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顏澤
「兮兒，修為沒了不要緊，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的。」
蒼茫的大雪中，一長相稱的上漂亮的男子將自己身上的狐裘裹到紅衣女子身上，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回走。
「哥哥天賦還可以，一定能保護好兮兒的。」
顏兮趴在顏澤背上，忽然嗚嗚哭了出來，「哥哥，不是我，不是我，他們都相信柳輕雲，為什麼他們都相信柳輕雲？」
顏澤的身形因為顏兮口中的柳輕雲頓了頓，他抿著唇，漂亮的眉眼被風雪覆上冷意。
顏兮在做夢，她夢到了自己上一世被廢去修為，被逐出師門后的事。
夢中的她趴在自家哥哥背上哭，真實的委屈又多又急，壓的她快喘不過氣。
夢裡，顏澤將她安頓到一個小院子中，現在的顏兮徹徹底底是個廢人，顏澤買了丫頭來服侍她，自己也常來陪她。
夢中的顏兮在無意間看到顏澤藏在枕頭下的玉佩，玉佩上刻著個柳字。
瞬間，她如墜冰窟，渾身冷的發抖。
她將許多線索串聯了起來，原來她以為哥哥曾經對她失望是因為她想殺同門，現在她才知道，不是，只是因為她想殺柳輕雲，而她哥哥心儀柳輕雲。
顏兮在刺激之下跟顏澤吵了一架，兩人吵了過後顏澤離開了，很久都沒有回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為顏兮死了。
但夢中的場景卻沒有停下來，顏澤知道顏兮死後，又怒又傷，當下吐出一口心頭血。
他找到顏兮的屍骨，收斂了她的屍骨。
夢裡畫面一晃顏澤帶著渾身的煞氣與魔氣殺上了紫霄山府，打傷了長箜等道君，想殺柳輕雲。
無奈，柳輕雲就是個怎麼也打不死的小強，即便被刺了個對穿卻依舊沒死。
那天紫霄山府山上的風很大，顏澤雙眼通紅恨柳輕雲恨得咬牙切齒。
顏兮聽到了她哥哥的話，原來，在顏兮發現玉佩之前，顏澤一直被柳輕雲用情蠱所控。
那段時間，他察覺到了不對，怕傷到顏兮沒回去，本人也去解蠱了。
好不容易解蠱回來，啪嘰，妹妹沒了。
顏兮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拽住，疼的她快窒息了。
她哥哥修的是自然道，心境最是浩然洒脫，怎麼可能輕易墮魔。
夢境里畫面又是一轉，她哥哥渾身是傷的倒在紫霄山府下，眉間的墮魔印跡和青袍上的血跡刺的她心口和眼睛疼。
「哥哥……」
「小懶豬，太陽都曬屁股了。你再不起床，我就將你最愛吃的點心和菜都吃光，嗯，還有大肘子也吃了。」
顏兮迷迷糊糊睜開眼，眼前是一張放大了的俊臉，漂亮的眉眼跟她像了四分，餘下不像六分，全是他自己獨有的風流和英氣。
臉被捏住，顏澤伸出另一隻手戳了戳她的額頭，「這怕不是睡傻了。」
顏兮拿下他的手，「哥哥。」
顏澤就坐在她床邊還好好的，身上的青袍綉著雲紋，眉間也沒有紅印，她不會在讓那些事發生了。
「哥哥。」顏兮坐起身，抱住對方的手臂就不想撒手，心裡無限酸楚。
顏澤臉上的笑容微斂，剛剛這丫頭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一直叫哥哥，看她醒后這反應不像是什麼好夢。
「做噩夢了？」
顏兮點頭。
「夢到什麼了？」
顏兮撇嘴，「夢到我被壞人陷害，你幫我討公道，結果也被壞人害了。」
顏澤摸著她的腦袋安慰她，「那壞人是誰？哥哥現在就去幫你揍他。」
顏兮輕哼了一聲，「楚墨塵和柳輕雲。」
顏澤眉毛一擰，他早就聽父母說了楚墨塵對兮兒做的事，像楚墨塵這種眼瞎又不識好歹的狗男人的確欠揍。
「哥幫你揍他。為了安慰你受傷的心靈，我帶你去吃好吃的，譽滿樓的大肘子。」
顏兮放開她哥，生龍活虎的跳下床哪還有半分剛剛的頹喪。
「哥，你快出去，我要換衣服。」
顏澤拍了拍自己腰上的乾坤袋，「不著急，想要什麼，想吃什麼隨便點。」
顏兮正找衣服，聞言回頭對他說：「哥你發財了？」
顏澤微微一笑，就這一笑，讓顏兮覺得自己房間都亮了好多。
「前段時間跟我師傅去了個遺迹，你知道的，我師傅他老人家是世外高人，視錢財如糞土，所以將身外之物都給了我。」.
顏兮眼睛越來越亮，「哇，前輩人真好！」
顏澤抖了抖衣袖，「哥現在有錢，兮兒就算想將譽滿樓那條街買下來都可以。你先收拾，我出去等你。」
顏兮點頭，有個有錢的哥哥真棒！嗯，有個大方的師傅也很棒！
此時某座山上，顏澤嘴裡視錢財如糞土的高人師傅正坐在石凳上，抱著一罈子上好的酒猛吸氣。
「就是這個味！哈哈……果然還是你這裡的酒最香。」這人一身粗布麻衣，鶴髮童顏，頭髮也只用一根麻繩系著。此人正是顏澤的師傅，仙霧道人。
「你不是前段時間才從某個大乘期修士的墳墓里出來嗎？沒掏到好東西？」
開口說話的男人坐在仙霧道人對面，白髮白衣，連皮膚都比尋常人白，劍眉入鬢，模樣俊美清雅，纖長睫毛覆蓋下的眼睛清透冷淡，無波無瀾。他整個人彷彿寒玉雕琢而成，不染一絲煙火氣。
「一說這個，我就來氣，我收了個什麼玩意。那臭小子將裡面的東西一掃而空，除了幾罈子酒，啥都沒給我，還說什麼他有妹妹要養。小姑娘愛漂亮花的錢多。」
說到這，仙霧道人又猛的喝了一口手裡的酒，「我當初真不如養條狗。」
男子將手裡的黑子落下，修長白皙的手指沒有絲毫瑕疵。「你那徒弟不是你等了幾千年終於等來的嗎？」
仙霧道人抓起一顆白子思考著該下哪，「那是。我這徒弟，心性天資超絕，日後成就絕對在我之上。」
男子聽到這裡終於抬了一下眼皮，「在你之上？你給他這麼高的評價？」
仙霧道人落下棋子后又喝了一口酒，「他擔得起，年紀輕輕便已經金丹，突破和晉級都水到渠成從來沒有心境上的阻礙，我這關門弟子，嘿嘿，我很滿意。」
「關門？」男子輕輕笑了一下，「你不怕他又墮入魔道？畢竟你幾百年前，幾千年前跟我誇的那些徒弟不僅入魔了，連墳都被人給刨了。」
男子只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精準的戳到了仙霧道人的痛處，他抱著酒罈，「你別咒我。」
仙霧道人活了千載，自然也收過其他徒弟，但是，他以前的徒弟，先不說天資如何，就算再純良單純的人，最後都會因為某件事墮入魔道。
仙霧道人很心累，非常心累，想教出一個留名千古的正道徒弟咋就這麼難呢？
「我這個徒弟，除了妹控這一點，其他方面都很棒的，肯定不會墮入魔道的。」
男子順嘴問了一句，「你徒弟我知道，他妹妹叫什麼名字？是修士嗎？」
仙霧道人：「說來巧了，他妹妹叫顏兮，是紫霄山府的弟子，也快拜師了。」
「我聽說，長箜和長鴻都有意收她做徒弟。長鴻這人還不錯，我記得他還有個徒弟叫什麼塵的，長鴻那老傢伙老誇他，我見過一次天賦雖然和我徒弟差不了多少，但心境差遠了，那小傢伙太傲，太自以為是，應該好好打磨打磨。」
男子對他嘴裡說的人不感興趣，連敷衍都覺得費勁，他又下了一子，「我算是明白了，你是來炫耀徒弟的吧。」
仙霧道人嘴角忍不住往上咧，「有嗎？沒有吧，只是我那徒弟實在優秀……」
男子斜睨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仙霧道人：「其實，我就想求你以後幫忙指點他一下。」
男子薄唇微微一掀，「不怕我失手將他打死了，你就儘管送來好了。」
仙霧道人笑的更高興了，「不怕不怕，你到時候隨便留口氣就行，只要還有口氣我都能給他救回來。來來來，我們繼續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