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保衛戰
秀兒的父親沒有很快同意他們的婚事,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一仗,呂昌燃未必能夠活著回來。
宋軍士兵守城尚可,可出城野戰,多次的事實證明,他們似乎並不是西夏人的對手,更何況,這一次,是在延州城下、延河水前打仗,如果不成功,便是生靈塗炭,城中百姓,十有八九會遭到党項人的屠戮,打贏這一仗,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大宋,更是為了身後的父老鄉親。
除了勝利,別無選擇。西夏人若是敗了,還能從容地撤走,可我們若是敗了,延州城以及城中百姓必然灰飛煙滅。
宋夏雙方都在做戰爭動員與陣前演講。西夏那邊無非是這些話,我們幾乎難以想象,西夏方面的婦女面對丈夫、父親或者是兄弟出征,並不會凄凄慘慘戚戚,更不會「兒女共沾巾」,更沒有生離死別,更不會講民族大義,她們只有一句非常樸素的話:「是爺們兒,就在前線多搶點!」,反正,交夠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都是自己的。宋朝方面就大不相同了,什麼家國興亡,以及范先生的「先憂後樂」,還有很多綱常倫理的內容,都要一股腦的如同江河奔流一般傾瀉出來。
狂傲的西夏人還不忘在此時羞辱一下范仲淹,這個想法的提出者,毫無疑問,是張元。張元對范仲淹下達了西夏的所謂「國書」,國書的開頭是這樣寫的:「白高大夏國(西夏全稱,宋朝方面因為夏國位於宋朝西面,因而稱之為西夏)國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太師張元致信於大宋陝西經略安撫副使、延州知州范仲淹閣下。」
「爾等文人騷客,兵不滿五萬,糧草不足半年,何敢擋我鐵騎東進,念爾等腐儒,未可深罪也。今我大夏皇帝親征延州,爾等速速來降,可保家小性命。如若不降,城破之日,即屠滅延州。」
范仲淹看完這封具有挑釁意味的戰書,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憤怒,他將這封戰書交給即將發表演講的呂昌燃。此時此刻的范仲淹,經歷了那麼多事,早已經被命運錘鍊的不卑不亢,但是,范仲淹還是要利用一下呂昌燃作為一個年輕人的血氣方剛。
而後,范仲淹端坐中軍,狄青被任命為先鋒將軍,呂昌燃做陣前演講。
「宋軍威武!」
「大帥威武!」
「宋軍威武!」
「大宋萬歲!」
呂昌燃開始了他震撼人心的演講:「他們拿著兩把破刀,騎著馬越過陝西,就想來侮辱官家的臣子,太子的老師,他們仗著自己有精良的弓箭,有幾個漢奸投奔,就覺著自己能做關中的天子甚至是中原的主人,可是啊,延州城下有虎豹精騎,東京城裡有龍子龍孫,山東河北有百萬大軍,西戎小丑,怎麼可能征服我們天朝上國。我們大宋,有刀槍劍戟,有錦繡文章,有千年文脈,有禮法,還有傳之不絕的文明典章,我們天朝天兵,又怎麼可能向西戎小丑投降!」
一向沉穩的范仲淹不緊不慢地開始對西夏來挑釁的使者講話:「回去,告訴李元昊,也告訴張元,你們若是打不下延州,五天後,就是你們的死期。我最後說一句話,退出陝西,保爾全屍!!!!!」
呂昌燃繼續講:「幾十年過去了,異族人又一次進入了陝西,窺測中原,我們身後就是延州,就是延州的百姓,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的子女在這裡,我們的土地在這裡,我們的父母兄弟在這裡,我們的根、我們的魂在這裡,我們的祖先也埋在這裡,若是失敗了,我們不知道要做多少年蠻夷的奴隸!而今天,我們只要打敗了敵人,就能改變我們要做奴隸的命運,我呂昌燃要和你們一起,血染沙場,要用鮮血和生命告訴敵人,大宋,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狄青已經快馬走到陣前,對所有宋軍將士高喊:「將士們,今天,我們在大宋的軍旗下,在日月山河的照耀下,將與敵軍主力決一死戰。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有自太祖太宗皇帝起,數次西征,歷代將士潑灑的英雄血,此刻,他們正在天上,看著我們呢!對面的敵軍,握著彎刀,他們做夢,都想把我們的屍骨埋進他們的牧場,肥沃他們的土地,摧毀我們的房屋,踐踏我們的土地,幾十年前他們就這樣干過,今天,他們又來了。我不管你們怕不怕,怕不怕這樣一支數次給予我們大宋軍隊沉重挫折的軍隊,可是,我們沒得選,一旦退後,我們的老祖宗會在地底下抱頭痛哭,因為他們的不肖兒孫,因為膽怯,淪喪了他們用鮮血換來的土地。一旦退後,你們的妻兒老小,將淪為奴隸,終生飽嘗欺凌之苦!你們願意你們的父母妻兒成為党項人的奴隸嗎?
「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
今天太陽落山之前,有很多人會死去。但是,烈士們的死是重於泰山的,大宋和百姓會記得他!
現在,砍倒他們的大旗,誅殺他們的上將,告訴他們,退出陝西,保爾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