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蒼爾
謝成九漫無目的地在這片虛無的空白中行走，他的雙手往前伸，似乎想看看哪裡有沒有什麼邊界。第一次走在空白上的感覺讓人心裡虛得慌，好像每一步踏出都沒有踏在實處，所以謝成九走得很慢。
走出了差不多百步，謝成九真的摸到了某種類似邊界的東西，於是他一隻手撐在邊界上，慢慢沿著邊界往前行走。謝成九走著走著，摸到了某種類似角落的地方。
看起來片白色空間不是圓的。謝成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算這個，反正他現在也幹不了別的，學校組織的急救知識普及的內容早被他忘光了，躺在那邊的那個快死的他甚至不敢動，只能聽天由命，人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不然這樣的環境他遲早會瘋。
一圈走下來，謝成九心裡有了個底，很標準的方形空間，目測大概百來平吧。但是這個房間是用來幹什麼的？總不能是用來困住敵人一輩子不讓他出去吧，謝成九默默吐槽。
姐啊我的親姐，你再不給我開開門，你弟弟我出不去了怎麼辦。謝成九無意識地轉著手指上的戒指，心裡念叨著芝麻開門之類的無用咒語。
或許是他的祈禱真的有了用，謝成九眼看著面前的白牆變了，變成了一道道白色的階梯往上。
霍，難道真的是顯靈不成？謝成九雙手合十：「謝謝姐。」
他大步跑向了階梯，小心地探了一下，確定這東西是實的，三步並一步地往前跳過去了。
階梯的盡頭是一扇門，謝成九推開門走進去，門就在他身後關閉了。
面前是一個很普通很亂的房間。房間的左邊是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上鋪著很多很多書和羊皮紙張，非常亂，好像主人剛剛離開這裡不久。桌子旁邊是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那種只有動漫和中世紀才會有的那種巨大且厚重的書。除此之外，椅子下面也到處都是書，可以看出來這裡的主人非常愛看書，大概。
而且不愛乾淨。謝成九看著亂了一地的書，嘆了口氣，門旁是一個衣架，上面只掛了一件白色斗篷，非常具有幻想色彩。
這個主人是什麼重度中二病患者加……謝成九無力吐槽。
至於房子的右邊，有著一個巨大的保險柜，保險柜旁邊是一個沙發，沙發前的茶几上有五個復古且複雜的小盒子。
當然最讓謝成九感到這個房間的主人中二到爆棚的，是屋子中間那個魔法陣一樣的東西。
謝成九看著這裡的東西，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不，探索起。
果然還是那五個盒子最可疑吧！謝成九很從心地走向了沙發，這種東西分明就在喊著「我是獎勵快打開我」啊這樣的，在對自己搔首弄姿。他拿起最左邊的盒子，先放到耳邊晃了晃，但是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謝成九嘗試著想打開盒子，沒想到這個盒子居然一點鎖都沒有設，很輕易就被他打開了。這個盒子里躺著一張白紙，謝成九伸出手，他剛拿起白紙，白紙突然就扭曲了，一條條墨線從白紙里生出，鑽向了謝成九手上的銀白色戒指，戒指上墨線紋路浮沉，等到全部圖案成型，戒指發出一陣銀光，墨線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什麼？這給自己了什麼東西？謝成九連忙翻開袖子，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變化，甚至試圖摘下戒指，想看看自己手怎麼樣了，但是那是徒勞的，戒指就和黏在他手指上一樣，不知道把手指切下來會不會有用。
看起來屬於很抽象的東西，
謝成九放棄了思考。於是他打開了第二個盒子。希望不再是什麼抽象東西了。
第二個盒子很有分量，晃起來也能感到裡面有金屬之類的東西，謝成九打開盒子，盒子裡面這次是一把匕首。
謝成九拿起那把匕首，然後他腦子裡突然就出現了相對應的信息。
名稱：拋棄者
能力：被它捅到的地方在十分鐘內會變成致命的弱點，哪怕他/她/它原本沒有弱點。
負面效果：每使用一次他都會嘗試絆倒使用者，直到把使用者絆倒，除此之外好像還有什麼負面效果，不過被什麼東西封印住了，也正因如此，他好像沒辦法對付boss，只能對付普通npc。
介紹：這是一把沒開封的匕首，大概是它的主人不知道從哪裡淘來的便宜貨，連土豆都切不開。它的主人惱羞成怒把它丟到了垃圾桶旁邊，它絆倒了一位左腿受傷的殘疾人，它被踢進了臭水溝與老鼠為伴，哦！真是可惡的匕首！
等等！這如同遊戲技能介紹一樣的東西是什麼！這裡是什麼大型虛擬遊戲嗎！自己是在做夢嗎！還是進入到了什麼死亡遊戲SAO之類的！自己還能回去嗎！謝成九對於這些突如其來進入到腦子裡的東西非常驚恐，媽呀這都是什麼東西，自己雖然很嚮往，不對自己沒有很嚮往，自己真的不想要這種動漫主角的開場啊！還是自己不小心攛掇了什麼遊戲主角的福利，想起來啊！想起來這到底是哪個遊戲的道具！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主角穿越進玩過的遊戲因為深記遊戲內容大殺四方的展開！謝成九你撐住你可以！
但是謝成九絞盡腦汁也沒想到自己玩過的什麼遊戲里有這樣的道具，因為他真的沒玩過什麼遊戲，他是可悲的天朝高中生。
想到今天一晚上的衝擊，謝成九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盒子開完再作打算。說不定這是廠家送自己的新手五連抽，自己雖然日常遊戲抽卡不歐，但也不算非，說不定真能抽到什麼好東西。而且按目前情況來看，自己的姐姐可能是狗策劃，或者是關底boss，所以自己往好點想是不是應該有點優待。
最中間的盒子肯定是最好的，於是謝成九轉而看向了最右邊的盒子。剛打開盒子，謝成九就看到了，月亮？
那是一個小小的圓月亮，有多小呢？和謝成九一個拇指節差不多大。月亮發著柔和的光芒，彷彿在吸引謝成九把它拿起來。
拿不拿呢？謝成九有些猶豫，他沉思了一會，拿吧，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是目前也沒有什麼有害的……
謝成九伸出了手，握住了月亮。
霎那間，無數的墨線從謝成九指尖開始蔓延，最後一點一點蔓延了他的全身，謝成九慌了神，但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他的眼前出現了很多很多的東西，碎裂的月亮，碎裂的大地，空中的銀色長橋，只有夢裡才會出現的怪誕景象……那些複雜的碎片讓謝成九頭痛欲裂，他的腦子在那一瞬突然出現了空白，然後他得到了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信息。
比如該如何通過戒指進入這裡。
這些信息都是自然而然出現在他腦子裡的，彷彿他本來就應該知道。
當謝成九發現自己終於能動的時候，他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墨線，也沒有頭疼和受傷。
這大概是一件好事吧，謝成九不確定地想。他感覺自己和外面白茫茫的地方以及這個房間多了些許聯繫。
他甚至感覺自己可以看到躺在那片白房間的黑紗裙。
以及灰石……就是姐姐給自己的那個石頭，就是自己手上這個戒指，是叫灰石是嗎？謝成九吸氣，他感覺自己腦子亂糟糟的，一開始那張白紙條給他的東西也終於被他找到了。
技能：饋贈
能力：給予目標一樣物品作為「饋贈」，可安撫目標狀態，隨機增加10%以內的好感度一個小時。給予的饋贈符合目標喜好，目標隨機給予使用者身上的一樣物品作為「饋贈」的謝禮，謝禮必須給予。
負面效果：現在有多喜歡你，未來2個小時就有多討厭你！
描述：饋贈是免費的，也可以是最貴的。
饋贈……謝成九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擁有了這樣的能力。
問題越來越多了。
謝成九打開右邊第二個盒子。
這次盒子里的紙條終於有字了，而且是謝成九很熟悉的字跡。
「密碼是1975。——辭」
這是？
謝成九看著那個落款，有些猶豫。你在什麼情況下會給別人的字條寫上落款？比如那個人知道你是誰，或者你希望別人知道你是誰。
到底是哪種呢？謝成九看向了最中間的盒子。
這個盒子有點沉，反正比那個匕首沉。謝成九直接在茶几上打開了盒子。
最後一個盒子里是一個白色的蛋。是的一個白色的蛋。蛋上有著複雜玄妙中二的花紋，謝成九猶豫地敲了敲蛋殼。
這是什麼？神獸嗎？一打十那種超級外掛？拿出來就會被人嫉妒的超級神獸？
謝成九陷入了沉思，然後他眼睜睜看著那個蛋動了。
然後蛋殼上蔓開了裂紋。
要孵化了？這麼快？什麼光？金光還是彩光？
謝成九對這種抽卡環節表示眼熟，然後他就看到了白光閃爍。
這下兩眼一黑了，謝成九默了。
「啊哈哈愚蠢的人類！本大爺來啦！」囂張的聲音從蛋殼裡傳來。那個蛋劇烈地晃動著，晃動著，然後長出了一雙翅膀。
……？你不是要孵化嗎？謝成九看著滿是裂紋的蛋殼，看著慢悠悠扇著翅膀飛起的蛋，目瞪口呆。
「看什麼看，沒見過這樣的神獸嗎？」白蛋嗤之以鼻，如果它有鼻子的話。
「讓本大爺看看能找到這邊的是什麼貨色……」如果這個蛋有眼睛的話，然後謝成九就看著這個蛋撞上了牆。
「哎呀我考，忘了開條明顯的縫了。」眼看著那個蛋撞上了牆，謝成九明顯看到有一小塊蛋殼都被撞掉了，那個蛋轉了個身，用力，嗯，伸展了一下，然後中間裂開了一條縫，縫周圍的蛋殼碎了一點點，露出了縫裡的漆黑。
「哎呀看著有點眼熟啊，」飛蛋繞著謝成九轉了兩圈。
「？」還沒有等謝成九反應過來，那個蛋突然吱兒哇大叫起來。
「你不是那個，那個！主人的弟弟嗎！小屁孩怎麼這麼大了！不對不應該感嘆這個，你還真找到這界來了我考！」謝成九從這個蛋身上看到了三個感嘆號。
「你是？」謝成九從剛才開始表情就有點微妙。
「我是你的新手教程啊！」那個蛋在空中蹦噠了兩下。
「？」什麼東西？謝成九吸了一口氣：「說人話。」
「小主啊！我是主人送你的新手教程啊！哦不對這種情況應該自我介紹，我叫蒼爾，是，額，是主人知道你可能剛入此界容易出事，特別給你安排的新手指導！大概和sirl是一種東西……」那個蛋在那邊一邊轉著圈一邊絮絮叨叨，完全把謝成九晾在了一邊。
「什麼此界是什麼？這裡是哪？遊戲？異世界？姐姐為什麼會這麼篤定我會到此界來？她現在在哪？」謝成九一巴掌握住了那個在他眼前亂飛的蛋：「以及蒼耳不是我家曾經的倉鼠嗎，怎麼會是你這樣，你這是卵生倉鼠成精？」
「哎哎哎別抓著我我好不容易醒過來讓我飛會兒……還有我是蒼雲的蒼，爾等豎子的爾！我不是你說的那個倉鼠啊！而且倉鼠不是卵生，以及真的主人真的是拿倉鼠的名給我命名的嗎？我要心碎了嚶嚶……」白蛋用力掙扎了一下，謝成九生怕把它弄碎，放開了它。
蒼爾停在了謝成九面前，假裝清了清嗓子：「雖然主人把我安排給了你，但你也要對我溫柔點嘛，主人之前對我可好了，所以能不能對我好點，我可是珍貴的新手指導……」
「回答問題，你話太多了。」謝成九感覺它是蒼蠅的蒼，爾敢的爾。
「首先呢，你所在的這個地方，是象牙塔的最高層，也就是管理層。這一層可以直接控制整個象牙塔，但是由於主人臨走前把前三層的控制中樞都拿走了，所以目前小主你能控制的只有第四層和這裡。」
「以及此界是指夢界，也叫夢世界或者意識集層界。看小主的情況並不是通過夢界來的，因為按理說如果小主是從夢界來的話應該不會對我這麼大驚小怪，那就是通過夢石直接對接了第四節層……因為小主手指上主人的夢石正好是第四層的鑰匙。」
「主人能安排我在這裡其實很複雜的啦，具體來說就是你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按主人的意思給你解決一點常識性的問題。至於主人在哪我也不知道，我睡太久了……有點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聽著面前的蛋絮絮叨叨，謝成九努力消化著可以得到的知識：「夢世界？」
「這個說起來就太長了，我來找找……」蒼爾飛到了書架前面，然後用翅膀挑出一本很薄的紅色封皮的書丟給了謝成九。
謝成九接過書，書面沒有名字，只有看著華麗又沒有意義的花紋。
「你現在別看，夢世界的有關常識之類的都在裡面，我太虛弱了可能待會就睡著了，這一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所以你還有問題趕緊問……」蒼爾說著打了個哈欠。
你這個新手指導是來搞笑的嗎！！謝成九感覺姐姐是不是有點不靠譜，派來的東西怎麼是這樣的？
「你知道那個的密碼嗎？」謝成九指著沙發旁邊的保險柜。
「不知道，我只是個寵物，你為什麼會覺得寵物知道主人的密碼？」感覺如果那個蛋有表情，現在臉上都是嘲諷。
謝成九決定明天吃番茄炒蛋，韭菜炒蛋和紫菜蛋花湯。
「那外面那個白色空間是什麼地方？」謝成九又問。
「那是主人用開忽悠外來人的空間，大致來說可以按主人的想法隨便捏的大型會客廳……？總之你應該拿到那邊的許可權了吧我記得是在某個箱子里來著……總之主人喜歡在那邊裝神秘來欺騙欺騙外來人之類的。阿勒那邊現在是不是躺了個人？」
「是，這邊有東西可以治療之類的嗎？」謝成九想了想還是問了問。
「不知道啊，你等會去主人抽屜里翻翻，說不定還有點什麼傷葯之類的……」那個蛋又打了個哈欠，翅膀看著也沒精神了許多。
「那我該怎麼出去？」謝成九祈禱這個蛋有點職業操守，別說睡就睡。
「到凌晨四點就可以回現實世界了，或者通過這個法陣去夢界……不過我建議你明天去，起碼先看完筆記……」蛋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你醒醒啊別睡！」謝成九雙手握著蛋用力地搖晃。
「我不睡我不睡！你輕點我要碎了……」蒼爾呲牙。
「這邊別的書我能看嗎？然後桌子上那些紙上的字我看不懂怎麼辦？夢世界還和現實世界語言不通嗎？」謝成九問。-
「這裡書裡面都是空白的，除了你手上那本，紙張上的字你看不懂因為都是主人加密過不想你看……書空白也是不想你看到裡面的內容，因為覺得你接觸到不好又不想搬書……別問為什麼書加密就是空白，羊皮紙加密就是寫滿不認識的文字。因為主人覺得空白書和寫滿不認識的異世界文字的羊皮紙組合起來很酷……包括地上的法陣，那些圖案全都是瞎刻的建議不要學習……」
蒼爾的翅膀越縮越小，看起來它真的要睡著了。
謝成九不知道是該吐槽謝成辭太過中二，還是該抓緊問完問題，他還有很多問題，但是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問哪個。
也罷，自己探索也行。
謝成九嘆了一口氣：「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我的姐姐還活著嗎？」
蒼爾在謝成九掌心扭了扭身子：「按道理來說這個世界應該是沒人能對付她了。」
但那也不一定，因為那個人。
蒼爾沒說話了。
「你睡吧，謝謝你。」謝成九輕聲說道。
蛋上的翅膀慢慢消失了，不是收攏進了蛋殼，而是就那麼消失了，白色的蛋在謝成九掌心轉了兩圈，蛋殼上的花紋黯淡了下來，但是裂紋還在。
「這蛋上看著玄而又玄的紋路，說不定也是姐姐的惡趣味。」
謝成九吐槽了一下，把蛋小心地放回盒子里，坐到椅子，從衣服兜里拿出了手機。
距離凌晨四點，還有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