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今後的日子裡都挺平淡的，過得像是沙漠里的大螞蟻爬爬爬，一望無際的自在生活。

自在，但渺小。

符蘇仍然跟許天海保持著上下樓的關係，也沒有遇到林瑜帆說過的會找上門來的麻煩。

她也問過林瑜帆那是什麼麻煩，說不定會有突破，然後林瑜帆很遺憾的告訴她許天海在這方面也沒有透露什麼。

偶爾，符蘇還能遇到與許天海結伴同行的人造人葉茗。

她看起來比真人還動人，卻少了幾分學生妹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符蘇的錯覺，她跟符蘇對視的時候，瞳孔里總是若有似無的閃著紅光——就像莫爾小姐一樣。

小星始終沒有跟林瑜帆和符蘇聯繫。

比較了解小星的同事何人斯表示真的不用著急。

小星的天賦是注意力專精。

她有著可怖的注意力，不管執行力，她腦海里如果死死的刻下一件事，那她一定會以絕對的專註力去完成，像個狂熱的信徒。

親眼見識過小星天賦的可怕的何人斯至今還心有餘悸，他說那絕對不是人類能有的注意力，腦海里一切雜質被無情剔除，比機器還專一，太可怕了，他從小星身上看到了人類的無極限。

何人斯再三表達對小星應該有的尊重和信任，雖然符蘇覺得何人斯對小星完全沒得怕的，這個男人可能的確深知小星的可怕，但他本身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個。」古桃晃了晃她手裡的溫牛奶。

杯子印有很漂亮的圖案和最緊網路上爆紅的流行語。

溫牛奶是符蘇給古桃點的，看古桃平時的吃喝，符蘇實在不知道該給她點些什麼。

「桃副班長，那怎麼?你要在小吃店裡喝白開水嗎？」符蘇有點鬱悶的說，撇嘴的模樣有著讓人忍不住逗弄的慾望。

古桃搖頭，她還抱著兩本厚厚的練習冊和草稿本，都沒有看一眼菜單，就說：「沒，炭燒奶茶加珍珠，燒仙草，還有花生，加熱一點點，中杯。」

旁邊的服務員點頭，應聲說：「您請稍等。」

行吧，古桃副班長比符蘇想象的要懂一點。

古桃鋪開練習冊，攤開草稿紙，拿出鉛筆開始計算。

今天周日，符蘇找古桃出來居然還好好打扮了一番。

精心打理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很是誘人，時尚的白色露肩襯衫，胸前和背後的衣服被兩根黑色的三股帶連接，腰腹處打了個蝴蝶結，藍色的牛仔短裙和乖致的編織涼鞋，涼鞋上還有藍鑽，與白皙的肌膚相互輝映。

是那種走在街上回頭率百分百的漂亮女生。

如果女孩子出門的時候精心打扮一番，要麼是和男朋友約會，要麼就是以勇往直前的志氣，以旋風般的速度去達成自己的目標。

符蘇覺得古桃這樣的女生很好搞定，她也是那種無比聰明伶俐的女生，洞察人心是一絕。

不要因為池思茗事件就忽略她的實力，對文字敏感的人往往對人情世故也敏感。

「這麼用心啊？我一直以為這種終極學痴的設定不會出現在三次呢？」符蘇好奇寶寶般看著古桃的草稿紙。

攤開的草稿紙上面是潦草複雜的計算公式，也有可能是無盡的思念。

古桃太用力了。

古桃以前會在天氣不溫不燥的時候在走廊上晒晒太陽，趴在欄杆上聞風的氣息，看遠處藍天與灰色建築群的交界線。

她挺會享受用餐時間，三菜一湯營養均衡還會有飯後甜點。

她在講台上擺了一束清新的百合花，會定期清理，換水。

組成古桃的不僅僅是學習，人是千姿百態的，古桃是千姿百態的。

但現在古桃的千姿百態沒有了，她在學習上花的精力逐漸用力過度，撇開一切去記英語和語文政治。

很多時候都能看到她對著地理的地球儀自言自語，摸摸看看。

古桃能脫口而出奶茶該加的料和種類，說明她以前也有很棒又很平凡的生活。

符蘇笑的跟個小太陽一樣溫暖：「就是太用力了，不過我知道你不會放鬆的，是為了得到更好的成績嗎？」

古桃手一僵，她說：「你知道?」

這對話在旁人聽來可能有點迷。

符蘇殷切的看著古桃：「我當然知道啊，我說過我會一直叨擾你的吧？還記得嗎？就在枇杷樹那裡。」她語氣很是嬌憨。

這種語氣有時候是會氣死人不償命的，符蘇深知。

古桃比那天好說話多了，符蘇知道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研究透了古桃在想什麼。

符蘇問：「誒……你想她嗎？」這句話帶著猶豫被符蘇說出。

想……誰?

那個如瀕死蝴蝶一樣落下去的人嗎？

古桃眼睫微微顫抖。

棉花糖里藏著針，瑰麗的雲端下面是萬丈深淵，一個沒留神，古桃手中的筆掉落下來，她臉上浮現出一種孩子般的懵懂。

符蘇知道古桃會痛，而且還是很痛，可她還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