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帝
根據事後我從那些一手導致了這些變化的魁首處得到的記錄,此時的外界,是我從世間消失之後的第八天。
遮擋太陽的異物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雖然人們很擔心那東西會不會危及自身,可是在已經有不少因為討論此事而慘遭不幸的倒霉鬼的情況下,縱然人們再擔心,也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再咽回肚裡去。
不管怎麼說,那東西至少沒有直接影響到這顆行星的安全,人們的生活還可以繼續。
可是,在這一天,另一種可怕的事情開始發生了:毫無徵兆,就有人突然被從天而降的一種黑色的細線命中,瞬間就變成了如同黑色的木乃伊一樣的物體,隨即就像木乃伊一樣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試圖解救他們的人,在碰觸到他們的一瞬間,也會隨之變成如黑色木乃伊一般的模樣。
於是,在遇難者遍地都是之後,倖存的人們再也不敢施手搭救那些遭到不幸的人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當然,有人注意到了,那些黑色的細線,可以確定就是從遮擋太陽的黑色矩形上發出來的。不過,現在也就只能知道這麼多了,看這個樣子,如果想要知道更多,恐怕就只能委身自己也變成如木乃伊一般毫無生氣的樣子了。
……
面對他們的呼喊,我完全沒辦法理解:
「你們剛剛說啥?吾皇萬歲?你們是在說我嗎?」
離我最近的兩個人沒有回答我,而是一起架住了我的雙臂,把我再次送回了座位上。我一有想從座位上跳下來的趨勢,他們就很客氣地攔住我,後來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只好無所適從地坐著,到處看看,於是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除了這兩個人之外,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都沒有在看我,全都低著頭。
他們是不是在怕我?
過了好一會兒,人群開始往兩邊挪動了,原來是有一個穿著鎧甲的人拿著什麼東西過來了。
那是一件白色的……應該是某種衣服吧,在發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他雙手平抬,托著這件東西一路走到我的前面,那兩個負責攔住我的人一起從他手上拿走了那東西,將它展開,現在我知道了,它確實是一件衣服,是一件非常寬大的白色長袍。
我當時就覺得這不是給我穿的,我一看到這件衣服,就感覺它很漂亮,不過它也太寬大了。
可是,那些跪著的人又齊聲高喊了起來:「請吾皇即刻穿上權服,成為真正的君主!」
「你們……」這時候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原來我現在還真沒穿衣服。雖然我眼前的這件衣服非常寬大,我也只能選擇穿上了。
於是,我就在座位上直接站了起來。那兩個拿著衣服的人隨即開始把寬大的長袍往我身上套,我配合了他們的動作,幾乎一下子就穿好了整件衣服。之後,他們又開始調節衣服上的各種帶子之類的東西,最後我驚訝地發現,這件衣服原來並沒有看起來的那樣寬大,還挺合身,雖然下擺確實長了一些。
他們調整好這件衣服之後就退下去了,又有個同樣身穿鎧甲的人端著一雙白色的短筒靴子一樣的東西走了進來。他親自給我穿好了靴子,與此同時,人群再次發出了山呼海嘯一樣的齊聲高呼:「吾皇萬歲!」
我能怎麼說,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
後來我想了想,我如果什麼也不說,就什麼也不知道,
我還是試著問出來了:「我到底是誰?你們又是誰?這裡是哪裡?」
這時,門外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這個人的身高很高,哪怕我坐在高高的座位上,也感覺到了,他很高,但是他的身形很纖細。
他那慘白的細長手掌里拿著一本什麼東西,用非常溫和的聲音對我說:「吾皇,您是天選的無上君主,我們都是您的臣子。這裡,正是您的國土,您現在正坐在皇位之上。」
我剛剛想說一句什麼,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響,整個房間突然劇烈地震蕩了起來。
我問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說:「這是敵國對皇城的進犯。吾皇,現在情勢萬分危急,先皇已經戰死沙場,敵國已經兵臨城下。您在國難之際經過天選儀式,成為了現任皇帝,恕我現在不能多言,請您立刻隨我前往前線,待您擊退入侵我國的敵軍之後,我將告訴您更多您應該和想要了解的知識。現在,請隨我來。」
其實我當時很想說一句:先皇都已經戰死了,而且敵人兵臨城下,我這種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皇帝能管什麼用?!可是看樣子眼下我也只能跟他走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從皇位上一躍而下,跟著他走出了房間。外面空蕩蕩的,有一條筆直的短道,道路盡頭是一片護欄,此時護欄已經有一大塊缺失了,缺口正散發著縷縷青煙,可能就是剛剛那聲轟響的來源吧。-
他一直把我往護欄的缺口那裡帶,到了缺口之後,我站在缺口後面往下一看,就看到了目前的情況:
我們現在的位置,在一處懸崖上邊,懸崖非常陡峭,而在懸崖下邊,全是密密麻麻的……是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和很多我第一次見的東西:一些各種各樣的巨大器械。
就像他說的一樣:敵人已經兵臨城下。
敵人的數量,多到一眼看不到盡頭,由於這地方的左右兩邊也是陡峭的懸崖,他們密密麻麻地擠在下面,幾乎沒有留下一點空隙。
我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數量,也沒有具體的數量概念,總之就是敵人非常多。
可我實在是不知道,這種時候讓我過來,到底有什麼實際意義?
我想後退,可是他死死地擋在了我身後,而且用雙手夾住了我的頭,使我只能往下看。
時間似乎停滯了,直到下邊的敵人突然傳出了一陣高呼,雖然我也沒聽懂他們在喊什麼,可是,他們隨後就對我發起了攻擊。
一瞬間,無數我說不上名來的各種飛行物,密密麻麻地從各個角度朝我飛了過來,那些巨大的機械也投出了各種碩大的石頭,或者大火球之類的東西。
如果我不做點什麼,等待我和身後其他人的命運,恐怕就是千瘡百孔吧,甚至更糟。
問題是,我現在到底能做到什麼?!
「啊——!!!」
在這個時候,身為所謂的皇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閉上眼睛,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我真的什麼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