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別了，蝴蝶夫人 3

廢棄的廟堂，大紅的喜慶斑斑駁駁，兩隻雨燕沾了天空的潮濕便飛向寺廟中早已不再沾染的紅塵。幾段白綢子在晾衣繩上晃蕩，銀鈴跟著風聲作響。傳說銀鈴響了便是山神在唱歌，聽到這首歌的人說難免會想起自己母親，母親吻你時如雨點的微軟柔情。

十幾個人在廟堂里端坐。兩個孩子坐在整個廟宇的斜對角。蒙面的男孩倒坐在廟宇上，風從裂縫裡吹過來，飄飄忽忽掀起男孩耳根的頭髮，皮膚顯得更加深暗。他好像很容易就會掉下去。

女孩正對著端坐的人們，眼睛微閉，好似輕輕睡了過去。胸脯隨著呼吸聲起起伏伏，臉上映出幾片妖艷的花瓣。

「這充滿人的空間還真是安靜的可怕。」愛德蒙.奧斯汀坐在廟宇頂部，用胳膊搗搗旁邊比他矮了一頭的白袍人。

白袍人用白綢纏住了自己的臉，留一雙水青的彷徨謹慎地看這片暫時安詳之地。冷的帶情，青的帶水。雨燕從白袍人的肩頭劃過，叫醒毫無波瀾的湖面。愛德蒙.奧斯汀嘆口氣，站起身來，腳下幾塊硃色瓦磚順著他的著力點劈里啪啦滑落，碰到地面四分五裂。

坐在廟堂里的幾個人聽到聲響不由得抬頭向上看。

「你準備好就進去，這場競選就算開始。」愛德蒙.奧斯汀說，張開右手示意已經到預計時間了，「自己把握好時間。」

幾點雨滴落下，白袍人的兜帽里印出深綠的悵惘，他將紙皮狐狸面具扣在臉上，並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自從他回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個星期了，前兩天身體機能恢復的不錯，加上過去的能力基礎，幫忙完成這次輔助部隊競選完全不成問題。只是想到凱文.路易斯那邊的吸血鬼實驗不知做到什麼地步了，愛德蒙不免有些心急，咂咂嘴裡的泡泡糖，吹一個藍色的泡泡，與天空融為一體。

如果沒有他，我怎麼會要走這一步棋！

頭頂突然陰暗下來，白袍人有些奇怪，抬頭看向天空，想看看是多大的雲。愛德蒙的腳完美地落到他的肩頭，骨頭的碎裂聲伴隨著磚塊將他一腳踹下了屋頂。本就破敗不堪的廟宇頂上又多了一個大洞，瓢潑大雨立刻下到屋裡來了，人們急忙站起身，看向砸向房間另一頭的白袍人。

愛德蒙利用剛才的降落點身體向上用力反彈坐到了屋頂的殘垣。

「你加油哦！」

白袍人無言地看著愛德蒙，臉上毫無表情。愛德蒙像個耍賴的孩子，他開心地拍著手，大喊一聲競選開始，人們立刻朝白袍人衝過來。

找到能和你打成平手的就行，不要讓自己受傷。連上的幾個人都很弱，白袍人右手併攏，劈在脖頸上，應聲倒地。

倒坐的男孩因為磚塊掉落被爆炸震下來，他在空中輕巧地做一個空翻，將腰裡的刀抽出來撐在地上，直勾勾地看向白袍人。

白袍人青色的眼睛不由得旋轉起來，四色花綻放在通透的時空中，不遠處，幾朵百合在玻璃瓶中搖曳。白袍人向後連退幾步，深呼吸，抬腿將幾個衝過來的人從剛才掉落下來的洞踹出廟宇。肩膀隱隱作痛，那邊沒有百合花，眨一下眼那瓶百合又一閃而過。

那個男孩是鬼族的人？！不對啊，每個鬼族人都會對這雙眼有誘導作用嗎？這也太扯了吧！

白袍人定定神，強行克制自己不要進入的幻滅之境。

這到底是中毒了還是被誘導了……那幾朵花確實好香。該死，根本分辨不出來。

那個放毒的人到底在哪裡？

廟宇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感受四周能量源應該也就是三四個人，如果算上那個放毒的人，還有一兩個人沒有交手。可是這間房間里應該已經沒有人了……

還有，那個男孩給人的感覺……

好熟悉。

白袍人從兜里掏出一把短柄手刃套在左手食指，旋轉著將它甩到牆壁上。慘白的牆壁被血色染紅，落地成花，女孩搖晃著推開無形的純潔，破舊的廟堂中開出一片血色玫瑰。

白袍人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你是一番隊？」女孩耳朵上的兩個白色掛墜吸了血開出花來，她跪倒下來，頭重重地磕在白袍人腳上，剛才那一刀割到了她的脖頸，「你還挺厲害的，能找到我——」

男孩無聲地劃過來，將沒出鞘的刀掀開白袍人的兜帽。綠色的濃郁沾了雨點漾起悲傷的湖泊，白袍人一驚，反手將刀向下批去，男孩向後仰倒躲閃站立，高超的體術完全不輸秘部的士兵。

「原來你不是琮潔啊。」男孩歪頭看白袍人緊張的模樣，沮喪裡帶著興奮，「我想琮潔要是長這麼大個頭應該和你差不多了……「

你比我也高不了多少。

白袍人把想吐槽的話憋了回去，他把兜帽帶好，有點想睡覺了。

「真是奇怪，那你是什麼人呢……」男孩蹲坐下來，將白袍人扶到牆角，「你不是琮潔，那我倒也沒有留在這的必要了。」

你和她認識啊，可你是她什麼人呢。

白袍人合了眼睡過去，男孩脖頸上三個黑斑要滲到血管里去了。

以後我還會來找你的。

男孩站起來，準備離開。

愛德蒙.奧斯汀立刻喊住他：「站住。」

男孩看著愛德蒙從天而降，他聳聳肩。

剛才的唇語還是被看見了啊。

「今井琮潔，我可以讓他幫你找到她。」愛德蒙笑起來，用手指指睡著的白袍人，表示自己對白袍人的所屬權，「作為交換條件，你願意加入我們鳲桕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