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海老先生躺在陽台的搖椅上,欣賞著旭日東升,晨霧褪去,世界慢慢翻身向陽。
他感覺到自己的人生的確已經走到了頭,如今只喜歡看著人來人往,望著雲捲雲舒,腦子裡思考著人生的意義。
轉眼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開始提筆完成今天的任務,立遺囑。
遺囑其實海老先生早就立好了,只是存在腦子裡還沒有拿出來罷了,這幾個月同阿判的相處讓他發現這個憨厚老實,又極聰慧的奇異少年比他親生兒子海域強了不知多少倍,他極其細膩的心思,對罪惡之人的包容之心讓他敬畏!連上天都能選中的孩子,是可託付之人,毋庸置疑。
至於自己的兒子,那真是提不上檯面,留一些股份讓他造幾輩子對他來說算是一件好事。
海老先生回到寫字檯,取出了紙筆,奮筆疾書。
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人頭攢動。
一把手的交椅上坐著海治民,他今天看起來神采飛揚,兩旁依次坐著各位股東,海域坐在左手邊第一把椅子上,肖瀲雲在兒子旁邊。
只是今天董事會多了一個陌生人,坐在右手邊第一把交椅上的阿判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阿判雖然被海老先生請來會議室,但他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只是海老先生的請求由於時間倉促沒有機會當面拒絕便硬著頭皮來了。
現在身處這樣的場合,面對眾多異樣的目光,是個普通人都會緊張到抓耳撓腮,坐立難安,可是阿判卻泰然自若,絲毫沒有緊張感,要說擔憂是有的,他擔心海老爺爺會不會將自己的特異暴露出來。
場內隨著海老先生的手勢安靜下來,可見他的聲望不一般,畢竟能做到一方董事,海老先生的震懾力是有的。
「承蒙各位的關照,我修養期間把公司經營的這麼有條不紊,很是感激!首先我得申明,我只是修養,並沒有病危,大家看看我目前的狀態大可明白,至於造謠者的無稽之談,也就不浪費時間精力去追究了。」眾人又開始輕微騷動,猜測謠言製造者的目的,海老先生清了清嗓子現場又安靜下來。
「話說回來,我不得不面對我年事已高這個事實,位置是該交出來了。」海老先生接著道:「我持有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也就是「擎宇集團」最大的股東。那麼接下來的遺囑中我會進行詳細分配,大家聽完遺囑有什麼異議可以當場提出來。」
海域此刻有些煩躁不安,他幻想著父親為了不讓資產外流,會將股份悉數繼承給自己,畢竟自己是海治民唯一的兒子,也是一家之棟樑。可是顯然「分配」這個詞已經將他的幻想徹底打破。
肖瀲雲笑而不語,她早就看透了兒子的心思,自己跟老伴早就被這個兒子寒了心。
「接下來請阿判宣讀遺囑內容。」海老先生起立邀請的手勢盡顯莊重,讓眾人不得不認真對待。
此刻場內異常安靜。
阿判起身走向海老先生,接過海老先生手裡手裡的遺囑,遲疑著打了開來。
「本人海治民,因年事已高,無力繼續擔任「擎宇集團」董事長一職,於今天某年某月某日將本人所持有的百分之六十五的全部股份悉數分配給繼承者們,希望你們好生經營手中的股份,這可是我畢生的心血。
股權分配如下:海月分得百分之十的股份,海域分得百分之五的股份,肖瀲雲分得百分之五的股份,阿判分得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阿判讀到這裡時顯然停頓了一下,望向驚愕的眾人,隨後底下沸沸揚揚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了出來。
「安靜!有什麼問題聽完遺囑再行議論!阿判請繼續!」海老先生厲聲道,場內即刻安靜下來。
阿判繼續道:「」譚凱旋分得百分之一的股份,王家國分得百分之一的股份,尚志勇分得百分之一的股份,覃革命分得百分之一的股份,張思進分得百分之一的股份,剩餘百分之五的股份暫時由阿判代繼承,繼承者就位時阿判轉交,目前恕不透露繼承人姓名……」
海老先生站起來打斷了阿判:「以上是遺囑分配的主要內容,作證人是在場的每一位,就不必宣讀了,我叫助理複印好等下每人分發一份,大家可細讀。」海老先生接著又問:「各位有什麼異議?現在可以提出來,錯過這個機會,恕我不再做解釋。」
良久……
「請問父親!為什麼把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分給一個陌生人?作為你的兒子,你覺著我以後要怎麼自處?自己的親身父親把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給一個陌生人也不肯繼承給自己的兒子,外界怎麼想?」海域指著阿判,眼神卻斜在父親身上,怒不可遏,咬牙切齒道。
「外界想什麼與我何干?遇到這點事就不會自處了?大不了我再教你一次,像教你為人處事那樣!坐下!」海老先生憤怒的起身,海域見勢忙坐下,海老先生請阿判坐回座位,緩步思忖了片刻。
「在座的各位都是隨我摸爬滾打數十年的好友,我今天說的話可能有些直白,甚至聽著有些刺耳,但大都是良言,肺腑之言,希望大家給個薄面認真聆聽!不要打斷!」海老先生背對著眾人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遠方,回憶著過往。
眾人齊齊回頭看向他,海域悶聲不語。
「我是一個商人,確切的說是一個無良商人,年輕的時候為了事業干過不少損人利己,違背做人原則的事,跟著我的人或多或少被我帶偏了不少,但又不得不說企業能走到今天這樣的規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功臣!我們都是精明的人,精明到有時候會忘了順應時代,自古以來心懷善意才能走的長遠。我前不久生了一場病,也不瞞著大家,我的人生可能快走到終點了,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言善源於心善,被病痛折磨的久了就會反省自己,思考人生,變得善良,我近幾年招募了不少退伍軍人,在坐的各位老同事們都知道,也就是遺囑中分了股份的五位,為什麼招募這幾位退伍軍人呢?」海老先生又沉思了片刻。
「我想讓他們給公司注入一些正氣,說實在的,我們公司風氣不夠正,大家徘徊在法律,道德的邊緣,稍有不慎將萬劫不復!這幾位軍人他們經歷過災難,懂得人間疾苦,心懷善意!不會做損害人民的事,懂得國家的法律法規,了解國家的相關政策,會帶著公司健康穩定的發展!明眼人應該不難看出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企業的前程著想。我快死了,本應該靜心修養,雙耳不聞世事,但畢竟「擎宇集團」是我們大家的心血,我不忍心撒手不管。至於阿判……雖說我跟他認識不到三個月時間,這孩子忠厚老實,善良本分,聰慧靈敏,有領導者的潛質,主要是這個孩子是我的恩人,當然,選擇他繼承我的事業的原因趨於前者,他善良,聰慧,中厚,是繼承者的不二人選,希望大家相信我的眼光,也希望大家以後好好相處,把企業做大做強,福澤萬民,以上就是我想說的話。」海老先生說完回到座位,臉色由於長時間講話變得看起來蒼白無力。
在坐的股東們多數近乎激動的鼓著掌,肖瀲雲看起來似乎有心事,隨眾人鼓著掌,有些股東則勉強堆笑,應付的拍拍手,海域失魂落魄般晃動著雙手。
阿判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