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蔡蓉魂不守舍的坐在床沿,雙手死命的揪著自己的衣擺,她真怕申東炫會追究她的法律責任,她不想坐牢,真的不想!想著以後可能發生的種種畫面,她不禁痛苦的雙手抱頭,拚命的甩了甩,希望把那些不好的場面全部拋掉。
「嘀鈴鈴...」就在她抓狂的時候,很有節奏感的電話鈴聲響起,她終於靜了下來,呼吸不怎麼平穩的接聽了電話:「喂!」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辦事的,千載難逢的一個機會,居然都沒能把那個孽種弄掉。」電話那頭顯然是Anny憤懣的語聲。
蔡蓉不滿的哼道:「我哪裡知道她運氣那麼好?那個嚴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多用點力氣不就好了嗎?」她的氣憤絲毫不亞於Anny,一旦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她想要進入申家可就更加沒可能了。
Anny努嘴說:「拿錢還辦事不利,你今天去找她談談,這事由她出面,對我們倆都比較省事,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的頭上來。再耗下去可就難辦了。」憑藉陳家與林紫涵的恩怨,由嚴珍出面,的確是個很好的掩護,外人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是她們在幕後操作的。
蔡蓉抿了抿嘴:「我知道,我馬上去找她談談,她這個人很好解決,愛財又沒大腦,只要給她錢,讓她做什麼都沒問題的。」蔡蓉已經掌握了嚴珍的弱點,愛財如命,而且恨林紫涵入骨,即使不給錢她也會很樂意的!
Anny消了消火氣說:「好吧!這事得抓緊,不能再拖下去了,還有,你發給林紫涵那段對話,是不是被東炫發現了?」她覺得那天後,申東炫更加刻意的疏離她了,所以她有點懷疑。
蔡蓉一驚,方才的恐懼復又襲上心頭,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是。他發現了。」想到他決絕的眼神,她的心不住的抽痛著,她是多麼的希望他能夠用看林紫涵的眼神看她,可是,連這麼點卑微的心愿,竟然也成了奢望!
Anny心情一緊:「他是怎麼發現的?是不是林紫涵告訴他的?」雖然知道蔡蓉這個時候不敢出賣她,不過還是免不了做賊心虛的感覺。
蔡蓉搖搖頭,有些追悔的說:「我好不容易弄到林紫涵的電話號碼,那天你失敗了也沒有告訴我,害我以為你已經得逞了,於是早上我忍不住,便打了電話想要奚落林紫涵一番,沒想到,居然是東炫接的。」她了解Anny沒有告訴她計劃失敗的原因,如果換做是她也會這麼做的,被自己心愛的男人耍了,怎麼說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而且她很慶幸申東炫沒有被Anny迷惑住,儘管她們現在是合作關係,不過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她始終沒有忘記Anny是她的情敵。
Anny聞言,剛剛消去的火氣頓時又冒了上來:「你是豬頭呀?居然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她知道蔡蓉沒有她精於算計,她相信憑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很好的掌握局勢,讓這個遊戲里的每一個人皆淪為她的棋子,所以她很樂意與比自己愚蠢的人合作,可是人太愚蠢了也未必見得是件好事,這不,險些從蔡蓉這裡出了紕漏。
蔡蓉惱火的回嘴:「你才是豬頭呢!我都已經按照你說的意思,一肩攬下了所有的責任,你還想怎樣?我都沒有抱怨你一直給我背黑鍋!」她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Anny的鬼點子?一直都是Anny在唱白臉,她唱紅臉,這樣一來無非是一箭雙鵰,對付林紫涵的同時,也可以讓申東炫對蔡蓉更加反感。而蔡蓉敢斷定,即使申東炫選擇了Anny,Anny也絕對不可能進得了申家的大門,她只要掌握了Anny的把柄,便可以高枕無憂。
「好了,我不想跟你吵,希望你能夠吸取教訓,別再這麼粗心大意,你知道,任何失誤都可能影響計劃,牽一髮而動全身,我想萬一計劃失敗,於你於我都是沒有好處的。」Anny放軟了語氣,任務沒有完成,豈能自亂陣腳?所以她覺得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蔡蓉鬧彆扭。
蔡蓉傲慢的仰了仰臉,沒好氣的說:「知道了,我去陳家了,先掛了。」她也沒有心情跟Anny鬧下去,反正她們需要彼此利用才能達成共識,還是把力氣放在以後對決的時候好了。
蔡蓉坐在梳妝台前精心打扮了一番,反覆照了照鏡子,才滿意的拎起包包,踩著地板一扭一扭的走出了房門。
「對不起小姐!」兩名保全攔住了剛剛拉開車門準備進車的蔡蓉,「老爺吩咐了,您不能出去。」
蔡蓉抬首狐疑的看著他們,惱怒的呵斥:「你們居然敢攔我的路?讓開!」她本來心情就糟糕透頂了,沒想到小小的保全也敢來惹她。
保全似乎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一臉正色的說:「老爺的吩咐,我們不敢違抗。請小姐回屋去吧!」他們也是左右為難,畢竟蔡錄跟蔡蓉是父女倆,他們得罪誰也不是。
「你們怕他,難道就不怕我嗎?」蔡蓉厲聲質問,說什麼也要出去,料到保全不敢對她拉拉扯扯的,委身便坐進車內,緊接著關上車門,將車子發動了起來,彷彿保全再不讓開,她便會叫他們橫屍當場。
車子猛然驅動了起來,保全本能的躲開,蔡蓉趁機甩掉了他們,一溜煙便消失在院外。
陳彬一臉陰沉,顯然他還沒有完全走出林紫涵給他帶來的陰影,漫不經心的踢著腳下細碎的石子,與倪小文兩人肩並肩的散步著準備回家,剛到家門口,便看見了一輛名貴的跑車停在院門前,心裡突然十分好奇,他身邊的人,除了倪小文,沒有人能夠開得起如此名貴的車子,所以他覺得很納悶,忽然覺得有可能與林紫涵有關,於是立刻掏出放在褲子口袋裡的手,神色凝重的朝家裡走去,他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情況,所以很焦急,想趕去確定自己的判斷到底正步正確!
倪小文見他匆匆的步伐,不免一陣失落,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門轉角處,她神色黯然的捫心自問:「陳彬,你這麼急著進去,是不是想要證明什麼?他到底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她的!」她努力讓自己高興起來,不想讓陳彬看見她消極的樣子,那樣對他們來說,都會是一種沉重的負擔!稍稍調整好情緒之後,她才邁步跟進院內。
陳彬剛剛轉進客廳,便聽見一段令他震驚無比的對話,是從嚴珍房間里傳出來的,於是他放慢了自己的動作,六神無主的緩緩靠近嚴珍的房間,房門雖然關著,可惜隔音設備不怎麼好,所以他能夠把屋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嚴珍聽說蔡蓉想要收回給她的錢,急忙說:「我都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只怪那個死丫頭命大,你怎麼能怪我辦事不利呢?」給她的錢還想收回?簡直是痴人說夢!她才不怕蔡蓉會高發她,因為她們可以說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出了事,誰也脫不了干係!
蔡蓉說收回交易的費用無非是想嚇唬嚇唬嚴珍,見她急的樣子,也是意料之中,於是蔡蓉陰險了笑了笑:「我再給你一百萬,你把她肚子里的孽種徹底除掉,怎麼樣?」反正嚴珍這種人只要金錢便可以輕易打發了,說不定到時候做了替死鬼還不自知,蔡蓉為了即將達成目的而感到十分興奮。
嚴珍微微思量了半晌,還是頷首說:「好,不過,我現在很難見到她,如果想要跟上次在E-Selina門口一樣出其不意,估計很困難啊!」她絲毫不會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反正她覺得林紫涵欠她家的情,怎麼樣對她都不為過。
蔡蓉嘴角掛著一絲狡詐的壞笑:「下次最好下手准一點,但不要鬧出一屍兩命的結局,那樣的話,麻煩可就大了!」她曾經恨不得林紫涵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可是她還是會有所顧忌的,她不想因為一個自己恨的人而吃牢飯。
嚴珍連連點頭:「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現在正是她懷孕的非常時期,保准她不會像上次那樣走運的!」她說得異常輕鬆,彷彿根本沒有把胎兒當成是一個生命來看待。
蔡蓉不以為意的睨了她一眼,心想,就她那粗魯的樣子,有分寸才怪了!摸了摸下巴,態度輕佻的說:「他們現在去了A市,可能還有七八天的才會回來。我對她的生活習慣也算有點了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每個周六會陪伯母還有申家的管家徐嫂去超市購物,等她們下電梯,你到時候趁人多,盡量裝作不小心將她撞倒,最好別讓人逮住你。」
陳彬越聽越心驚,他只知道林紫涵辜負了他,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居然對林紫涵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心裡一時百感交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竭力壓抑住內心的羞憤,在嚴珍的房門被打開前,搶先一步帶著倪小文拐彎上了樓。
進了房間,陳彬下意識的鬆開了倪小文的手,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大概是被嚇到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媽媽居然這麼狠心!之前對林紫涵所有的怨恨瞬間化為烏有,這種事情連他也不能接受,更不敢想象林紫涵知道真相後會做何反應!
倪小文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別太介意了,回頭好好勸勸伯母吧!不能讓她一錯再錯了!」她對嚴珍也很生氣,以前只知道嚴珍脾氣不好,卻沒有想到居然為了錢,連這種事情也敢做,如果不是看在陳彬的面子上,她真的很想把嚴珍咒罵一頓。
陳彬胳膊肘撐在大腿上,雙手捧著臉,無力的說:「你走吧!」他現在真的無顏面對任何人,他為了媽媽的所作所為感到無比的羞愧,林紫涵說得沒錯,她已經不再欠陳家什麼了,現在是陳家欠她的才對,陳彬真的好懊悔之前做了那麼多不理智的事情!
倪小文旁他而坐,嘆了口氣,然後柔聲勸道:「你別太難過了,雖然我很生氣伯母這樣,不過光生氣是沒有用的,我們得幫助她回到正途才行啊!」錢真的有那麼大的威力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為了錢,做出那麼多缺乏道德的事情?
陳彬微微顫抖了起來,心頭壓抑許久的悲哀終於爆發了出來,哭笑著問:「你...你現在是不是,也很瞧不起我?」他的表情很難看,讓人分不清是笑還是哭,說是笑吧,那麼眼角的淚光又要怎麼解釋?如果說是哭,可是他的嘴角明明是笑的弧度。
倪小文輕輕擁住他,與他臉貼著臉,想讓自己的溫度傳達到他的身體里,溫暖他漸漸冷卻的心。她同樣心情沉重的說:「不會,我永遠不會瞧不起你的,你不要這麼想。」她愛他,怎麼會因為別人犯的錯而歸罪在他的頭上呢?就算全世界拋棄了他,她也會不顧一切的守護在他的身邊的,僅僅是因為一個愛字而已!她也沒有想到,一次雨中的相遇,居然會牽扯出一段不可思議的感情糾葛。
「為什麼?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陳彬知道倪小文對他好,然而事實上,他也一直努力想要試著去愛她,儘管他現在還是不確定有沒有愛上她,但至少他已經離不開她了,一旦生活上養成了習慣,就很難改掉了。
倪小文扳過他的臉,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為什麼?你難到不知道嗎?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我對你的愛。」她明明知道他的心裡始終裝著別人,可是感情還是會情不自禁,沒辦法,她放不下他,即使是痛苦,她也只好認了。
陳彬一把將她緊緊抱住,像個受傷的孩子一般,淚水滾落在倪小文的發間,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看來他真的傷透了心。語聲有些哽咽的說:「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媽怎麼會那樣?真的叫我好失望!」他想著自己加註在林紫涵身上的痛苦,還一個勁的覺得林紫涵辜負了他的真心,可是他卻不知道林紫涵是如何容忍嚴珍對她的羞辱和折磨的!
倪小文長嘆一聲:「你去找紫涵吧!把誤會解釋清楚,我不希望你們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也好提醒她加倍小心蔡蓉。」雖然她很想跟陳彬在一起,不過她不想讓陳彬痛苦,如果他與林紫涵的關係不處理好,那麼他會永遠不好受的。
陳彬抱得更緊,搖搖頭說:「不,我沒臉見她。」仔細回想起來,林紫涵的每個眼神都讓他更加痛恨自己的不明事理,他傷了她卻還以為自己才是最受傷的人,所以他此時此刻覺得羞愧難當!
倪小文繼續勸說:「你不去,難道希望你們一輩子都不好過嗎?去找她解釋清楚,說不定大家還能夠做回好朋友,否則你這心裡會一輩子遺憾的!」她知道陳彬其實是很善良的,而且還很樂於助人,哪怕一件不好的小事也會令他難過很久,更何況還是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解決掉,他恐怕永遠也無法走出那道關卡,所以她很想竭盡所能的幫助他!
陳彬思量的半晌,還是十分猶豫,他真的很難過了自己心裡的這一關,不過倪小文說得也句句在理,如果繼續跟林紫涵這麼僵持下去,痛苦的不止他一個人。掙扎了許久,他終於點點頭說:「好,我會找機會跟她談談。」
倪小文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喜形於色的說:「對了,她跟申東炫不是去了A市嗎?後天我爸爸也會派人去A市談生意的,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啊!看看能不能碰見她,如果不能,就當是出去散散心!」
陳彬沒有拒絕倪小文的美意,頷首答應了下來,他的確需要出去清靜清靜,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勸那個已經深中錢毒的媽媽。
申東炫已經出門跟合作商商議合作規則去了,林紫涵一個人在酒店的總統套間里,給額頭抹了藥膏,照了照鏡子,還好,經過一夜,額上的傷處已經消腫了,還有一點淤紅,不過被參差不齊的牛海遮住了,完全看不出來。
她無聊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個人在這裡,感覺真的很乏味,剛剛起身沒走兩步,門鈴聲便響起了,她還以為是申東炫回來了,沒有看門旁的顯示屏便將門打開了。
當看見幾個陌生男子手裡拿著大大小小的工具時,她心下一陣駭然,不解的問:「你們這是幹什麼?」她只是覺得很震驚,不知道這些人來幹嘛,倒沒有多餘的害怕,因為這畢竟是五星級的酒店,每個人出入這裡都需要經過身份核實的,應該不會有人敢在這裡亂來才對!
為首的一名男子拿出名片遞給她說:「我們是裝潢公司的人員,申先生讓我們來把浴室的地磚換成防滑的。」
林紫涵聞言,心裡一暖,沒想到申東炫居然還有如此細心的一面,看來自己摔倒的確是把他嚇壞了,就是不知道他擔心的是她,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者,兩者都有吧!人生活一起久了,自然會有一定的感情。
這時,身後的酒店管理員站了出來,恭恭敬敬的向林紫涵點了點頭說:「申夫人,的確是申先生的意思,害您摔倒真的很不好意思!為此,我們酒店會作出相應的賠償!請先讓我們把地磚換掉好嗎?」
林紫涵搖搖頭說:「不要緊,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們不必麻煩,而且我們也不會住很久,過幾天就會離開了,這樣有點大費周章。」她不喜歡張揚,還是省事點比較好,想想他緊張到這種地步,嘴角不禁微微上翹,覺得他有點孩子氣。
管理員為難的說:「這...請夫人別讓我們為難好嗎?你看,師傅們已經來到門口了,而且申先生說了,即使只住一秒,也要按照他的意思照辦,更何況,萬一以後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我們酒店可就難辭其咎了。」這裡的地磚都是最上乘的,光滑度極高,雖然有貴族氣息,可是對於孕婦來說的確不太安全。
林紫涵不再將他們拒之門外,免得申東炫回來會不高興,於是只好讓他們進去處理。只住幾天,這樣做的確是很誇張,好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她不禁暗自思忖:「他那麼緊張,是不是代表,他多少也有點在乎我呢?那麼Anny又算什麼?我又拿什麼去跟Anny比?他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為什麼每當我覺得他對我很特別的時候,他又會讓我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呢?」他的心,是她始終不能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