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樓驚魂

五臟六腑都在冒著熾熱的氣流，身周燥熱，頭腦發昏，腳步有些不穩，這可能就是心浮氣躁吧。

湯沐咽了口唾沫，壓一壓心中生氣的浮躁，看著二樓通向三樓的階梯，細細密密的窄階梯犬牙交錯，像大白鯊鋒利細密的牙齒，彷彿要把踏上去的人吞噬掉。

晃了晃頭，階梯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普通的老式居民樓的階梯。

湯沐緊了緊雙肩背包的帶子，扶著右手邊的牆壁，緩緩往上走，二樓住戶的小孩子的哭聲漸漸消失，大人的哄睡聲也越來越輕，當湯沐踏上二樓到三樓之間的平台時，大人的聲音也消失了，四周一下子變得寂靜下來，二樓的聲控燈也因為到時間而暗了下去，只有窗外昏黃的陽光投射了一點到他的身上。

湯沐繼續踏著台階，快到頂端的時候，突然一個老婆婆從右手邊的住戶里走出來，因為身高和階梯差，兩個人的臉相隔只有十幾厘米，老婆婆臉上星羅點布著老年斑，微張的嘴裡湊不出一隻手的牙齒，黑白夾雜的短頭髮，卻井井有條的貼在頭上，一身嶄新的紫色壽衣熨貼的穿在身上。

湯沐當即嚇得後撤幾步，一腳踩在邊緣，咔嚓，腳扭了。

老婆婆因為面部肌肉鬆弛，只有微小的眼縫看向湯沐這個不速之客，略顯嘶啞的喉嚨發出聲音：」小夥子，快走吧。「

老婆婆說完又打開房門走了回去。

湯沐順勢坐在樓梯上，揉了揉有些發腫的腳踝，齜牙咧嘴的疼痛感從那裡一直傳到頭部，倒吸一口涼氣，摸了摸隨身攜帶的無為道人給的護符，算是給自己打打氣。

三樓就在眼前了，應了那句道德綁架的話，」來都來了「。

湯沐拍了拍手，把這層樓的聲控燈喚醒，是昏暗的燈光，和之前二樓的類似，應該是好久沒有清理燈罩，積灰太多，擋住了燈光。

三樓到四樓的平台就在眼前了，湯沐扶著樓梯扭頭看去，那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甚至，連想象中火龍果流下的紅色汁液都沒有。

『看來，是虛驚一場』，湯沐心想。

當他準備下樓梯回去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所在樓層的牆面上，寫著大大的數字2！

『難道說，自己現在所處的樓層還是二樓？不可能，我可是親自走上來的。』

湯沐想了想，決定在網上爬一層看看，如果現在是二樓的話，那上面就是三樓，兩個樓梯的事情。

一邊扶著樓梯，一邊往上走，上了一層樓，發現，牆面上還是寫著2！

人一旦狠起來，可能連自己都敢虐。

湯沐再次扶著樓梯往上爬，又是二樓，又是二樓！

就像，湯沐陷入了一個二樓的盒子里，從二樓走上去，又從二樓下面走上來。

這樣他想起國外拍的彭羅斯階梯，那是個叫埃舍爾的樓梯間，拍攝者從樓梯上面出去，又從樓梯下面上來，就像是一個循環的樓梯一樣。當時發布的時候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很多人慕名前去尋找這樣的樓梯，但都沒有找到這個所謂的埃舍爾樓梯間的地方。直到兩個月後拍攝者出面澄清視頻是偽造的，並沒有這樣的樓梯。

湯沐在見識到身上背著的障鬼之後，就從堅定的無神論者轉變成了……不堅定的無神論者。

望著牆壁上明顯的一摸一樣的2字，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剛才自己明明爬了六層樓的高度，但現在還是2樓。

突然，他想起在即將上樓差點碰到的老婆婆，那個老婆婆無論是出來的時候，還是回去，都沒有一絲聲音，哪怕是年輕的小伙，都不會在這種安靜的環境里，一點聲音都沒有，這不科學啊，這就很鬼啊。

思來想去，那老婆婆說的話，又爬到了心頭，那不是陌生人之間的聊天，更像是忠告，」小夥子，快走吧「。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沒有其他的含義，就是讓他趕緊走，不要在這裡久留，也不要繼續往上走。

湯沐又揉了揉腳踝，扶著樓梯走下樓去，很快啊，湯沐準備拐彎繼續下樓的時候，扭傷的腳創在地上，原本還想往樓梯下面走的，發現現在就在一樓，背後忽閃忽閃的燈光顯示他就在一樓，湯沐揉了揉眼，大樓門口就在眼前，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湯沐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大樓，樓梯口深處還能看到忽閃忽閃的聲控燈燈光。

這一切彷彿不真實，就像古時候殺人犯經歷了大赦一樣，一邊不可思議的望著關押自己的牢房，一邊想著自己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路在哪，腳咋還疼呢。

沐浴在黃昏里，小樓在高樓的陰影里逐漸幽靜下去。

就在湯沐準備踩上單車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從自己來的方向，一排車停在路邊，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黑白照片低著頭走了過來。

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是有喪葬的人，湯沐很自覺地靠在了路邊，忽然，他又仔細看了看那個捧著的黑白照片，是一個慈祥的老人的頭像，笑起來，嘴裡的牙湊不出一隻手……

湯沐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張遺像，一時之間，就像喝了雪碧一樣，『透心涼，心飛揚』，心不一定飛揚，但肯定是透心涼。不過隨之而來的，是心熱，原因是那個老人的魂攔住了自己，沒讓自己上去，甚至，在阻攔自己沒成功，還用鬼打牆的方式讓自己一直停留在二樓，如果沒有那個老婆婆，不知道後果會是怎麼樣。

大善之人，死後仍有善心，大善之家，留有餘慶。

湯沐對著這隊人，默哀三分鐘。

等到這隊送別的人進去，做最後的道別儀式，湯沐慢慢踩著單車回家，一路上的風彷彿都變得溫柔了，如果忽略自己背上那個障鬼的話。

無為道人說，等月圓之夜再去萬佛山找他消災解難，細細一算，還有半月之數，雖然很想馬上解決這個障鬼，但自己又沒有幾分道行。

正如曾經有人說過：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說不定明天就要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