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教室里稀稀拉拉的聲音一直少不了,不過只要不會太過分,就沒人去管,台上兩位班幹部也視若無睹。

但是貌美如花的班長上台的時候,她眼神驟然冷了下來,狠狠拍了一下講台。

巨大的響聲震開,全班頓時像是處於真空地帶。

符蘇都心疼班長的手。

但班長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她高傲且冷漠的抬頭,說:「從現在開始,我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說一句話。」

她每一字,每一句,都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出來,放的很重,很霸氣。

池思茗呼吸頓了一下,心臟跳的快起來。

班長開始陳述:「我出生在一個離異的單親家庭……」

她的口吻像是在陳述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班長這話一出,全班嘩然。

誰不知道班長是個富二代,父母在同一個公司工作,恩恩愛愛,受過高等教育。

班主任經常提起班長的父母,誇他們智慧,知性,對教育有著獨到的見解,才會養出班長這樣魅力四射,自律又開朗的女兒。

全班都迷茫了。

符蘇本來在桌子底下,用手機登錄零字型大小事務所的網站,查看自己的個人檔期和本月積分,聽到這話,她本能的覺得不對勁。

符蘇皺眉看向講台上的班長,班長看起來非常冷靜,沒了平時如花般的笑靨。

班長又拍了拍講台,全班肅靜下來,班長繼續:「但我媽媽很厲害,可我總覺得媽媽不喜歡我,我覺得她想殺了我,有一次我晚上睡覺,迷迷糊糊醒了,睜了一點點眼睛,看到我媽媽拿著刀站在我床前。」

這是……在講鬼故事嗎?

有人信以為真,忍不住說道:「真的嗎?」

「報警吧!」

「班長受過家庭暴力嗎?不要忍,我們幫助你!」

「這種父母真的該死!」

班裡保持不住安靜了,都爭先恐後的叫了起來。

有不少人信以為真,大家似乎都以為班長的父母只是看起來的美好,實則私底下是魔鬼般的面孔,折磨班長。

而班長終於忍受不住,所以才在這場班會裡吐露心聲,是一種變相的求救。

符蘇卻從中感受到了不同的味道。

班長雙手撐著講台,平靜的說:「記住了,你們要記住,記住我說的。」

班長繼續自顧自的演講:「我沒有見過我的爸爸,但我知道我爸爸在哪裡,他就在我的心裡,他看著我。」

「要記住,你們要記住。」班長有點神經質重複著這句話。

班長有雙很漂亮的眼睛,黑溜溜的,平時就像深邃的星空般動人。

現在她的眼睛只覺呆板,像是遙遠的黑洞,彷彿要把誰吸進去。

把誰吸進去呢?

班長一直在看一個人,符蘇可以肯定。

她的目光,自講台上,越過絕大多數人,非常隱秘,隱約的看著那個人。

人生經歷的多了總是有點直覺的,符蘇就是這樣的直覺。

副班長自始至終很冷靜的在旁邊觀看,符蘇覺得她應該知道些什麼,因為她毫不意外。

班長欣欣然的退到旁邊,說:「繼續。」

宣傳委員才從對班長的經歷的憤怒中回神,可能是出於一種憐憫,她這次上台寫字的時候特別認真,簡直是發揮的最好的一次粉筆字。

友情。

這件藏品是友情。

還不等副班長說開始報價,班長用絕對的語氣詢問:「我想買。」

友情也被班長買了下來,沒有人反駁這種特權,最多只是那些躍躍欲試想演講的人有點失望。

大家都想聽班長這次說什麼。

符蘇也想。

班長說:「我有一個,我第一次見到她,就迫切的想和她做朋友的人。為此我想盡辦法接近她,我是個很聰明的人,用點小計謀就能讓她注意到我。」

誰也無法想象班長這樣天生就是光芒萬丈的女生會有這樣的經歷。

一般來說,班長才是那個讓人一眼看了,就瘋狂想和她做朋友的人——男生女生都一樣。

「啪!」

清脆的炸裂聲,將全班凝固的氣氛炸開。

符蘇回頭,發現池思茗在默默撿起玻璃碎片。

池思茗不小心摔壞了她的玻璃杯。

班長說:「可當我和她逐漸親密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她並不適合我,她太優秀了,她身邊圍繞著無數的人,就看不到太多太多微小的事情,她太驕傲。」

下面有女孩竊竊私語:「這個朋友說的是她自己吧!」

不怪別人這麼想。

那些描述完完全全就是用來形容班長的。

至少,至少在這個班,班長葉茗就是最中心的那個人。

班長還在說。

「於是我找到她的男朋友,說了一些事,她男朋友就很慌,請人幫忙調查我說的事。」

「然後她就不理我了,不過沒關係,我還有很多朋友對我好,因為我很善解人意,清楚很多事情,所以有很多朋友,她們都聽我的話。」

班長平時是個口才非常伶俐的女孩,她既似驕陽,又是飽讀詩書的女孩,跟古時明月一般,說話都帶著韻味。

但今天她用詞簡單,不加修飾。

單調,又真實的可怕。

「然後我又結識了一個很厲害的朋友,一個經商頭腦很厲害的朋友,從那以後他罩著我。」

班長戛然而止:「我說完了。」

「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要記住哦。」

鴉雀無聲,教室里鴉雀無聲。

沒有人聽懂班長這一推莫名其妙的話,既無厘頭,又像是無頭蒼蠅在亂轉。

但班長笑了起來。

直至班會結束,班長都很乖巧的站在講台上主持,她臉上掛著奇異的微笑,像是古代帝王尋找到了長生不老葯的那種感覺。

班會結束了,被班長挑起來的的詭異氣氛早就被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後面的人講述了更有趣,更催淚的故事,更吸引人。

但班長始終笑的滿足,用著和藹的,安詳的,根本不像她的微笑。

「葉茗。」符蘇起身,想要叫住班長。

班長本來都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條件反射的看向聲音的來源,卻在看見符蘇的那一刻,尖叫起來。

符蘇感覺耳膜都要炸了,她已經非常明顯的看出來班長的情緒……或者說她整個人都不對勁。

符蘇更大聲的叫她:「葉茗。」

班長一下子跑了,她跑出教室,絲毫不顧他人的眼光,像個瘋婆娘。

太奇怪了。

畢竟那是班長,那是名為葉茗的班長。

符蘇追了上去,她的手機卻在這種時候發出了簡訊提示音。

符蘇連忙看了一眼,本來不抱什麼希望,畢竟騷擾簡訊太多。

但,確實是她想要的信息,符蘇心臟一下子快了半拍。

——您好,這裡代號柏舟,晚自習八點二十分,能否在實驗一中四棟勵志樓一樓校醫室門口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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