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生來世之恩
每一步,都深深留下了一個血腳印,但是他卻未止步,幽綠的雙眼變成了一條線,好似錐子般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面色怯色的少女,似乎要把她撕成碎片!
巫修的雙腳深深踩入河邊的淺灘中,一部又一步向少女逼近,少女那白皙的臉龐因為緊張而泛起兩道紅霞,她臨危不亂,飛快的從背上抽出一支箭,一支帶著盈盈火光的箭,箭頭的那點明黃色火焰,在這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刺目。
少女的左手臂上,冉冉升起一道道遊絲般的光線,在空中飛快的凝結成一張晶瑩剔透的純藍色彎弓,少女咬破手指,將鮮血在弓的兩端輕輕一劃,在一片細碎而又絢爛的光芒爆碎聲中,一條淡紅色的,細如遊絲般的弓弦憑空出現,看得王森雙眼發直,長這麼大,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彎弓。
嗖!
箭破長空,帶著無以倫比的氣勢,直奔那黑衣修士而來!
黑衣修士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破空飛來的利箭,他猛然快步跑起來,身形快得像一道驚掠的殘影!
一黑一紅兩種顏色,就這樣以勢不可擋的氣勢,重重撞在了一起!
王森急忙將目光從少女身上收回來,卻不由得睜圓了眼睛,他清楚的看到,那名黑衣修士,正雙腳深深的踩進土地中,擋在胸前的右臂巨劍上,那支帶火的利箭正瘋狂旋轉著,在巨劍的表面鑽出一片片炫目的火花,卻仍未能再向前飛出一步!
啪!
利箭轟的一聲爆炸,化作無數紛飛的火焰,向四面八方飛散,照亮了半個天空,少女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她急忙再次抽箭彎弓,一支支帶火的箭頭接二連三的射出去,卻都被黑衣修士輕鬆擊碎。
好強悍的巫修!
連王森也忍不住讚歎道,都說巫修功法詭異,行事偏激,非有大毅力者不能為之,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但是現在他可不會同情這個巫修,因為他要殺掉這個美麗的丫頭,當王森第一眼看到這個丫頭時,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丫頭心地很好,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能眼看著她被巫修逼得步步後退,而置若罔聞呢?
黑衣修士頂著無所不在的火箭,一步步向少女逼近,他的全身爆發出一種怪異的聲音,彷彿在他的體內,有一種東西正在蠢蠢欲動,準備破體而出。
事到如今,少女也不再畏懼什麼,而是將滿頭秀髮向腦後一甩,頓時亂髮飛揚,卻將細細的一縷頭髮咬在唇邊,這是她的一個習慣,每當面臨生死決戰時,她便將這縷頭髮含在嘴邊,這也意味著,她不會再心慈手軟。
巫修的腳步越來越近,已然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巨劍舞動空氣發出的嘶嘶聲響,這簡直就是一種地獄的聲音,面對眼前這個嬌弱而又絕美的少女,巫修的臉上露出一絲蕩漾的笑容,小妞,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來吧!少女在心中默念著,眼角餘光處,自身邊那株仍然保持著翠綠色的藤蔓一掠而過。
這,或許是冬日裡最後一點綠色了吧。
可少女沒有察覺的是,這株詭異的魔藤頂端,不知何時竟然生長出了一枝一尺多長的枝蔓,正以極其隱秘的軌跡,向著前方緩慢的攀延。
巫修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快的就像一陣狂暴的旋風,少女緩緩拔出腰間長劍,雙眸微閉,心中默念幾句,忽然如水晶般晶瑩的雙目豁然睜開,雙手持劍向前一步!
咔!
巫修的巨劍與少女的寶劍重重撞在了一起,巫修借著強大的慣性,想憑藉蠻力將她撞倒在地,可是突然間,他覺得腳下一絆,一種鑽心的劇痛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讓他的身形不由得一滯,在慣性的推動下,巫修腳下一個趔趄,立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橫著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大地都顫了三顫。
王森呲牙咧嘴的收回枝蔓,就在巫修的腳踏入自己的攻擊範圍之時,枝蔓以閃電般的速度纏住了他的腳,尖銳無比的利刺更是深深刺入了他的腳踝,那巫修突遭偷襲,腳下一個不穩這才橫著摔飛了出去。
少女再不遲疑,身形一轉,整個人如蝴蝶般翩然而至,芒一閃,照著巫修的后心刺了下去,頓時黑血噴出,可憐這鍊氣四層的巫修,竟然稀里糊塗的就死在這個僅有練氣二層功力的小丫頭手裡。
少女驚魂未定,寶劍連刺了數十下,直刺得這名修士篩子也似,這才無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回想剛才的情形,她這才猛然發現,剛才自己能夠一擊得手,乃是因為那名巫修忽然摔倒,絕不是自己造成的,可他怎麼會突然摔倒……
有人在暗中相助!
想到這裡,她一斂衣裙站起身來,眼眸一轉,向周圍打量一番,試圖找出在暗中的那位相助者,可此時群山寂寥,萬籟俱寂,除了耳畔呼嘯的山風,哪還有什麼人影?
「既然尊上不願現身相見,小女子也不勉強。然尊上今日活命之恩,曦若此生定然牢記於心,今生來世,銜環結草,報此恩德。」曦若喊了半天,也未曾見有人現身,只好恭敬的行了個禮,大聲說道。
說完,起身便走,再不回頭。
王森恨不得立刻化行為人,衝出去接受這美麗少女的「今生來世之恩」。可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揮舞一下藤蔓,向緩緩消失在夜色下的曦若姑娘道別。
原來,她叫曦若。
王森一直目送她走向遠方,這才心情複雜的嘆了口氣,默默念道。
雖然只不過幾個時辰的邂逅,但是王森仍然感覺像過了幾百年那麼漫長。
太陽終於出來了,由於昨天,那株該死的檸條樹被曦若折斷了不少枝條,稀疏的陽光這才透過茂密的樹枝,落在王森的身上,暖暖的,別提多舒服了。
王森伸展了一下枝條,享受著這難得的冬日陽光,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那具已經僵硬的屍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