分神智。
他拒絕了甘寧的攙扶,慢吞吞扶著邊上的石壁站了起來,眼前一片一片的泛著黑,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最後借著典韋的力站住。
甘寧想了許久,胯.下尚且涼颼颼,他感覺自己也受了重傷,一時之間竟有些悲慟與后怕,為了完成任務他真的差點失去了太多。
他算是服氣這對叔侄了。
他回身吼道:「救助傷員!清掃戰場!」
周圍幾段棧道上仍在廝殺,趕來的蜀兵將叟兵一一踢下了深谷,遠遠的荀晏甚至看到了遠在後邊殿後的趙雲,那年輕將軍已經敏銳的看清了形勢,指揮士兵與蜀兵合力。
抬頭間那將軍一怔,隨即對著荀晏的方向大喊了起來,聲音被山谷間的風吹散,聽不清晰,只能見到嘴巴一張一合。
混沌的大腦陡然清晰,心下一陣空蕩蕩的彷徨心悸,荀晏拉住了典韋。
「我若不測,典君攜我印綬歸許昌,」他聲音平靜而冷淡,「若子龍有心離去,放他走。」
典韋頓時面色一變,「賊兵已滅。」
荀晏未答,只是看著不遠處甘寧一刀捅穿一名賊兵,正是殺氣騰騰之時,結果一抬頭氣勢蕩然無存。
那悍將又一次跳腳了。
「你來幹啥?」
荀晏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前方一截棧道上有一行人策馬而至,為首那人風塵僕僕,面有疲色,頜下蓄著幾縷整齊的須髯,原本姝麗的容色也被壓得多了幾分沉穩之色。
陌生而又熟悉。
他突然就忘卻了其餘,委屈得不行。
那人面色一變,匆匆下馬,荀晏身旁幾個親衛並不認識這人,立即橫刀相對,那人也順從的止住了腳步,他身後的侍從頓時握刀,一時之間竟有些劍弩拔張。
半晌,卻是身後的主君拍了拍他們的肩,自己走了出來,於那美中年面前站定,神色冷淡,一言不發。
「……小叔父?」
荀攸遲疑的出聲,他實在放心不下,攜人親自趕來,如今見多年不見的青年人面色慘白,神色卻似不愉,倉促間竟也生出了些困惑,但最終仍是擔憂居多。
他匆匆抓住了年輕人瘦削的手腕,驚覺大夏天竟摸到一手冰涼,那人面上的冷淡突然就融化了,隱約間竟能感到一些委屈。
「公達……」荀晏小聲喊了一聲,實在不願顧及其他,上前輕輕抱住大侄子,「如何親至?」
荀攸反手摟住自家小叔父,不過一瞬他竟察覺懷裡的人開始不住的墜下,似是全然無力站住。
他陡然面沉如水,左手摸到了一手還未凝固的鮮血。
「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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