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了孟家門

驢車停在黛雲村村口的老槐樹下，小錦從車上跳了下來，一眼認出了樹底下的孟雲初。

孟雲初彷彿也認識小錦似的，嘻笑著上前來抓她的手：「媳婦，你回來了。」

小錦連忙將手藏在背後，怔怔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暗自感嘆：跟夢裡的人真是一模一樣！

「這倆人怎麼像見過似的，一見面就對上眼了。」一道爽朗的調笑響起，是孟雲初的二嫂夜茹茹。

「弟妹，我是你二嫂子，」二嫂一指孟雲初，「這就是你相公，別看他傻，倒知道今天娶媳婦，一大早就笑到了現在，半天功夫到村口跑了十幾趟，專為等你。」

小錦臉上一紅，一聲「二嫂」還沒叫出口，孟雲初已經抓著她的小手往前走去：「媳婦，回家！」

二嫂笑得花枝亂顫：「這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只得趕著毛驢追著二人往家走去。

孟雲初逢人就傻笑：「我媳婦，漂亮吧……」羞的小錦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偏偏他手勁兒又很大，小錦的手死活也掙脫不出來。

好不容易到了孟家，孟雲初扯著嗓子叫了聲：「娘，我把媳婦接回來了！」

正屋裡迎出來一個精幹的中年婦人，正是孟雲初的娘王香草，她的目光落在了兩人緊握著的手上，嘴角的笑紋更深了。

小錦臉燙的厲害，強笑著喚了聲：「娘。」

「好孩子。」王香草歡快的應了聲，又向小錦背後張望了下：「怎麼不見你劉嬸兒？」

「劉嬸兒這人辦事一點也不牢靠，竟讓弟妹一個人來咱家，也不知道跑哪兒躲清閑去了。」

二嫂剛好牽著驢車進了院子，聽到婆婆問話，便接了句。

王香草不悅道：「這婆子是不想要謝媒錢了，哪有讓新娘子一個人來婆家的道理，規矩全壞了。」

小錦垂頭不語，只做害羞狀。

二嫂把驢牽到牲口棚里，這才發現車上還放著把大鐵叉，驚奇道：「這鐵叉是弟妹帶來的嗎？」小錦不好意思道：「我家窮，我娘便把這把鐵叉做了我的嫁妝。」

嫁妝？

孟家都愣住了，從古至今還沒聽說哪家用鐵叉給姑娘當陪嫁的。想到丁家的家境，孟家人也沒說什麼。

孟雲初拿起鐵叉笑嘻嘻道：「這鐵叉又黑又亮，一定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鐵叉。」

見兒子又犯了傻氣，王香草忙道：「是挺好，咱家那把鐵叉剛好壞了，明年就用這把鐵叉收麥子。」

「娘，飯好了。」大嫂用圍裙擦著手出了伙房，好奇的打量著小錦，孟雲初忙獻寶似的牽著小錦上前一步，介紹道：「大嫂，這是我媳婦。」

「你說咱三弟不懂事吧，又知道這是他媳婦，見人就誇他媳婦漂亮。」二嫂笑著打趣。

「不是我媳婦，還是你媳婦？我媳婦可比你漂亮多了！」孟雲初不服氣道。

一句話把一院子人都逗笑了，小錦輕輕撓了撓他的手心，低聲道：「別說話。」又叫了聲：「大嫂好。」

孟雲初竟學著小錦的語氣低聲道：「好，我不說話，我聽媳婦的！」

「先洗手吃飯。」婆婆一聲吩咐，大嫂和二嫂都忙了起來，把小圓桌抬到院子里的核桃樹下，又去伙房裡盛飯。

孟雲初終於鬆開了小錦，把水盆里的髒水倒了，換了一盆清水，沖著小錦笑：「媳婦，快來洗手。」

小錦蹲在院子里一邊洗手，一邊仰著臉問他：「你怎麼不洗？」

孟雲初這才把手放進水裡，小錦看到他指甲縫裡鑽滿泥土，指肚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便問：「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跟團團和媛媛玩抓石子來著。」

小錦擦了手，把帕子遞給他，道：「以後別玩抓石子了，傷指甲。」

孟雲初很聽話的應了聲：「嗯，我聽媳婦的。」抓起帕子胡亂擦了兩下，根本沒洗乾淨，指甲縫裡還是黑漆漆的，小錦只好幫他一根一根把指頭洗乾淨，又用帕子仔細擦乾水。

孟雲初立即重新牽住小錦的手：「媳婦，吃飯！」

桌子上擺著一盤炒土豆絲、一盤腌蘿蔔、一盤油鹽豆腐，一碗蒸甜肉。甜肉上面鋪著一層軟糯香甜的紅燒肉，下面墊著軟糯香甜的土豆和紅薯。

王香草把甜肉推到小錦面前，笑眯眯道：「你吃這個。」

小錦怎麼好意思吃獨食，忙把甜肉放到桌子中間：「娘，咱們大伙兒一起吃。」

大嫂重新把甜肉推到小錦面前，笑道：「三妹，你就別推拒了，孟家的規矩是新媳婦要吃甜肉，寓意一輩子甜甜蜜蜜，有肉吃。」

二嫂也笑道：「對，我和大嫂剛進門的時候也都吃了甜肉，所以小日子才一個賽一個的甜。」

小錦心裡騰起一陣溫暖，上一輩子父母早亡，只有奶奶疼她，奶奶去世后，她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而原主的記憶里也沒有多少溫暖的記憶，沒想到初到孟家，她就感受到了親情的美好。

小錦強行把肉給每人分了一片，自己只吃了一片。甜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從嘴裡甜到了心裡。

孟雲初筷子一飛，徑直把自己碗里的那片肉送到了小錦碗里，笑嘻嘻道：「給我媳婦吃。」

二嫂笑道：「誰說三弟傻，家裡這幾個男人，只有他最懂得疼媳婦。」說的小錦臉更紅了。

小錦用筷子把肉片夾斷，將另一半肉片夾到孟雲初碗里，道：「你也吃。」

孟雲初笑的合不攏嘴：「咱倆一起吃。」

吃完飯，小錦幫著大嫂二嫂把碗盤收進伙房裡，又拿抹布把桌子擦乾淨。

孟雲初笑嘻嘻道：「我和媳婦一起把桌子抬回屋子裡。」小錦抬了桌子，立即進了伙房，被大嫂二嫂推了出來。

大嫂：「新媳婦頭三天不上灶，這是孟家的規矩。」

二嫂打趣道：「三弟把你跟的這麼緊，你也沒法幹活呀。」

看著緊緊捏著自己衣角的孟雲初，小錦臉上又是一陣發燙。

帶著孟雲初走到院子里，低聲哄勸：「我去娘屋裡說會兒話，你乖乖在這裡等我。」

孟雲初噘著嘴道：「我跟媳婦一起去。」

小錦假裝生氣道：「你再黏著我，我就生氣了。」

孟雲初只好鬆了手，眼巴巴看著小錦進了娘的屋子。

王香草正在翻檢一塊紅碎花布，見小錦進來了，把布在她身上一比，由衷誇讚：「真好看！」

見小錦臉色訕訕的，忙關切道：「怎麼了，雲初欺負你了，我幫你罵她。」

小錦一笑：「娘，雲初待我很好，我另外有事要跟您說。」一邊說著從懷裡摸出了幾塊碎銀子、三根銀簪子、一個銀手鐲和一張字據。

「這十兩銀子是我的賣身錢，這簪子和鐲子是劉媒婆的……」

王香草的臉立刻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