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過去了
成人的世界從來都沒有童話,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
享受多少權利,也得承擔多大的責任。
當一切責難如海嘯般撲面而來的時候,站得高的,往往要承擔更嚴重的後果。
在心裡轉了又轉,周重光終於開口問道:「以前,我是說在非洲的時候,你願意講講嗎?」
蕭彌生沉默半晌,眼睛呆愣又空洞的看著前方,陷入了回憶里。
與男友是醫學院同學,一起畢業一起實習,後來蕭彌生去了非洲,他也跟著一起去了。
非洲的醫療條件非常落後,藥品緊缺,醫療器材也緊缺,蕭彌生通過家裡的慈善基金,還有求蕭初元去遊說那些大製藥公司,給醫院捐贈了不少手術器械與藥品。
可是蕭彌生髮現,嗎啡類止痛藥用得太快,明明剛剛收到一批捐贈,轉眼就沒了。
她留心一查,原來那些葯根本沒有用於醫療,而是被高價轉到了黑市,救人的葯成了害人的毒藥。
蕭彌生的調查被當地老大發現了,直接闖到了她的宿舍,將她抓了起來。
男友剛好來找她,碰到她被抓走了,一邊報警,一邊跟著這些人的車,想伺機救她。
蕭彌生被綁到了一處廢棄的舊屋,老大操著一口語音十分重的法語,她費勁的才聽懂了他的話,一聽不禁臉色大變。
他說,既然你這麼看重你的葯,那我就給你多用一點。
他獰笑著拿出針筒,指揮著隨從對她拳打腳踢后,將葯注射進了她的靜脈。
尾隨而來的男友苦等警察,可是一直沒有見到警察的蹤影。
最後他撥打了電話向大使館求救,在那些人第三次毒打蕭彌生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沖了出去,赤手空拳妄圖救她。
男友也被抓住了,那些人將他的手機搜了出來,一看通話記錄,越發的兇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了毒手。
蕭彌生最後是在南非的醫院裡醒來的,家人都在她身邊陪伴著她。
而男友,撲在她身上,替她擋去了大多數的子彈,營救的人趕到時,已經去了。
蕭彌生經過了很長時間的心理治療和藥物戒斷治療。
她摸了摸胸口,恍惚又凄涼的笑了笑:「這裡,雖然治好了,可是我知道永遠不會好。有一個人,曾經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如果不是我去非洲,他會好好的活著,成為有名的醫生,受人尊敬。
周重光,你進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怕你又像第二個他,被我連累。其實,你已經被我連累了。」
周重光緊緊握著她的手,那雙手雖然小,卻一直溫暖又堅定,從沒有像此刻,冰冷又脆弱。
他想到她受傷住院的時候,她用了多大的毅力,忍受了多少痛楚,才渡過了那段重傷的日子。
非洲的那一段他沒有看到,僅僅從她的輕描淡寫中,也能感覺到,那些命懸一發,身體精神都遭受重創的日子,她得有多堅強,才能重新站起來。
而她,不管生活回報了她什麼,她始終對病人真誠,毫無私心全力以赴。
他看著她,神情鄭重,眼底是無盡的柔情。
「蕭彌生,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你。你勇敢,堅強,不屈,像個女戰士。這些,也會給我無盡的勇氣。
你又怎麼會連累我。
當我被問話的時候,很多時候周圍都是靜默,不知道時間,不知道黑夜白天。
那時候,我就想你。
只要一想起你,那些日子也不再難挨了。」
他抱著她,唇親吻著她的額頭,喃喃的道:「蕭彌生,你是我生命中的那束光。」
兩個人耳鬢廝磨,快到天亮的時候才累及睡去。
早上被鬧鐘鬧醒的時候,蕭彌生髮現周重光不在旁邊,她在屋內四下找了找,還是沒見到人。
難道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覺?
正在疑惑中,周重光手上提著早點,推門走了進來。
雖然昨晚幾乎沒睡,他卻精神奕奕,脫掉黑色羊絨大衣外套,只穿了件白襯衣,將袖子挽到手肘,將早餐拿到餐桌上擺好。
看著明顯還帶著睡意沒有回過神的她,狹長的眼裡滿是笑意:「喂,回神了!快去洗漱了來吃早飯。」
蕭彌生也笑了,這一幕,以前與他在一起時,曾經無數次發生過。
總是他負責照顧她的三餐,安排家務助理打掃房間,清洗衣服。
他也會偶爾買束花回來,親自花心思插在花瓶里。
有次蕭彌生回來沒有發現他換了花瓶里的花,他還生了很久的悶氣。
蕭彌生有時候想,自己是理性,周重光是感性,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怎麼就走到了一起?
看著她只顧著傻笑,周重光忍不住走過去,從背後擁著她,將她推到洗手間,將牙膏擠在牙刷上遞給她,催促著道:「快點快點,早餐要涼了,吃了一會還要去見你爺爺,遲到了不禮貌。」
蕭彌生眨眼,不解的問道:「你去見我爺爺?你說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吧?」
周重光樂了:「你難道還能說出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與我爸說過了你家人來了,他特地將今天的行程讓秘書推了,要去拜訪老爺子,已經跟你爺爺那邊約好了時間。」
他戳了戳她的臉:「別把牙刷塞嘴裡不動,快啊,別發傻了。」
蕭彌生呸的一下吐掉口裡的泡沫,怎麼這些人做事,都是最後才知會她這個當事人呢?
周重光又在旁邊閑閑的說道:「我爺爺和我媽都會去。」
蕭彌生這下更驚訝了,周老爺子去倒沒什麼。
晏女士也會去?
不是,她是去砸場子的么?
她忍不住道:「要是你媽與我爺爺對上,那場面可不好看。」
周重光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發現你的智商忽高忽低,真的不好判斷。你說我媽難道會跑上門去找一個長輩的茬?」
蕭彌生對他翻了個白眼:「你媽的性格比我的智商還難測,誰說得准?」
周重光被她逗得大笑起來:「那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不會打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