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蛇無頭
翌日，項羽營寨。
項羽驚訝道：「劉邦已經打下雍丘？」
范增點頭道：「他只不過是送進去一封勸降書，當地的縣令就已經開門投降，現在劉邦已經佔據雍丘，正在擺慶功宴呢。」
項羽冷哼道：「沒想到雍丘的縣令這麼無能！」
范增道：「副將軍不要泄氣，劉邦雖然能屈能伸，但他即便這次能僥倖躲過去，但是咱們還有下次下下次，早晚要他束手就擒。」
項羽道：「那咱們還能找到什麼借口？」
范增撫須道：「咱們不妨告訴劉邦，讓他把雍丘交出來，如果他聽令而行，那麼雍丘就能在咱們手中。如果他不交出來，咱們就可以說他違抗軍令陰謀獨立，以叛逆罪將他剷除。」
項莊道：「要是按我的意思，咱們什麼都不用管，直接一劍把劉邦殺掉，什麼麻煩都能解決！」
項羽搖頭道：「這樣絕對不行，我不能讓天下人看不起我。」
范增拱手道：「那就請副將軍前往雍丘。」
項羽微微點頭，而後便率軍趕到雍丘，然後便看見劉邦正等在城門口，手下的將士分列兩旁。
項羽不禁笑道：「我就知道劉邦不敢反抗我們，他果然把雍丘拱手相讓。」
范增微微點頭，而後雙方相見。
劉邦一見到項羽，連忙鞠躬道：「我們這次能打下雍丘，還多虧藉助副將軍的名聲，否則肯定不能如此輕易地打下城池，副將軍您才是真正的功臣啊！」
項羽笑道：「劉邦兄過獎，我的名聲哪有那麼大的作用。」
劉邦連忙道：「我說的可都是真話實話，如果副將軍不信的話，儘管可以寫一封勸降書給外黃，我管保外黃的縣令聽到副將軍的名頭以後，一定立馬獻上城門！」
項羽右手一揮，道：「那我便寫一封書信，交給那小縣令。」
劉邦連連點頭，心裡暗暗冷笑。
他們早已斷定外黃縣令死忠於暴秦，斷然不可能因一封書信而投降。
到時候項羽顏面無光，定然惱羞成怒。
只要他將怒火撒到外黃縣令身上，那麼自己就能保證一時的安全。
不知不覺中，項羽已入瓮中。
安陽城內，夜色已深。
一名副將道：「咱們的援軍和物資都已經抵達，隨時都可以進行反攻。」
章邯走上城頭，道：「現在東面的雍丘已失，但是項梁依然沒有動靜，他顯然是在等外黃被破，到時候咱們就會軍心渙散。但是他萬萬不會想到，咱們還有進行反擊的力量！」
副將笑道：「咱們要是在今夜發兵突襲，肯定能打得他們措手不及，到時咱們就能扭轉戰局，向聖上交差。」
章邯點點頭，問道：「那支箭呢？」
那副將連忙吩咐兩句，就有士卒端上一張長盒，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支羽箭，箭頭還沾染著沒有擦拭的鮮血。
章邯眺望著燈火通明的聯軍營帳，冷笑道：「當初項羽用這支箭射傷我，今日我便把這支箭還給他的叔父！」
而此時的聯軍，顯然沒有意識到任何麻煩。
他們仍然在等候項羽他們攻克外黃的消息，只以為這樣章邯就會慌張地棄城而逃，而他們就可以不戰而勝，肆意地分享戰利品。至於龜縮城內的章邯是否會反撲，沒有人會擔心這個問題。
現在敵弱我強，他怎麼敢來？
項梁舉起手中的酒杯，笑道：「現在雍丘已經被咱們攻克，拿下外黃更是指日可待，今晚咱們得好好慶祝一番，大伙兒不醉不歸！」
群雄不由鬨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項梁想起一事，道：「今晚咱們群雄聚會，那個越太子無疆為何沒來？」
英佈道：「聽說有批物資很快就會到這裡，他怕章邯偷襲我軍糧道，所以早已率領本部兵馬前去護糧，以保萬無一失。」
項梁笑道：「想不到他如此盡責。」
群雄中有人笑道：「章邯龜縮在安陽城內，怎麼可能有膽子襲我糧道，這個越太子如此小心，莫非是怕呆在前線見血？」
眾人不由鬨笑，酒宴的氣氛一片歡樂。
然後，轉折開始。
營寨外面忽然傳來急促的喊聲，而後兵革並起，匯聚成同一個聲音：「大家戒備，敵軍襲營！」
廳內諸將都是一怔，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營帳外面的喊殺聲越發密集，而後變成交戰的怒吼和慘叫聲，一名傳令兵撲進中軍帳內，半跪在地焦急道：「章邯已經領兵殺進營寨，還請大將軍……」
他話音未落，就被一支羽箭貫穿胸膛。
項梁連忙拔出佩劍，高聲道：「諸將聽令，領兵殺敵！」
群雄立刻衝出營帳，各自召集本部兵馬，一時間人人慌亂，隊伍難以成行，而秦軍則勢如破竹，在營寨內往來突襲。
項梁召集本部人馬，長劍指向前方：「給我頂住，撐過今晚！」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一支羽箭貫穿後腦，什麼都沒能反應過來，就已經撲倒在地。
章邯冷冷一笑，收回手中的強弓：「敵軍主將已死，眾軍隨我殺敵！」
一場混戰連綿不絕，浸染著整個血腥的雨夜。
沒有隔多長時間，這個消息就已傳到項羽的耳朵里。
當時外黃已破，他正傲立城頭。
然後所有將士都聽到一聲怒吼，宛如九天的雷神咆哮。
他們心中一驚，而後意識到一件事。
章邯的末日已到。
安陽城內，議事廳。
副將哈哈大笑，道：「昨天能打得項梁丟盔卸甲，真是大快人心啊。」
章邯淡淡道：「傳令下去，按兵不動。」
副將一怔，連忙道：「大帥，既然咱們已經擊敗賊軍，連項梁都已經身死，咱們何不趁勝追擊，打他一個落花流水？」
章邯道：「賊軍還有整整十萬的兵馬，咱們若是逼得太緊，他們肯定會抱成一團，咱們未必能佔上風。」
副將道：「那咱們就放任不管？」
章邯搖頭道：「給他們一個喘息的機會，其實反倒對咱們有禮。」
副將疑惑道：「此話怎講？」
章邯笑道：「項梁一旦喪命，賊將中沒有誰有足夠的威望統領全軍，他們必定會開始爭權奪利，直到最後的火併。咱們就正好可以趁他們內訌的時機，坐山觀虎鬥，先平定北方的叛賊。」
於此同時，項羽營帳。
項羽半跪在地，而面前是楚懷王的使者，正居高臨下地宣旨道：「項梁將軍為暴秦事業鞠躬盡瘁，不幸殞命於沙場，寡人萬分悲痛，現特令其侄項羽回彭城守靈，以盡孝道，於章邯決戰一事，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