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紙紮師傅？」組長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找這個幹嘛？你家裡....？」

「額…我…我家裡沒事」我說，「我昨天晚上夢見我的英年早逝的好友了，他跟我說好久沒打遊戲了。我想給他燒個新款switch過去，還有最新款的鴨梨14promax。」

「哦，這樣啊…」組長拿出手機轉了個微信名片給我，「你加他吧，他的手藝很好的。我之前婆婆過世，就是找的他做的收音機、電視機、手機什麼的，質量杠杠的。」

我一聽就立馬加上，秒過。

我跟他說是熟人推薦的，發幾個樣品讓我看看。他沒一會就發過來十幾張照片，我點開一看，都是一些日常用品。確實做得很好。我就跟他說要遊戲機跟手機。他回了我一個ok的表情包，就說讓我下午5點前去拿，過了5點就下班，逾時不候，還有定金是200。

5點？我5點還沒下班呢。

組長就說：「你到時候就出去，把辦公室需要的列印紙跟咖啡一起買了。」

「那不是採購組的事情嗎？」我問。

「我們的用完了，比較急嘛。」組長對我使了個眼神，我秒懂。

「買完要記得回來工作哈。」組長說著就去泡了杯咖啡。

我點點頭。

到了下午差不多四點我就溜出去拿東西。

跟著小哥發的定位，我走進了一條小巷，一個拐彎就看見了一家沒有招牌，但是門口放著黑白花圈的店，應該是這裡了。店裡就放著一些紙紮，跟幾個柜子，沒有布局可言。我走進去就看見一個20左右的年輕小哥在罵罵咧咧的打遊戲。

「你好？」我說「我是來拿中午預定的...」

我話還沒說完，小哥就指著旁邊已經打包好的盒子，說：「自己拿，一共561塊錢，支持微信支付寶現金。」

「你都不用確認一下的嗎？」

「這種東西還會有人冒領？」他放下手機，我瞥見他手機的頁面顯示他輸了，難怪那麼生氣。

「你打開確認一下？」他說。

我就打開了，這做工，真不錯，難怪要那麼貴。

我掃碼付了錢，剛要走。小哥拉著我，說：「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點點頭，「我就是為了了結這件事才來你這的。」

我看著小哥的臉，就發現他長得跟鬼小哥很像！

「你是不是有一個哥哥？」我問。

他震驚的看著我，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把事情告訴了他，他就說他今天晚上也要過去，他也想見見他的哥哥。

他說跟鬼小哥的關係很好，小時候在病房裡，鬼小哥沒事就教他摺紙。雖然後來小哥離世了，但是他卻愛上了摺紙，就一直沒有拋棄摺紙，跟著以為老師傅學習。中考沒考好上了中專，畢業出來了就跟著老師傅干這行，期間他還在網上學習技術，這也是他手藝這麼好的原因。

他把錢都退給我，說是為了他的哥哥。我沒收，我也是為了鬼小哥。

我提著東西就回到公司，老闆看我提的兩手滿滿，就問我幹嘛去了，我就按著組長說的去買列印紙跟咖啡。老闆聽了就說反正我都出來了，就再出去一趟，到藥房給他買開塞露跟痔瘡膏。

我為了不露餡就只能答應了。

我拿著咖啡跟列印紙就去藥店，店員一邊找葯一邊跟我說少喝咖啡，然後不要用那麼硬的紙擦屁股。

我說我沒有，她表示理解，每個人都有一點癖好，但是影響到健康的最好還是不要繼續做了。

回到公司，我把葯給老闆，老闆欣慰的點點頭。

我一看已經5:15了，心裡大罵這黑心老闆。快速收拾完東西我就去打卡回家。

我把大師給的石印收起來，又喝了點酒，沖了個澡就出門去找王思雅。

我們約好在人民公園會合。我一到就看見王思雅一家都紅著眼眶，王思雅看樣子已經哭了一天了，王媽在安慰她，王爸在一邊默默地抽煙。

「思雅。」

我走過去打了個招呼。王思雅見我到了，就跟她的爸媽說。

王爸王媽就走過來跟我打招呼。

我就跟他們說還要再等一個人，是紙紮店的小哥。

我們坐下等了一會，小哥就開著車帶著他的爸媽過來了。看樣子他們也哭了很久。

就這樣，我們一行人沉默著開往公共墓地。到了的時候正好是24:00。我一進墓園，就看見他們了。

「小哥，大哥大姐，大爺們，我來看你們了。」我在他們的墓前都放了祭品，然後就跪下拜了拜，那些東西就出現在他們手上了。

「小周有心了啊。」鬼大姐說。

「你看看誰來了？」我說著就領著思雅他們到鬼大姐的墓前，王思雅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王思雅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喊媽我對不起你，現在才來看你。

鬼大姐一看心都碎了，不禁哭了起來。但是她哭不出來，她做不出表情，也沒有眼淚，就只有一聲聲讓人心碎的乾嚎。

鬼大哥就說;"哭什麼？思雅長大了，是好事，不要哭。而且看樣子她的養父母對她很好，這些年思思應該沒有受委屈。」

鬼大姐點點頭，說：「小周，你跟思思說媽媽爸爸都很想她，能看見她健康長大我們都很高興，希望她可以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我們很感謝王家把她養的這麼好，他們就是我們的恩人啊。」

我點點頭，把原話告訴王思雅，王思雅的養父母聽完也在墓前跪下，說他們以後都會好好對思雅的，他們也很感謝她生下思雅這麼好的孩子，學習生活什麼的都不用他們操心，還說思雅現在已經交了一個男朋友，明年就要訂婚了。

我跟他們說，有什麼話都可以說，鬼大哥跟鬼大姐都能聽到的，他們點點頭，就坐下對著墓碑說起來。

另一邊，鬼小哥的弟弟已經把遊戲機跟手機燒過去，我看見鬼小哥正高興的玩著遊戲。

我走過去，鬼小哥就對我說：「周哥，你幫我問問他們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過來？」

我有點為難，但是還是照做了。

鬼小哥的家人一天，不禁嚎啕大哭。他的媽媽哭著喊「希兒啊，是媽媽不好啊，是媽媽不好，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裡這麼久不肯離去。」

「哥，爸爸媽媽他們不是不想來。」小哥說「是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活生生的孩子變成了冷冷的墓碑。」

鬼小哥聽完沉默了，收起遊戲機。對我說：「周哥，你幫我跟他們說，我不怪他們了，今天晚上過後，我就會去投胎的。」

我把話告訴他們之後，小哥的媽媽就問我：「那是不是說，我的孩子就真的消失了。」

我點點頭。

他們就說：「求你了，不要讓他走。」

「這是小哥自己的決定，不由得我，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吧，小哥能聽到，但是過了今天晚上就再也聽不到了。」我說。

「你勸他啊。」

我看著鬼小哥，他一臉決然。

我搖頭，「小哥自己的決定，我不能去強迫他。他的心愿已經完成了。」

說完我就去一邊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