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學校
還是秦璐先開口打破了這沉默的僵局，拉過一張小凳子坐在了季平的對面，蒼白的臉上劃過了一絲安靜帶著內疚的笑容，有些靦腆和不好意思，讓季平下意識的就要起身離開了，但是看著秦璐咬著唇瓣欲言又止的樣子，季平淡淡一笑，「小姑父，對不起。」
季平原以為秦璐會說些什麼的時候卻沒有想到秦璐會向他道歉，其實那些話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過，在他的眼裡，秦璐還只是一個孩子，再多的惡言惡語也只是為了維持她那僅剩的自尊心罷了，當下便笑道：「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對不起呢，倒是小姑父在你住院的時候沒有去看你，你別記恨小姑父就好了。」
秦璐被送進醫院的時候，他那個時候正好在外地開會，等回來的時候已經被樂成接回家了，這才剛放下手中的事跟麗珍說了一聲買了點水果就過來看望秦璐了，他也做好了準備秦璐不會給他好臉色看，但是事實出乎意料。
秦璐搖頭打斷了季平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小姑父，做錯事就要勇敢去承認去道歉，以前是我的錯，我就應該要向你道歉，不關乎是不是一家人的事。」
見秦璐那一臉的認真之色讓季平笑出聲，「我就一直說璐兒是個好孩子。」
季平又和秦璐聊了幾句，見牆上那破舊的掛鐘時針指向了五點，季平站起身來從兜里摸出了兩張紅色鈔票不等秦璐說話就放在了她的手心中，「璐兒，小姑父知道你不肯要小姑父給你的錢，你就當是你向小姑父借的錢，等你有能力掙錢了，到時候在一起還給小姑父也不遲，小姑父還有點事先走了，你不會做飯就自己去買點吃的，過幾天等你小姑閑下來了，再讓她來看看你。」
季平說完話，不停頓的拉開門就走了，一點也不理會身後的秦璐是什麼表情。
季平一直想著秦璐不肯接受自己和麗珍的錢，所以才會想出這個辦法讓秦璐安心拿著這筆錢，也好給樂成減減壓力，至於以後的事慢慢再說吧。
秦璐拿著那兩張似乎還帶著季平兜里體溫的紙鈔，心裡五味雜陳交集百感，心頭酸酸的，拿著那兩百塊錢的手似有千斤重，眼神不由有些恍惚，似是想起了什麼，但是隨即勾唇冷笑一聲，將那兩百塊錢放在了口袋裡回自己房間去了。
就像小姑父季平所說的那樣吧，等自己有了掙錢的能力再還也不遲，但是這個人情卻是無法還清的。
那鬼還在那裡晃蕩來晃蕩去的，等秦璐關門的時候才嗤諷一聲，「喲，你那小姑父對你可真好啊，這次怎麼不連人帶東西帶錢的扔出去啊？」這對兄妹搬進來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妹妹的所作所為都被他聽在耳里，他討厭秦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得知她可以看見自己的時候，嘲諷的話怎麼也管不住的就吐出來了。
「那是過去。」對啊，秦璐已經是過去了，現在的她不會任性無知的，誰對她好，她心裡有數。
秦璐倒在床上，蒙上了被子，看似在睡覺卻是在想她這雙眼睛的事，聽那鬼驚訝的口氣，以前的秦璐並不曾看見過它們，而現在自己只是睡了一覺之後便看見了？
是偶然還是？
正當她要迷迷糊糊睡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輕輕的關門聲，不怪她耳朵太好，而是因為這屋子本身就隔音較差，掀開被子，披上外套起了身，打開房門的時候正好對上秦樂成那疲憊的神色。
「小姑父他們來過了？」一進門就看見飯桌上那紅色袋子裡面的時令水果，秦樂成便知道來人是誰了。
之前沒有認真想過，原以為只是小璐被撞壞了腦袋，但是現在看見家裡出現了那袋水果的時候，秦樂成心中的想法便被認證了，小璐她變了，好像是醒來的時候，她的神色態度就改變了，秦樂成並沒有深入進去想，只是單純的以為小璐是因為這次的事悔過自新了。
秦璐想了想，摸出了兜里的兩百塊錢，抽了一百交給了秦樂成，「哥哥，剛才小姑父來過了，這是小姑父借給我的兩百塊錢，等以後再還給小姑父。」
秦樂成獃獃的看著手中的錢，再看看眼前這個笑得明艷安靜的少女，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衝動將少女抱在了懷中，「小璐，小璐…」一遍遍叫著秦璐的名字，讓秦璐眼眸眯了起來，輕拍著這個為了妹妹付出一切的大男孩。
秦璐一身休閑服雙手插在褲兜里看著眼前的學校，神色有些複雜，隨即在旁人厭惡嫌棄的眼神下走進了校門，而秦小太妹回學校上課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一路上都是三五成群的人指著面無表情的秦璐指指點點，那些話語無疑都是詆毀難聽的，秦璐面不改色的循著記憶找到了自己的班級。
剛剛才走進去兩步的時候，原本吵鬧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不加掩飾的眼神就那樣直直射向了門邊站著的少女，都有些驚訝她身上所穿的衣服，正值金秋，天氣涼爽，秦璐上身一件中袖棉質體恤，下身著一條白色休閑褲，整個人看上去清爽乾淨了不少，要知道以前秦璐穿著都十分怪異和暴露，什麼時候她會穿成這樣了。
班中一個明艷若桃花的女生咬牙切齒地看著門口的秦璐，哼了一聲，「秦璐，你還有臉來學校啊？」高雪十分厭惡秦璐，整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混在一起不說，還總是和她抬杠作對，掃了她不少面子，好不容易逮著她狼狽的模樣還不讓她嘲笑個夠。
秦璐淡淡掃了一眼還準備繼續口出惡言的高雪，那一眼凌冽寒冷讓高雪要說出的話全都堵了回去，面色僵硬的看著秦璐徑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從桌箱中隨意拿出了課本，擺放在桌面上，單手撐在下顎上便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