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
蕭彌生懷疑病人有腎臟問題或者冠動脈、心臟問題等疾病,不知道病人的過往病史,也根本來不及做詳細檢查,甘露醇溶液迅速增加了病人的血容量。
這些也只有病人家屬同意了屍檢,等病理報告出來了才能知道了。
蕭彌生因失去了病人,心情差到了極點,今天第一天回來上班,工作就給了她這麼大一個歡迎禮。
她出了手術室,沈西西站在準備室門口,臉上帶著些許的怯意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蕭彌生冷著臉當沈西西是空氣,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去了。
沈西西急著開口喊道:「蕭醫生!」
蕭彌生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他強調過讓他做腦部ct,是他自己堅持不要做的。」
蕭彌生轉過身,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帶著淡淡的嘲諷開口道:「你是醫生還是他是醫生?」
沈西西也急了,長期以來的壓抑委屈,讓她一下爆發了出來,「這也能怪我嗎?!病人不要做檢查也不配合,難道我能押著他去嗎?!
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在你眼裡我做什麼都是錯的。沒關係,你是主治,你級別比我高,所以什麼都是我的錯好了!我不是向你道歉了嗎?我跟你說對不起,對不起了,蕭大醫生!」
蕭彌生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的看著沈西西,等她哭訴完,然後淡淡的說:「對不起,這句話你跟病人家屬說了嗎?以前的那個,現在的這個,你敢去站到他們的家屬面前,跟他們去說一句對不起嗎?」
沈西西又委屈又生氣,胸口不斷起伏,臉也漲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這時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大聲哭了出來。
蕭彌生掃了一眼周圍聚集的醫生和護士,對他們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手術室出來的醫生和護士,沒有一個去勸沈西西,任她坐在地上,雙手抱住頭埋進腿里,哭得肝腸寸斷。
孫鳴今天順順利利完成了首刀,將手術前自己站在主刀位置,護士給他拍的照片準備發到群里去炫耀下。
他打開手機一看,北院正義天使群里的消息都快爆了,雖然平時這個群也比較活躍,但是從沒有這麼火爆過。
他點到最上面,迅速瀏覽下來,開始是討論今晚去哪裡吃飯,後來就是說蕭彌生今天手術的事。
這個群太無厘頭,蕭彌生並不在這個群里,所以大家討論得非常歡。
北院第一美:天啦嚕,蕭大神今天失手了,我哭!
神外辛言:醫生失去病人是很正常的事,不值得一提。
普外九把刀:這是對你我來說,對蕭大神來說就非常值得說一說了。
大心胸胸不大:聽說病人早上就進了急診,沒給檢查腦部ct就出院了,誰知道又給拉回來了。
急診掃地僧:圖片
急診掃地僧:有圖有真相
北院第一美:天啦嚕,是床底西啊,這就對了嘛!
北院第一美:最新消息,床底西在準備室找蕭醫生麻煩,現在在那裡哭得梨花帶雨,有沒有想上門去做贅婿的?可以去安慰下喲!
大心胸胸不大:呸!你可以侮辱我的醫術,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品味!
春日局姜玫:我剛去給病人抽了個血,這麼點時間居然又出大事了?
普外九把刀:北院本來沒有事,床底西來了,事情便就多了。
孫鳴迅速的瀏覽了下,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緣由。
他那點首刀成功的喜悅頓時沒了,不禁有些迷茫了起來。
晚上的聚餐選在了醫院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充滿煙火氣息的火鍋店,是朋友同事聚會的絕佳好去處。
因為是夏天,火鍋店提供了清淡的鍋底,配上一些海鮮,再來杯冰啤酒,簡直是一流的享受。
天使群的人除了北院第一美胡玉音值班外,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到了,最後到的是蕭彌生。
蕭彌生一進包廂門,屋裡說話的人都停了下來,一齊看向她。
蕭彌生笑道:「怎麼?我臉上有血沒洗乾淨?」
她說完摸了摸臉,又繼續說道:「我說服了病人家屬屍檢,病理科的同事太忙,我心急就一起去了。剖開一看,病人的左腎一看就不對勁,雖然病理報告沒有出來,大致也能判斷出是怎麼回事了。」
心胸外科的聞承說道:「怪不得你一身的福爾馬林味道。」
蕭彌生舉起手臂聞了聞,還好,也不是很重,說道:「我怕你們等,沒有洗澡就趕來了。」
姜玫說道:「這不是醫生牌香水么?你難道還嫌棄?」
大家都笑起來,蕭彌生看了他們點的單,都是一些比較普通常見的小海鮮。
她估算了一下他們的戰鬥力,又加了些貴的蝦蟹。
店裡的啤酒是生啤,蕭彌生舉起面前倒得滿滿的酒杯,說道:「感謝的話我不多說了,大家不要客氣,喝開心吃開心!」
一群人舉起杯子碰了碰,一口冰啤酒下去,涼爽舒適,五臟六腑都得到了撫慰。
大家平時關係就比較要好,這時也沒人客氣,拿了自己喜歡吃的放到面前的小鍋里,邊吃邊喝,隨意又放鬆。
蕭彌生見身邊的孫銘不似平時活躍,反而有點沉悶,想到他今天首刀,便問道:「今天手術如何?」
孫鳴回答道:「挺順利的。」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見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開心。」
孫鳴捧著酒杯,看著自己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杯上留下了一道道指印,手掌一拂,那些印記又頓時消失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玻璃杯上的這道指印,不論怎麼努力,就算到有了蕭彌生那樣的地位,卻還是比不上出生在一個好家庭的人。
孫鳴不禁低聲說道:「以前我有目標,首先是考進北院的醫學院,然後留在北院,能做一個受人尊敬的好醫生。現在,我沒有了目標,感覺眼前是一團迷霧。」
蕭彌生不說話,側著頭認真的聽他傾訴。
「接連一個月所有要前列腺檢查的病人都歸我,那些拉肚子,流膿的病人都讓我去,這些苦的髒的活我都毫無怨言的做了。可是呢,晉陞不僅要論文,還要靠關係。晉陞指標就那麼幾個,憑什麼給到你?我們醫院還算好的,相對來說比較公平。可是,要做一個盡職盡責的醫生,也一樣難。其實不怪病人家屬不理解我們,其實我們誰又理解自己呢?又有幾個還記得當時學醫時所發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