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凌曉曉奔出小區，媽媽在後面追趕，但是及不上她的速度，被落下。

來到考點附近，道路兩旁已經擠滿了車輛與考生及家長，對於高考，凌曉曉是興奮的，隨著人流涌動，向考場進發。

突然聽見有人在召喚，連忙尋聲望去，是郁歡，高興的招手示意，「歡歡，走啊，進考場。」

但是郁歡沒有動，站在原地微笑著搖頭，「曉猴子，你好好考試，我為你祈禱。」

眼看著郁歡向她揮手，一步步後退，從人行道退到機動車道，逐漸的站到馬路中央，漸行漸遠，凌曉曉衝破人群，吶喊著，「歡歡不要，危險。」飛奔著想要將郁歡拉過來，對面疾行的轎車駛過來，眼看就要撞上。

突然感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開，只聽咣當一聲，自己已經跌倒在地，見到滿天的星星，郁歡亦在其中，微笑著，「曉猴子，活下去，活出我們兩個人的精彩。」

朦朧中，似乎聽見有人不停的吶喊呼叫，周邊響起多種警鈴，慢慢的沒有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充斥著濃濃的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想要動彈一下，感覺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頭痛欲裂。

用力掙扎一下，看見爸媽正坐在病床旁邊打瞌睡，呼喊一聲，卻沒有發出音來，但是媽媽好像聽到了呼喊，睜開眼睛，見到女兒已經蘇醒，激動的流出淚來，連忙捅醒熟睡的丈夫，「老凌，老凌，曉曉醒了。」

爸爸激動的從椅子上摔下來，連忙爬起來衝出去喊醫生，經過醫生的檢查，凌曉曉已經度過危險期，不會有大礙，積極配合治療，再有十天半個月，就可出院回家療養。

醫生走後，護士換藥，清楚的聽到今天的日期是六月二十二日，2009年的高考，已經整整過去半個月，她也昏迷了半個月，現在意識清醒，郁歡離開的事，也想了起來。

心中甚是感傷，腦海中不停的浮現郁歡那句，曉猴子，好好活下去，活出我們兩個人的精彩。

一定要堅強，不能讓歡歡失望，要活出兩個人的精彩。

看到寶貝女兒蘇醒，爸媽都很欣慰，不住的安慰著女兒，高考什麼的都不重要，女兒的健康平安才重要。

爸媽悉心的照料著，不願女兒再受一點痛苦。

知道凌曉曉蘇醒，一眾同學好友都趕到醫院，送來祝福，劉健，黃文溪蘇墨林，小欠登，阮婠婠都來了，但是阮婠婠沒有進屋，就在門口望了望。

見到眾多同學，心情格外的好，但是劉健好像比之前消瘦憔悴的多，這麼多同學都來了，卻沒有看到張彪的身影，知道郁歡的離去，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還是忍不住詢問。

「彪子他還好嗎？」

劉健嘆口氣，搖搖頭，「不好，他已經離開瑞州回廣州了，希望出去能讓他散散心吧。」

「走多久了？」

「有幾天了，從看守所出來，他在郁歡的墓前待了七天七夜，終日以酒為伴，然後就走了，誰也沒聯繫。我是給他老舅打電話才知道回廣州了。」

「真是個情種。」大家聽完劉健的話，無不感慨，覺得老天不公，為什麼讓這樣的一對兒，天人永隔。

想到郁歡，凌曉曉不禁潸然淚下，特別是回想起郁歡最後對她說話的樣子，心裡非常的痛，失聲痛哭，大家都勸她不要太傷心，堅強一點，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好好的生活。

悲痛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要活得精彩，不僅要為自己而活，還要為郁歡而活，要化悲痛為力量，儘快恢復，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擦拭乾眼角的淚水，平復心緒，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不再多想，與同學們親切的聊天。哭久了，有些口渴，想要喝水，尋找一圈爸媽都不在，劉健非常熟練的給她倒水，悉心的伺候。

媽媽拿著剛煲好的湯進來，看到劉健，溫柔祥和的說：「劉健，不是讓你回家休息嗎？不用天天都來，曉曉已經醒了，我和叔叔能照顧過來，還有家裡的雞是你拿來的吧？」

「沒事阿姨，我不累。」

原來昏迷的這段時間，劉健一直陪在身邊，凌曉曉感覺非常的暖，不過又有些傷感，自己錯過了高考，就意味著不可能與劉健共讀同一所大學，即使復讀爭取考上同一所大學，那麼也是他的學妹，不知道這一年他能不能等得了，心中的失落油然而生。

劉健似乎看出她的傷感，故意叉開話題，詢問大家，過兩天高考該查分了，有沒有信心。

小欠登搶先一步回答，「我問過，咱班同學，預估成績都很好，應該不會差。」

「墨林，清華沒問題吧？」

「我也不太清楚，還要等成績出來才能確定。」蘇墨林微笑著答道，他的手一直緊緊的抓著黃文溪的手。

聽著大家討論著高考，能夠知道他們班考得不錯，凌曉曉為同學們感到高興。

她開玩笑的說道：「考得這麼好，老王一定會樂得屁顛屁顛的，今年的優秀班主任沒跑了。」

聽到凌曉曉的話，大家都沉默了，略顯悲傷，黃文溪和小欠登的眼角又一次濕潤，凌曉曉不明所以，不知道大家為何這個表情，連忙追問發生了什麼事？

「曉猴子你別著急，跟你說件事，王老師因為救你，被車撞傷，現在還沒有蘇醒過來。」劉健覺得不能再隱瞞，紙是包不住火的。

凌曉曉覺得腦袋轟鳴，嗡嗡作響，剛剛平復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谷底，難怪自己感覺到有股神秘的力量推開她，原來是王老師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一命，而他卻沒有醒過來。

回想起以往跟王老師相處的歲月，像是過電影一樣，浮現在腦海里，而心裡是針刺的疼痛，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你們回去吧，我累了，想一個人靜靜。」

大家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都悄無聲息的離開病房，又把媽媽攆出病房，再也忍不住，無聲痛哭，心裡無比的難過，默默祈禱著王老師可以早日的醒來。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王老師為了他們嘔心瀝血，終於將他們一個個送到考場，沒想到出現這樣的狀況，覺得是自己害了老師，為什麼要跑去參加考試，聽媽媽的話，在家裡待著不好嗎？那樣王老師就不會出現意外。

凌曉曉將枕頭哭濕一大片，感覺到傷口劇烈的疼痛，不敢再哭了，答應過郁歡要好好的活，平復心態，讓自己從痛苦中脫離出來，因為哭泣不解決任何問題，只會讓關心自己的人同樣痛苦。

擦乾眼淚，看向病房外，原來大家都沒有走，一直守護在病房門口，喚大家進來，劉健洗好熱毛巾給她擦臉，感到很欣慰，但是不知哪裡來的自卑，覺得劉健這樣對自己不值得，他應該擁有更好的，而自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