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對與錯，善與惡

宇文玉，還有全部榆湖城特別行動小隊的隊員或許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的。

一圈圈令人溫暖不已的淡金色不斷從秦璐身上溢出，空靈縹緲的聲音念著他們聽不懂的話語，卻奇迹般落入在他們心底，將那些受到影響的負面情緒全部從心裡驅逐開，只餘下殘陽的餘溫駐在心裡。

胥長憂看著那上百個魂靈開始變得掙扎，最後慢慢徹底安靜下來，然後一個個飄到那邊微閉著眼眸念著超度咒語的秦璐身邊，似乎在親昵地和她說著什麼，羽睫微顫，最終歸於平靜。

「我不認為我是錯的，那是她該有的報應，她既然不把我當成哥哥，那也就休想我將她當成親妹妹來對待。」

「既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那麼當初就不要把我從孤兒院領養回來。」

「衣食無憂又如何，我想要的不過一個家而已，他們給不了我，就是他們的錯。」

「那個女人也是蠢，那個男人明顯是在騙她的錢也看不出來，還有歡歡那個蠢貨，蠢到被人三言兩語挑撥得殺了人，最後被那個男人侮辱，再殘忍的殺害而死，這些又都與我有什麼關係。」

錯了嗎？

或許吧？

但—

「這不是你殺人蠱惑歡歡的理由，你也不用找這麼多的借口來掩飾你那顆扭曲的心，只是你還沒發現嘛，你一直都在說著討厭和恨歡歡，那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還守在她的身邊，蠱惑她殺人的前提卻是，你讓她一次次喪失記憶去感受她想念的母愛，只是世事無常。」

秦璐說得極為冷淡，可聽的鬼卻異常沉默了下來。

「她之所以選擇殺人，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你為什麼在保護守著她的同時讓她去殺人，我也不想知道，你們都有你們該堅持的理由，但也該夠了，再這樣下去，不過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可我還沒有報仇，那個女人雖然蠢，但她再怎麼說都是我名義上的母親，她被人欺騙，被殺害，我怎麼可能會放過真正的兇手，還有歡歡的仇也是，若非我接近不了那個男人，我又怎麼回到今天都還沒有報仇，讓歡歡跟著我在這裡受苦。」

「歡歡執念未消，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不是個好哥哥，我眼睜睜看著她被那個畜生侮辱，我卻只能躲在暗處看著，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嘛．．．」

「說那麼多，也不過是因為你太過懦弱才會造成今天這樣不可挽回的局面，」凰隱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嘲諷出聲，緋色眼尾上揚，帶著一絲無言的魅惑，卻浸染著冰寒。

「倘若你當時選擇出面救下歡歡，或者是在歡歡被挑撥得失去理智的時候出言安慰，再或者是當時你選擇報警，當初的種種就都不會發生，可是你都沒有，你之所以選擇作壁上觀，不過是因為你內心的那股不平在作祟，直到歡歡死在你眼前，直到你死後留在這裡，也都不過是逃不過你那絲愧疚。」

似乎是說到了它內心的柔軟上，大吼一聲：「給我閉嘴，你又是誰，憑什麼說我懦弱，你根本不知道當時我的無力．．．」

「如果是我的妹妹遭受這樣的侮辱的話，哪怕我是斷了雙腿，也會爬過去救她的。」蘭燼不知什麼時候帶著歡歡出現，清俊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當時的你很矛盾吧，即喜歡歡歡，又在憎恨著她，拿不定主意，可是當你選擇要救她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來不及了。」

「你．．．」

歡歡則是茫然看看這個，再看看那邊看不出面目來的它，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蘭燼．．．」秦璐叫道。

蘭燼對她微微一笑，「是歡歡自己要過來的，璐璐姐，我想這件事她有必要知道真相，哪怕再不堪，她也有權利知道自己生前所發生過的事。」

秦璐突然沉默了下來，「我知道了。」

再後來的事也不過是那樣，只是沒有一個電視劇裡面那樣該有的好結局罷了，壞人還活得逍遙自在，可那些因為壞人做下的孽而無辜枉死的它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一路．．．走好吧！」

金光薄淡之下，蘭燼微微笑著，記憶喪失讓他丟失了好多重要的記憶，不經意間想起來卻沒有了想象中撕心裂肺的那種痛，只是他做不到去無視，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璐璐姐瞞著他，也是為他好，只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早點解決也好早日放下心中的惦念。

「既然你已經想起來，想清楚了，那麼就去做吧！」秦璐道，「有時候想起來未必是件好事，只是希望蘭燼你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來。」

「璐璐姐，我知道的，不會讓不相干的認影響現在的我的，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不是璐璐姐你說的么，壞人自有天收，很多時候壞人不是沒有報應，只是時候未到罷了，上天都替那些壞人記著呢，我只要看著他們遭到自己應有的報應就行了，不會去做多餘的事的。」

秦璐睜眼看著蘭燼，清俊的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讓她有些不好受起來，在她心裡早就已經把蘭燼和滾滾當成自己的家人了，自己家人被欺負，總不能悶聲不語，可蘭燼這樣反倒讓她不好下手了。

「璐璐姐，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也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你為我們撐開的保護傘之下，我們總會要學著長大，學會面對殘忍。」

蘭燼看得很開，對他來說，尹岑已經死了，他現在是蘭燼，璐璐姐的蘭燼，僅此而已。

「那你去吧，不過早點回來，若是有人欺負了你，回來告訴我，我替你報仇，絕對打得那人爹媽都認不出來。」

蘭燼彎眸一笑，笑容乾淨俊朗，「好。」

「你今天太衝動了。」胥長憂見最後一個魂靈消失不見，這才步到秦璐跟前，開口不渝道。

秦璐微微睜開眼眸，眼底的淡金色和緋紅色早已褪卻了下去，瑩潤清透的黑色映入胥長憂的心裡，白唇輕啟：「胥長憂，什麼是對，什麼錯，什麼是善，什麼又是惡。」

一句話，讓胥長憂喉頭訓斥的話吐不出來，眸光複雜看著秦璐。

「世間哪有什麼對與錯，不過人類自認為的，當所有人都錯誤的時候就是正確，一個人正確也是錯誤的；」

旁的人都聽見了胥長憂低沉嗓音說出來的話，個個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於人類而言，富有即是對，貧窮是錯的；美麗無知是對的，醜陋有禮是錯的，錯錯對對，也不過世人說了算，再正確的事物經成千上萬的口一說，對也會變成錯的。」

秦璐垂下眼睫，看著右手食指上那一道鳳凰烙印。

胥長憂繼續道：

「善與惡，都不過一念之間，哪有那麼多的惡人可言，都是被逼出來的，這世上也沒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善良，秦璐，你要記住，再善良的人也是有所目的的，並不是我想要抹黑人類，而是人類的善良早就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了，那些風霜將人類的善良和良知湮滅了，餘下的不過只是偽善罷了。」

「可．．．可是也不盡所有的人都是偽善的啊，世上還是有善良不求回報的人存在的，你這樣一竿子將全部人都打死，是不是有些太過武斷了。」楊欣然臉上有著泥土印子，聞言蹙眉出聲。

胥長憂也不反駁，沉澱著沉冷的黑眸看著秦璐的發頂，「踏入這一行的，天真和善良總會害死你們自己身邊的人。」

看了眼昏黃的天色，胥長憂想起地府的璇璣和府君，唇瓣抿了抿：「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別叫你的家人擔心，我也回去了，最近地府的事也多，你自己遇到危險也別不要命的往上沖，我可能會抽不出身來救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了你的家人，朋友和愛人多考慮一下。」

秦璐瞳孔閃爍了下，最後點頭算是應下了。

爾後，識海中的凰隱卻是懶洋洋出了聲：「對與錯，善與惡其實全憑你自己的心去判斷，只要你認為是對的，就儘管去做，世人敢用異樣的眼光看你，我就直接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看在你這麼護主的衷心上，把你也列入我的家人考慮吧，日後還要多多表現。」

凰隱冷嗤一聲，難得沒有嘲笑說自己不想和秦璐成為一家人，倒是異樣的安靜沉默了下來。

「欣然姐屍骨若是都找全了，就下葬吧，我先回去了。」秦璐扭頭對臉上印著泥土印子的楊欣然笑道，眼底是少許的暖色。

「好，小璐你看上去很累的樣子，要不讓安隊他們送你回去吧，這樣我也才能安心一點，不然要是頭兒知道了，我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最終沒有拒絕楊欣然等人好意的秦璐，被他們送回家了，一路上無話，卻彼此之間的關係都發生了悄然的變化，氣氛沒有半點僵硬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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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卷完，本文感情線少，鬼神怪談多，╮（╯_╰）╭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