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蝴蝶效應（三）

賣豆腐的一路上沒有發泄出來，那種又被別人給耍了的壓抑的心緒，雖然他罵了一路子。

他還沒到家，他們家的狗聽到動靜就開始咬，他妻子把院子的燈打開，小狗看見是自己的主人，於是高興地搖著尾巴撲了上去，結果被他一腳，把狗直接踢飛了一米多，狗委屈地夾著尾巴回到自己的小窩裡，嗚嗚嗚嗚地叫起來。

他老婆一看他滿肚子氣，於是問道：「這是怎麼了？」

「都怪你，當時我給漢激ān他孫子錢的時候，你怎麼不攔著，借給漢激ān幹什麼，幹什麼！」說第二個幹什麼的時候，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自己都拍疼了，不覺咬了一下牙。

他老婆有些害怕，不敢說什麼了。

「你說說，那王大餅是不是個人，還是不是個喘氣的吧。你看他那熊樣，跟我耍心眼子，不還你就不還，直接說不就行了。在那裡跟我耍聰明，真以為自己多麼聰明似的，這個野種，誰看誰知道王狗子這個漢激ān的兒子，生不出這個跟泥鰍似的兒子。要是在咱家，這個野種敢對我這樣我非揍死他……」

「天這麼晚了，別在院子里吵了，進屋再說吧！」他老婆小聲勸道。

「進屋說幹什麼，我就是要讓全村的知道，王大餅是個野種，是他媽媽從河北帶來的野種，是一個自己親媽都不願養的狗雜種。」他的聲音更大了。

「行了，快點進屋說吧。別讓人看笑話了！」他老婆又小聲說。

「看笑話？誰敢看我笑話啊？我有什麼笑話？」自己說著聲音漸漸變小了，沒有底氣了。他的語氣讓他老婆想起養著他和那個女人和他們兩個兒子的事情。

賣豆腐的說完這句話后，自己背著手回屋去了。他老婆卻在那裡發起愣來！

他回到屋回想起剛才說的野種——王大餅，總覺得彆扭，好像是在說自己已經在上借宿高中的小兒子一樣。

「你的眼神什麼意思啊？」賣豆腐的生氣地問道。

「什麼什麼意思啊？」他的老婆也來氣了。

「我說的什麼意思你明白！」

「什麼意思我明白啊？我不明白！」

他們兩個四目怒火相對，對視了幾秒，男的先開口了，大喊道：「你怪我是吧，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還不是怪你不能生兒子！」

話被他挑明了，她的氣也來了，她也大聲說：「這個事是你先提的，這麼多年，這口氣我一直憋在心裡，不能跟別的人說，誰也不能說，我都快憋死了！好！今天是你先提的，啊！我今天就和你掰扯個明明白白！」她說著哭了起來！

男的剛想說話，女的接著哭著說：「兒子，是我一個人生的嗎？我一個人能生，那你幹什麼的呀，打醬油的啊？」

這時趴著睡覺的小母羊聽到他們吵架后，問道媽媽：「媽媽，人類為什麼非要生兒子啊？」

「毛病，事兒多，吃飽了撐的。他們人類我也不是說他們，能生就謝天謝地吧，還非生什麼兒子，再進一步，生的是自己的孩子就謝天謝地吧！」

小母羊眨了眨眼睛。

老母羊繼續說道：「我們羊其實更想要女兒，因為如果我們生的是小男孩，他長大后將會被人類賣掉，殺掉；如果生個女孩，人類一般就會留在家裡，讓她繼續生小孩，所以如果你有弟弟或哥哥的話，我會更加疼愛他，你不要生氣。」

小母羊又明白地眨了眨眼睛。

老母羊又笑著說：「還好，我這次生了你們兩個都是女兒，我真幸福！」

這時旁邊的一個小公羊實在忍不住流出眼淚。動物流淚不像人類一樣，是很少見的，不到傷心至極他們是不會流出眼淚的。他叫著爬到媽媽懷裡。

他媽媽用頭安撫了一會兒他后，小公羊還在哭著，他媽媽憤怒地站了起來，一頭拱在老母羊的身上，老母羊也站了起來，他們兩個打起來了。就聽見他們的頭鐺鐺地撞著……

那個男的接著說：「那為什麼我和別的女的一生就是兒子，和你生了四個還都是女兒。第一個一個女兒，第二個還是女兒，第三個還是女兒，第四個還是女兒。你隨便問問，讓誰誰有這麼大的耐xìng啊？也就是我生了四個女孩，才去找別人生，也就是我傻！」

「你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兒，哦，你還有理了是吧！你很有理是吧！」

「你給我生兒子呀！你有本事你給我生兒子呀！」

女的火了，順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壺狠狠地摔在地上，大聲喊道：「兒子，是我一個人就能生的嗎？是我一個人就能生的嗎？我就問你是不是我一個人就能生的？如果我和別的男人，我現在都一群兒子了！」

她又拿起花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同時又大聲問：「是我一個人嗎？」

她又拿起杯子，每摔一個，問一句：「是我一個人嗎？」

男的也火了，喝道：「就你會摔是吧？就你會是吧？」走到電視前，拿起旁邊的DVD，舉過頭頂，狠狠地摔在地上，同時喊道：「就你會是吧？」

看了電視一眼，轉過頭來，走到一旁的櫥櫃，把放在地上的暖瓶舉起來，一下子摔在地上，又是一句：「就你會是吧！」

打開櫥櫃，把裡面的盤子，抱了一大摞，一下子摔在地上，又是幾句「就你會是吧！」櫥櫃的碟子、碗於是沒有了。

他看著自己家髒亂的櫥櫃，又想起大餅這個雜種家都有dúlì廚房了，現在他們為了供幾個孩子上學，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喝的，自己更惱怒了。

他又看到櫥柜上面的那套新年來人時、招待親戚才用的高腳酒杯，一下子又舉起來，還沒有摔的，只聽見一聲尖叫：「不過了！」她老婆把他沒有摔的電視，一下子摔在地上了。

他呆了，他剛才再不理智，都沒捨得摔那個去年chūn節前搞家電下鄉活動剛花了一千多買的液晶電視，他只是摔了那個用了五六年的DVD，沒想到她竟然給摔了。他更火了，把那套玻璃杯用了他最大的勁摔在了地上。

一片玻璃杯的碎片從那個已經破損了的紙盒的側邊跑出來，劃破了她的臉。

這一下子就像把她驚醒了一樣，看到滿屋的雜亂，她大聲喊道道：「這rì子沒法過了，離婚！」

男的也大喊道：「離就離，早就跟你這個黃臉婆過不下去了！」

那個女的就像瘋了一樣，用最大的力氣尖叫道：「沒法過了就離婚！」

小狗聽到吵架，連續大叫了幾聲。

這時鄰家的狗被吵的也「汪汪汪」地叫了起來……

他家的狗又跟著鄰家的狗大膽地叫了起來，鄰家的鄰家的狗也跟著叫了起來，漸漸他們這一片都叫了起來……

大餅家的狗也叫了起來……

一個狗聽到叫聲、一個跟著叫，兩個狗的叫聲更大了，四個狗跟著叫了起來，聲音越大，八個狗也跟著叫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狗叫了起來，就像無法遏制的病毒蔓延起來……

這一片喧囂、煩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