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罪與罰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失敗了。

他目光從容，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了一本書，推到女子的面前。

「我想，你或許需要這本書，只要10索爾納，拜託了！」

司沖彎腰，雙手把書本推在女子的面前。

他所有的鋪墊和等待就是為了這一刻，是的他就是一個賣書的。

一個普通的書店老闆。

迪莉婭有些茫然地接過來。

書的封面上寫著三個紅色的大字，《罪與罰》，很陌生的名字，即便是市面上也未曾見過。

她的雙眼也被書名緊緊的吸引住。

輕輕的翻開，只見首頁上出現一行黑色的大字。

生來是罪，活著是罰，救贖是願。

猶如一道閃電擊穿了桎梏，迪莉婭的瞳孔猛然縮緊，呼吸也變的急促了起來。

她顫抖著雙手，又翻開了一頁，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和符號，猶如蝌蚪一樣不停的侵入她的腦海中遊走。

「神啟！」

迪莉婭內心的震撼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傳說這世界上的每一本書裡面，都封印著神靈的力量。

每一個人出生，天生就帶著一本書，只是這本書被神靈收走。

所以人類才會變的暉暉噩噩。

而眼前的這本書，很明顯和神靈有關係。

但是來不及細想，她的腦海就炸裂開來，就像引燃了一團灼熱的火焰。

一行行文字也隨即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彷彿與生俱來一樣。

「神啟：被神解放的奴隸，擁有自由的力量……」

迪莉婭駭然色變，雙手也止不住顫抖了起來，手臂邊的茶杯也因此而倒。

自由的力量是什意思？難道是逃脫了神靈的掌控嗎？

不是信徒們的力量都來自於神靈的恩賜嗎？

這個想法太恐怖了。

因為這也意味著人類將跨越神的門檻。

也就是說人類將擁有和神靈一樣自由的力量，神靈的力量來自於人類的信仰，而人類的力量來自於自我信念的虔誠。

正常情況下，信徒的信念越虔誠，他的力量也越強。

而現在出現了異常。

當人力對自身信念越強的時候，力量就會變得越強，最終有一天可能超越神靈。

他的力量進化再也不受神靈的控制。

那樣的進化是不被神靈允許的！

迪莉婭也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想侍奉在偉大的邪神身邊。

她的信念堅如磐石，但是現在她感覺到被誘惑了，眼前的書店主人簡直是一個惡魔。

他竟然毫不猶豫的交給了她超越神靈的方法！

完完全全超越神靈的方法！

從遠古延續至今的人類困惑，現在竟然有了破解的方法！

「罪與罰……」

這明顯是神靈擁有的許可權，迪莉婭現在能清晰感受到體內不受控制的沸騰血液。

她的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恐懼之色，聲音也因為恐懼變的顫抖了起來。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你真是個瘋子！」

但是司沖對此毫無反應，事實上他並不理解迪莉婭的意思，只是一直假裝鎮定。

而且他認為迪莉婭並沒有說錯，作為一個商人他就是一個瘋子。

他想把眼中所見的一切都變成索爾納。

但是這表情落在迪莉婭眼中就是深不可測了。

難道他不知道，他這本書足以顛覆這個世界的階級體系？

一旦這本書中的內容擴散出去，依靠信仰和虔誠建立的社會秩序會被打破！

對於一個舊世界來說，這相當於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也會因此變成一個變革者或者罪人。

一個時代的選擇，現在就緊握在她的手中。

世界操之在手，這種感覺讓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胸口也起伏不定。

司沖低頭看著反應劇烈的女人，心中嘆了一口氣。

唉，這就是個吝嗇的女人啊！

她們寧可把錢花在沒有意義的奢侈品和化妝品上，也不願意花一點去充實自己空蕩蕩的大腦。

雖然看上去光彩伊人，但那其實只是假象而已。

看，僅僅是10索爾納，就讓她們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但她口上的唇彩明明是1000索爾納的嬌蘭。

司沖覺得有必要展示一下商品內在的價值，於是大大聲朗讀了起來。

「你可知道低矮的天花板和窄小的屋子會束縛人的心靈和智慧！啊，我多麼討厭這間斗室！可我還是不肯離開它。」

迪莉婭滿臉恐懼的望著眼前的書店老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直白的表示對神靈的不滿。

這人一定是個瘋子，是一個極端的狂熱者，他在為自己信仰的神靈宣傳教義。

她現在滿滿的懊悔，懊悔輕易就上了這個人的魚鉤。

這一番都是最精密的布置，當對方讀出這句話語的時候，註定把她和信仰的神靈切割開來。

對方可以說是算無遺策，一步步的把她逼到了絕地。

現在她別無選擇，要麼因背叛神靈而被追殺，要麼成為主宰自己命運的人!

但其實司沖只是念了一段書中的原文。

不過他對此滿懷信心，畢竟他曾經是一個朗讀大賽的獲獎者。

見迪莉婭似乎被書中蘊含的哲理震驚住了。

司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繼續道：「人永遠無法逃避自己內心的懲罰，在毀滅他人的同時也毀滅了自身......」

迪莉婭霍然抬頭，看見司沖一臉微笑的望著她。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話語有無法抗拒的蠱惑性，他的笑容能讓人放棄一切的防備。

良久。

她將手中的書放下，鄭重地從口袋中掏出10索爾納的錢幣放在桌面上，然後推到了司沖的面前。

10索爾納並不是一個小數字，它足夠維持一個普通家庭一月的支出。

但是和高昂的價格相比，這本書的價值更是難以估量。

她現在已經放開心扉，無論眼前的男人有什麼目的，她都打算鋌而走險。

見迪莉婭打算帶走這本書，司沖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是他這一個月唯一成功的一單生意，以往路過的顧客大多就嫌棄他的書價格太貴。

他在考慮要不要便宜點，結果碰到這麼一個好騙的女人，他自然怕夜長夢多。

於是急忙放下杯子，把眼前的索爾納納入自己的口袋中，落袋為安。

迪莉婭搖搖頭，她發現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男子了。

在這裡她竟然心生了少有的懈怠之意，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就在這時，迪莉婭突然緊張了起來，她一把抓住桌上的劍柄，做出了一副戰鬥的姿勢。

窗戶外，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在雨中緩步前行，胳膊下夾著一本書。

手中拿著一把未有打開的花紙傘，奇異的是他的周身竟然沒有一點被雨水淋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