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夜探
「芝兒,你對醫館的規劃竟然完全超乎為師的想象。」張機看著我畫的圖紙,連連感嘆,「尤其是這個住院部和護士的設置,為師真是聞所未聞。這樣一來,大夫可以隨時觀察病患的表現,及時有針對地下藥。」
我笑道:「這是其一。其二,這樣也方便照顧外地來京求醫的病人。我已經問過鳴峰了,他覺得不錯。師父要是也同意,我就照這個規劃開工。」
張機捋了捋鬍鬚,點了點頭,笑道:「就照這個辦吧。想不到芝兒真的開了醫館,為師真是老懷安慰啊。對了,今天峰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還賴在床上。平時他天一亮可就起來練功了。」
我不想張機擔心,替張鳴峰掩飾道:「天氣寒冷,年輕人貪睡,正常得很。反正我也請到了工人,醫館的事情也不用他操心,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張大叔,姐姐,我去七星園了。」瑞香整裝打扮好,從屋裡走出來,跟我們打招呼。
我站起身來:「我正好要出門,一起走吧!」
「瑞香,你和原老闆進展如何了?」我們並肩走在路上,我忍不住問道。
她面上微微一紅,扭捏道:「叫人家怎麼說嘛!」
我哈哈笑道:「該怎麼說就怎麼說。」
「他……他對我很好,他很喜歡我。」
「你呢?你喜歡他嗎?」
「我……」瑞香有些迷茫,沉吟半晌,「瑞香不過是一介身份低微的女子,他對我好,我當然應該知恩圖報。」
我拉著瑞香的手,看著她的雙眼:「瑞香,你聽我說,你的身份不比誰低賤,你跟他是平等的。再說,愛情不是一個施恩,一個報恩,而是需要真正的心靈契合,才能美滿幸福一輩子。你如果真喜歡他,我祝福你們。否則,就算招人恨,我也寧可棒打鴛鴦。」
她一雙閃亮的眼睛暗淡下來,自嘲般說道:「瑞香終究比不上姐姐這般洒脫……也許,姐姐說的是對的,我……讓我好好思考一下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他……」
我拍拍她的肩膀,不再說話。感情這回事,不管旁人怎麼說,最終下決定的還得是自己。
把她送到七星園,我舉步向九華管走去。九華堂,是九華派在京城的分支,主要以替人打探消息為生,職能有點像現代的偵探社。
「這位姑娘,有什麼需要?」一個中年男子迎了出來,很是客氣。
我掏出懷裡的字據遞給他:「是這樣,我幾天前托你們替我辦件事,今天是過來看看有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那男子接過字據一看,神色之間立即變得恭敬:「原來是劉姑娘。我們郭堂主吩咐了,劉姑娘是我們九華堂的貴客,裡面請。」
我疑惑道:「郭堂主?」我並不認識啊。
那男子解釋道:「就是江湖上人稱鐵拳的郭雲和郭大俠,曾和劉姑娘有過一面之緣。」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可是,他那時候是車旭請去的,跟我並沒有交情啊!我心存疑惑,客氣了兩句,跟著那男子來到內堂。
只見虎背熊腰的郭雲和迎了上來,抱拳笑道:「劉姑娘,我們又見面了!郎天輝郎老弟讓在下給劉姑娘問好了。」他開門見山,言談舉止很是豪爽。
原來如此。我回禮道:「原來郭大俠跟郎三哥是好朋友,難怪。他來洛陽了嗎?」
郭雲和笑道:「他在長沙,我是昨日收到他的來信,說劉姑娘會來洛陽,叫在下多多照顧姑娘。得知姑娘曾經來過本堂,我本想著抽空前去拜會,不料姑娘今日卻來了。」
我心下感激郎天輝的深情厚誼,微微一笑,問道:「不知查探火燕蘭之事有沒有進展?」
郭雲和皺眉道:「她的來歷很是神秘,沒有人知道她是何門何派,只知道她有個師兄叫做醉翁,不過醉翁也消失了有二十餘年,沒人知道他的行蹤。至於火燕蘭,我只知道她入宮以後是何太后的貼身婢女,具體情況不得而知。何太后死後,她到底是死在了宮中還是逃了出來,沒人知道。事隔二十幾年,又事關皇宮,追查起來非常困難。不過在下會加派人手,加緊追查。」
自從張鳴峰知道他娘叫火燕蘭以來,他有空就到處打探,一直沒有任何蛛絲馬跡。郭雲和說沒有消息,在我的預料之中。我點頭道:「有勞郭大俠。這傭金方面,蘭芝會加倍奉上。」
郭雲和大手一揮,面露不快:「劉姑娘說哪裡話?郎老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後姑娘休得再提傭金之事!」
我笑道:「既然如此,蘭芝恭敬不如從命。蘭芝今日交了郭大俠這個朋友。這點小意思,不是傭金,就當蘭芝給跑腿的兄弟們買酒喝罷!」說罷從懷裡掏出一串成色不錯的珍珠手鏈。
他哈哈一笑道:「姑娘如此豪爽不做作,難怪郎老弟會別眼相待。既然如此,郭某就替兄弟們謝謝姑娘了。」不再推辭,將珍珠接了過去。
我心裡暗叫慚愧,轉過話題道:「郭大俠消息靈通,蘭芝想再打聽一件事。」
「但說無妨。」
「江湖上可有一個姓端木的女人?我聽別人喊她教主。」我將端木的外貌特徵敘述一遍,又補充道,「跟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叫做青玄的道人。」
郭雲和驚訝道:「那青玄道人在江湖上消失已有二十餘年,竟然又出現了!他以前是何太后的幕僚,何太后被殺后,他也就銷聲匿跡。至於端木,我印象中並無那個幫派的頭領姓端木的,除非……」
他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最近江湖上冒出一個復月教,發展迅速,但卻相當神秘,沒有人知道它的首領是誰。那端木,很大可能是這個復月教的教主。」
我說道:「復月教我也曾聽說過。你說的何太后,可是孝靈皇帝的何皇后,前一任皇帝的生母?」
「正是。」
我沉吟道:「如此說來,這個青玄一定認識火燕蘭。」
郭雲和點頭道:「理應如此。我會派人留意端木和青玄,一旦發現他們行蹤,馬上通知劉姑娘。」
我起身告辭,舉步向醫館走去。
見到我出現,四五十號男女齊齊圍攏過來。一個叫做謝春的中年男人憨憨地笑著說道:「劉姑娘,我們都休息好了,什麼時候開工?」
我看了一眼眾人,只見他們個個精神飽滿,一副整裝待命的樣子,我點頭笑道:「今天就可以開工。」
昨天我已經了解過了,這些人當中不乏木匠和泥瓦匠,足以擔當裝修任務,木工們甚至可以照我的要求製作別具一格的傢具。謝春當作私塾先生,做過賬房,於是我將總管的任務交給他,負責購買材料以及分配和督促工人的工作,保證工程照我的要求來進行。女孩子們做不來粗活,則暫時負責工人們的飲食起居。想到我接下來會很忙,我從自願到我家幫傭的女孩中選了兩個——小青和小霞,帶她們去了家裡。
安排妥當,我又返回醫館,卻在門口遇到了坐轎而來的原浩。
他對我拱手笑道:「劉姑娘,我就猜你在這兒。」
「原老闆可是稀客,不知大駕光臨,有何貴幹?」我笑著問道。
原浩說:「原某今日前來,是希望劉姑娘幫個忙。」
「原老闆不用這麼客氣,只要蘭芝辦得到,一定盡心竭力。」
原浩帶著期望說道:「那原某就明說了。這幾天有多戶人家派人過來找我,希望二十三號過小年那天劉姑娘和瑞姑娘前去府上獻藝。本來姑娘說過不會接受單獨出場,照理說,原浩不該為難姑娘。只是來人都是有權有勢的人家,原浩得罪不起,所以,只好厚著臉皮前來跟姑娘打商量了。至於演出的收入,全歸二位姑娘所有,原浩一分不收。瑞姑娘說她沒問題,不知劉姑娘意下如何?」
我看著原浩,心想他還挺會來事的。他雖然一分不收,但藉此機會拉攏達官貴人,也是穩賺不賠。
我卻不點破,笑道:「既然原老闆開口,蘭芝當然盡心儘力。不過,至於到哪家去演出,我想通過競拍來決定。」
這兩天我本來也在考慮重新登台演出賺錢。之前沒有考慮周詳,光是靠著一腔熱情就把醫館的房子買了下來。後來仔細規劃之後,發現我和瑞香賺的第一桶金根本不夠用。瑞香說要把後來賺的錢給我,我堅決不肯要。原浩找上我,正合我意。
「競拍?」原浩瞠目結舌,「這……合適嗎?」
我聳肩笑道:「不然呢?想請我和瑞香的人家那麼多,但是二十三號只有一天,我們最多只能出席兩到三家。原老闆也說了,這些達官貴人,個個都不能得罪,原老闆要答應誰、又得罪誰呢?」
原浩一愣:「當然是看誰權勢最大,就答應誰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搖頭道:「如此一來,恐怕其他人會心懷芥蒂,會污衊原老闆趨炎附勢。如果公開競拍,價高者得,那就變成競拍者之間的權錢之爭,跟原老闆一點干係都沒有了。」還有一點我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競拍的噱頭會讓我大賺特賺。反正那些人有的是錢,我多賺一點,理直氣壯。
原浩啊了一聲,拍了拍自己腦門,油然道:「幸好劉姑娘提醒,原浩差點做蠢事了。我這就把消息傳出去,競拍時間就定在明日未時可好?」
「我沒問題。」
原浩剛坐轎離去,幾匹快馬踏雪而來,是曹植和他的隨從。
見到我,他笑得很溫馨:「蘭芝,我特意過來告訴你,我在城郊買了一所大屋,暫時把那些百姓安置下了。醫館動工了?順利嗎?」
「蘭芝替他們謝謝你了。」我行了個禮,笑道,「開工了,他們都很用心,很順利。」
「昨天的事……」他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裝作不明白,斜睨著他:「昨天有什麼事嗎?」
「沒事。」他釋然一笑,「對了,你向我打探火燕蘭的事情,有了一點眉目。」
我心裡有些激動,揚眉道:「快說來聽聽。」
他說道:「她是何太后的貼身婢女,何太后死後,她便出走了,不知去向。七年後,有人在七河谷見過她,之後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七河谷?」我皺眉道,「那是什麼地方?」
他遞給我一張羊皮地圖,指著圖中的小紅點道:「七河谷位於大別山的西側,在這兒。」
我接過地圖,直視他的雙眼:「子建,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這件事,沒有不相干的人知道吧?」
他溫柔一笑:「我們是朋友,何必客氣?你放心,他們都是我的親信,不會泄露半個字出去的。」
送走曹植,我拿著地圖去找人臨摹了一張送去九華堂,請他們幫忙前去找人。我將羊皮地圖仔細收好,打算暫時不告訴張鳴峰。他要是知道了,依他的脾氣,不管身上有傷,馬上就會衝動地前去尋找。
我回到家中,小青小霞剛好把飯菜端上桌。
「哇塞,好香啊。」我迫不及待地翹著蘭花指撈了一塊肉丟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含混不清地說,「師父,鳴峰,你們快來嘗嘗看,她們做菜真有一手,比瑞香做的還好吃呢!」
張鳴峰邁進飯廳,見我一臉猴急的偷吃模樣,忍不住好笑道:「慢點吃,別燙到了!」看來我配置的藥丸效果很不錯,他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嗯,恢復得很好,照這個速度下去,十來天就可以完全康復了。有外人在場,他的臉竟然可愛地紅了起來。
生性活潑的小青小霞見狀捂著嘴在旁邊偷笑,張鳴峰的臉更加紅了。
我放開張鳴峰,朝小青小霞眼睛一瞪,裝作很兇地吼道:「你們兩個丫頭!怎麼只擺了三副碗筷?不讓誰吃飯啊?」
小青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說:「上午你說……香小姐不回來吃午飯的嘛……」小霞在旁邊猛點頭替小青證明。
張機走進來,勸道:「芝兒,怎麼對她們這麼凶呢?有話好好說。」
我叉起腰,裝作一臉憤怒說道:「她們只擺了三副碗筷,可是這裡有五個人,難道是不讓我和鳴峰吃飯?」
小霞很是聰明伶俐,腦筋一下子就轉過彎來,睜大眼睛雙手猛搖:「芝……芝小姐,小青小霞是下人,怎麼能跟主子一起吃飯呢?在家的時候,爹也從來不讓女兒家上飯桌的。」小青也跟著使勁搖頭附和。
看她們嚇成這樣,我再也不忍心逗她們玩了,撲哧一笑,一左一右摟著她們說道:「別緊張,我沒事就是喜歡開開玩笑,以後跟我久了就習慣了。」
她們面面相覷,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芝小姐……」
我正色道:「你們是我請來替我工作的,不是下人。再說了,誰說女兒家不能上飯桌?小青,再添兩副碗筷來,以後,我們大家一起吃飯。」
小青很是為難,站著不肯動。
我摸摸她的頭,笑道:「算了,我去拿好了。」
上飯桌的誘惑確實夠大,膽子大些的小霞一臉欣喜地說道:「小霞去拿。」一溜煙地跑走了。
張鳴峰沖我溫柔一笑,眼神之中傳遞著訊息:你這壞傢伙,就愛捉弄人,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點。我則沖他做了個鬼臉當作回答。
把我們小動作看在眼裡的張機心捋了捋鬍鬚,滿意足地呵呵一笑。
吃過午飯,我拉著張鳴峰到後院小亭里坐下,開口問道:「昨天你有沒有打探到什麼消息?」
他點頭道:「我昨天特意去看過那牆上留下的梅花印記。」
我斜睨著他:「看梅花印記?你是說你進了人家馬小姐的閨房?有沒有順便調戲人家良家女子?」
他一臉暗爽的表情:「你吃醋了?」
我翻翻白眼:「我沒有。」
「有就是有嘛!」他嬉皮笑臉承認道,「我是進了人家的閨房沒錯……」說到這裡故意停下來觀察我的表情。
見他這個樣子,我忍不住捧腹大笑。我不過是逗著他玩罷了,想讓我吃醋,門都沒有。
見我不上當,他沒了興緻,收斂了笑意,皺眉說道:「那梅花印記,竟然跟我刻的一模一樣。要知道,我刻印記的獨門手法是梅花劍譜中記載的,別人不可能會。在孫家村的時候我覺得端木的身法很是熟悉,後來我再細想,發現她的功夫跟我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我猜,留下梅花印記的人應該就是端木,她跟我娘有莫大的關聯。她嫁禍於我,想引我出來,恐怕也是和我娘有關。」
我將從郭雲和那裡聽到的青玄的背景告訴他,他失聲道:「如此說來,我很肯定了。青玄和端木,他們都很我娘有關。可惜的是,他們似乎也不知道我娘的下落。以前我不知道從哪裡著手查我娘的事情,現在總算有突破口了。謝謝你,蘭芝。」
我沖他溫柔一笑,輕輕靠在他肩上,柔聲道:「你我之間,何須說感謝的話呢?」
我突然想起薔薇的話,想起張鳴峰為我受傷,心裡又難過起來。
我坐直身子,斜睨著他:「張鳴峰我問你,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
他不明所以,卻毫不猶豫地舉手指天道:「我張鳴峰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劉蘭芝的事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我心裡很是受用,卻一臉嚴肅道:「那我問你,明知道會受傷,你為什麼還要前去單挑三木堂,就是為了給我買禮物嗎?你這樣做讓我擔心讓我心痛,你還敢說沒有對不起我?」
他驚道:「蘭芝……你、你都知道了?」
我握住他的手,嘆道:「張鳴峰,你這個傻瓜……薔薇昨晚上來過,她都告訴我了。答應我,以後不準再做這種傻事了。」
他卻搞不清楚重點,急忙解釋道:「蘭芝你別誤會,我跟薔薇沒什麼的。四年前我救過她的命,就認識了。她對我挺好,不過我只把她當作朋友。她前天才來的洛陽,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吃醋。」
我敲了敲他的腦袋,笑罵道:「你就是個豬頭,我什麼時候懷疑你跟薔薇了?你眼中,我就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啊?」
他連忙嘿嘿一笑:「那是那是,我家娘子心胸寬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對。」
「臭小子,誰是你娘子?又占我便宜!」我又敲了敲他的腦袋,惡作劇念頭升起,眨巴著眼睛說道,「說實話,我還挺喜歡薔薇的,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壞了壞了,我怎麼有斷袖的傾向啊,鳴峰?」
他使勁把我摟入懷裡,寵溺道:「你這個壞蛋,整天就愛胡說八道!」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三木堂的真正主人是端木。我挑了三木堂,一舉兩得。既可以拿到一筆傭金,同時也讓端木知道,我梅花劍俠不是好惹的。薔薇已經打探到端木的行蹤,今晚我去打探一下,希望能聽到有用的消息。」
「鳴峰,你有傷在身,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他固執地搖頭道:「江湖上的事情你不清楚,我怕你觸碰到其他門派的陷阱或是禁忌。就算你輕功再好,也是防不勝防。你的葯很有用,我的內傷已經好了大半,今晚只是打探消息,不礙事的。」
「那我陪你一起去。」
他拗不過我,只好答應,嘆道:「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想象能有個紅顏知己陪我仗劍江湖。如今真的實現了,卻又害怕你會因此受到傷害。這是否夠矛盾?」
我對他甜甜一笑,把頭靠在他胸前,不再說話。
夜晚,烏雲密布,大地籠罩著一片黑暗,習慣早睡的人們都已經進入夢鄉。聽著張機等人均勻的呼吸聲,我和張鳴峰穿上夜行服,朝端木藏身之處悄然掠去。她放出刺殺曹植的消息之後,京城的防守更加嚴密,街上巡邏的士兵比平時增加了一倍。
我們小心地在積雪的屋頂前行,身形快如疾風,別說是晚上,就算是大白天有人看見了,一般人也會以為是自已眼花。不多時,到了目的地,我們盡量將呼吸調至最輕,匍匐在屋頂,凝神聚氣,將精力集中到眼睛和耳朵上。
我以前總搞不懂,為什麼電視上演的壞人總喜歡在半夜三更圖謀壞事。等到我自己身臨其境,發現事實也是如此。也許,人們心理上總認為黑暗可以掩蓋一切。卻不料,這樣的黑暗,正好給了我們還原真相的機會。
我和張鳴峰靜靜伏在屋頂,透過鏤空的窗花,看見對面的屋子裡坐著端木、青玄和趙文三人,看他們的模樣,已經談了有好一陣子了。
只聽趙文吶吶道:「我並不想做什麼皇帝,只想安安穩穩過一輩子。趁事情沒有鬧大之前,收手吧!」
青玄轟地一聲站起,臉色鐵青,指著案上的兩塊令牌厲聲道:「跪下!」
趙文嚇了一跳,不情願地跪了下去。
隨即青玄和端木也跪了下去。
青玄繼續疾言厲色道:「若利王真心不想當皇帝,就當著先皇和太后的面,再說一遍!若利王不想奪回屬於自己的江山,替太后報仇,青玄和端木辜負了太后的囑託,今天便只有死在利王面前,以謝太后的恩典!」
說罷,二人拔出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目光森森地盯著趙文。
我心裡大奇,轉動眼珠看向張鳴峰,他也是一臉驚訝。聽青玄的意思,這趙文,難道竟是孝靈皇帝和何皇后之子?他如何竟會流落民間?
我收斂心神,繼續看向趙文。只見他滿臉驚駭道:「道長、姑娘……你們萬萬不可……若是那樣,趙文的罪過就大了。」
青玄哼了一聲道:「利王不叫趙文,叫劉吉,這個名字,是先帝駕崩之前給利王取的,請利王好好記住。」
趙文把頭低下,輕聲嗯了一聲。
端木插口道:「道長,我看利王只是一時糊塗才會有此言詞,你不必太過慮。等找到火燕蘭那賤人拿到證明利王正統身份的證據,我們就能名正言順地登高一呼,必定能推翻劉協那冒牌貨,成就我們的霸業。」
我覺察到張鳴峰的異動,連忙握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示意他冷靜。我跟他,根本不是青玄和端木的對手。
青玄嗯了一聲:「她當初背叛太后帶走梅花劍和寶藏,下落不明,現在這梅花劍俠卻是個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賤人的野種。不過,她既能將梅花劍交給那人,必定跟他有深厚的淵源。你這一著棋,定能把她逼出來。」
張鳴峰的手指微微顫抖,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我握著他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度,生怕他忍耐不住,暴露了行蹤。趙文等人很快各自散去,我拉著張鳴峰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