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要臉的女人
「你就是個不要臉的,當初背著我和別人搞,別人拋棄了你才跟的我。」許文榮不知道從哪裡著了魔,八成是想樹立自己在家庭的地位,畢竟被人看扁許多年了,去哪裡都是受氣。
「你什麼東西啊?罵我還唧唧歪歪,那麼小聲,你個窩囊廢,沒用東西,也就背著我說能耐,有本事你打我啊,我看你個窩囊廢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啊,這次你也就出了五萬塊,一大半的錢都是你媽幫我還的,你根本不算個男人,老婆有難了,就知道做縮頭烏龜,躲得比誰都快!」張娣生性粗爽,也沒有什麼文化,潑辣起來就是個完完全全的農村婦人罵街的樣子。
許文榮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痛快,這麼些年和張娣在一起過的日子根本不快樂,人家好歹都是恩恩愛愛到不痛不癢,自己嘛倒好,老婆一開始嫁給自己就是一時衝動,一輩子都看不起自己,把自己貶低地一無是處,那種事情好多年都沒做過了,許文榮有點錢就到外面尋花問柳,排解自己的鬱悶,他心想:張娣你自己做錯了還罵我?要不是你,我們一家要幫你還債嗎?張娣這一罵,徹底把他的多年來的怒火勾起來。
起先許文榮就想像平常一樣在背後嘀嘀咕咕,自己罵一罵,爽一爽就拉倒了,哪曉得張娣非要不依不饒,許文榮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犀利無比,轉過身來就掐住張娣的脖子,大喊道:「你個婊子,你個婊子。」嘴裡不停地重複一樣的髒話,雙手死死地掐住張娣,張娣被掐的說不出口,只能胡亂地抓來抓去,雙手雙腳拼了命地掙扎撲騰,想用力卻怎麼也使不上勁,「叫你罵我,你再罵我啊,你再罵啊!哈哈哈哈哈」許文榮一下子像個喪失理智的精神病,發了瘋似的大笑,邊笑邊用一隻手按住張娣,另一隻手扇她的臉,張娣的臉本來就有點紅撲撲的,現在變得紫裡帶紅,紅裡帶黑,想要說出一句話,卻比登天都要難。張娣被許文榮打地嗚嗚嗚地哭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地滾落,好像破碎的玻璃球。
隔壁的鄰居聽見動靜,大半夜的想來看熱鬧,以為是他們夫妻房事,仔細一聽屋裡的聲音才覺得不太對勁,連忙打給陳景春,讓老太太過來看看情況。
陳景春洗漱了一番都要準備看看電視睡下了,聽到這電話立馬起身套上衣服就往老大家裡趕,到了門口就咚咚咚地敲門,許文榮一聽屋外有動靜,停下了打許娣的手,恢復了冷靜,去開了門,一看是陳景春,嚇得臉色煞白。「媽…媽你怎麼來了?這大半夜的…」陳景春不等許文榮解釋,一把推開他就朝著屋裡走去,看見張娣滿臉青一塊紫一塊,脖子上一大塊的淤青,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眼睛里無神又冷漠,張娣抬起頭看見陳景春,也不說話也不哭,就直愣愣地坐在冰冷的地上,陳景春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張娣,叫來許文榮:「你個敗家子,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打她做什麼啊!」陳景春痛恨這個沒用的兒子,又下不去狠手打他,捶了幾下許文榮的背後,好像要把自己全部的責備和無奈都撒出來。
「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和她吵架,吵著吵著我沒忍住…」許文榮想要解釋,但又發現解釋在此刻變得蒼白無力。「你有什麼話不能好好和她說,你們倆結婚,一開始我也是不同意的,張娣性子急,你性子軟弱,怕你受欺負。這下倒好,她最後倒是被你打得個鼻青臉腫,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打她?」陳景春想要勸和這兩口子,更想搞清楚來龍去脈。
可許文榮的爆發哪裡有什麼來龍去脈,根本沒有!許文榮的每一個拳頭,每一個巴掌,不過是把對過去這麼多年生活的不滿發泄出來,而且發泄在張娣身上而已。自己這些年過得不如許文峰有錢,也不如許文東瀟洒,去收個租金也被人家嘲笑啃老,靠家裡人,回到家也被老婆看不起,這哪裡是人過得日子?
許文榮知道多說無益,也不解釋了,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突然張娣冷笑了起來,笑聲陰冷又詭異,許文榮和陳景春都看呆了,站在一旁不敢吱聲。張娣一邊冷笑一邊說道:「我要離婚,我不要過下去了!」張娣抹了抹眼淚,「從結婚開始,我跟著你許文榮沒享受過一天的好日子,你性子軟,你家的事情哪次不是我幫你出面,我就活該做你們家傭人嗎?我就說了你兩句窩囊,我有說錯嗎?你許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張羅,你許文榮在哪裡?在哪裡啊!」張娣聲嘶力竭地怒吼道,臉上被打得腫起來,身上的疼痛也一陣一陣地灼傷感,她傷心又絕望,為什麼當年嫁給了許文榮這樣的人?
「娣兒,你說什麼傻話,你有沒有事兒啊,咱們不多說了,先去醫院吧,先去醫院看看吧!」陳景春一開始只想勸和,想著這種家醜千萬不能外揚,身上的傷養幾天總歸會好的,別讓鄰居親朋們看許家的笑話。這會看到張娣神神叨叨的,倒是又有點害怕她受了之前欠債和被許文榮家暴的傷害,腦子別再出什麼問題。
「我沒事!有事的是許文榮,你帶他去醫院!我只要離婚!」張娣一把甩開陳景春的手,眼睛狠狠地盯住許文榮,她只恨自己被打得渾身無力,凡是能使上一點力氣,她一定發誓要打死許文榮這個混蛋!
「娣兒,你也不能全怪文榮,其實這件事你也有錯…」陳景春雖然幫了張娣解決了朱大強的事情,但還是站在了傳統古板的一邊,「你說你要是不和黑社會借那高利貸,咱家就不會到處籌錢,文榮也不會因為這事兒打你了是不是?」
張娣雖然是農村婦女,但被家暴了還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事情,簡直讓她認知了新世界,她感激陳景春幫自己解決了問題,也痛恨陳景春說出這樣的話,這樣的話不亞於在她已經片體鱗傷的身體上再重重地鞭打幾下。
「媽,我被許文榮打了,你還幫他說話?」張娣反問道。
「不是我幫他說話。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文榮向來膽子小,你要是不惹他,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啊。」陳景春好像認定了「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真理,在滿臉傷痕的張娣面前也是一樣。
張娣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墜落,像流星劃過黑黑的天空,「媽,你能出去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張娣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有孤獨、寂寞、無助陪著她,而一個人窩成一團舔舐傷口,這樣原始的辦法才能讓自己慢慢治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