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怪
夢山市刑警隊審訊室內。
張耀將一個證物袋放在桌子上。
「這是在你的車內發現的手錶，錶盤上檢測到了郭俊平的DNA，錶鏈上還有你的血跡。」
此刻的陳瑞臉色陰狠，沉聲道：「我錯了嗎？」
「殺人沒錯嗎？」坐在張耀旁邊的夏嵐反問道。
陳瑞卻堅定地搖搖頭，「輝南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輝南的風氣越來越差，我是在杜絕這種風氣，是在凈化輝南的環境！」
夏嵐撇撇嘴，「每一個兇手都有自以為正確的殺人理由，我們不感興趣，說說你的殺人過程吧！」
陳瑞冷笑一聲，「處理了兩個垃圾，有什麼好說的？」
「可這樣就能凈化輝南的環境了嗎？」夏嵐又回到了殺人動機的話題。
陳瑞的表情緩和了不少，「當然！兩個關係戶都死了，以後誰還敢再安排關係戶來輝南？」
「有點道理。」夏嵐點點頭。「可你不講清楚你的殺人過程，我們如何將這件事傳播出去，如何震懾那些關係戶呢？」
陳瑞一愣，緩緩道：「確實沒什麼可說的，我提前阻斷了景順小區監控的網路，然後去了楊婭的家，趁她不注意打暈了她，然後殺了他。」
「至於郭俊平，就是個色胚。我面試那天就注意到他一直偷看楊婭，還加了她的微信。我就用楊婭的手機勾引他去公園長椅等著。我知道他每天都去酒吧喝酒，他在長椅上等了半個小時就睡著了，比楊婭還好殺。」
······
陳瑞的審訊結束了，夏嵐來到了觀察室內，原本在這裡的孫羽不見了。
「孫羽呢？」夏嵐問江小雨。
傍晚的時候孫羽剛來到刑警隊江小雨就出現了，還抱著他的手臂撒嬌。
孫羽完全沒有介意，但也沒有對江小雨表現出任何親昵的動作，這還真如同餘靜說的一樣，兩人的關係很曖昧，但絕對不是男女朋友。
江小雨拿出嘴裡的棒棒糖，「走了。」
「走了？」
「恩。」江小雨點頭。
「什麼時候走的？」夏嵐總感覺這案子怪怪的，孫羽上午的時候也有點怪怪的。
江小雨想了想，「陳瑞說完殺人過程之後吧？說了聲有事就走了，臉上沒有一點兒破案的喜悅。」
既然兇手自己都送上門了，夏隊還客氣什麼呢？
這句話忽然在夏嵐的腦海中響起，她終於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奇怪之處。
陳瑞手臂的傷只有一道划痕，他根本沒必要穿長袖遮掩。
一個工作閱歷豐富的網路部經理，為什麼表情管理那麼差？
還有最重要的，他為什麼要留著那塊表，那可是能定他罪的最大證據，扔了都比留著強吧？
就好像，他故意讓警方知道他是兇手一樣。
夜已深，夏嵐打車回到了家裡。
家裡只有保姆在，母親張彩鳳去外地出差了。
幸好張彩鳳提前告訴了保姆夏嵐的存在，保姆張阿姨為夏嵐送上了一碗熱湯。
沒有吃飯的夏嵐此刻卻沒有胃口，猶豫再三，她還是撥通了孫羽的電話。
「你好，羽一諮詢服務有限公司。」
「是我。」不等孫羽反應，夏嵐直接問，「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咱們夏隊長不是看不上我這種民間偵探嗎？」孫羽反問一聲。
隔著電話夏嵐都能想象出孫羽說這話時賤兮兮的笑容。
夏嵐猜到了孫羽會再提這件事，所以提前想好了說辭。
「這個我可以道歉，但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故意隱瞞發現的線索，我覺得你在違背偵探的原則。」
「哎——」電話那邊傳來一聲長嘆。
「這案子確實有很大的問題，但有些地方我還沒想通，所以就沒說。」
「當面說吧！」夏嵐的直覺告訴她，孫羽發現的問題絕對能推翻目前的一切線索。
「好，那就去楊婭的家裡吧！」
二十分鐘后，一輛天藍色的瑪莎拉蒂停在了景順小區的大門外。
夏嵐下了車，大老遠就看到孫羽蹲在小區的大門外，嘴裡叼著煙。
走近孫羽，掃了眼地上的十幾個煙頭，夏嵐問：「你離開警局之後就來這裡了？」
孫羽點點頭，臉色頗為嚴肅，沒了白日里的笑容。
「走吧！」
楊婭的家門外還拉著封鎖線，孫羽從口袋中掏出一根鐵絲，熟練地將房門打開。
「破案、黑客、開門，你這個偵探倒是什麼都會！」夏嵐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孫羽聳聳肩，「競爭壓力大啊！不多學點東西是會被淘汰的。」
說話間，孫羽將手套和鞋套遞給了夏嵐。
這個細節讓夏嵐對孫羽的工作能力有了很高的評價，確實有點偵探的味道。
走進房間，孫羽環顧四周，目光先是在餐桌上的透明水壺停了一下。隨後又走進楊婭的卧室，打開了她的衣櫃。
在檢查完楊婭家的廚房后孫羽突然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夏嵐點點頭，「確實覺得怪怪的，但卻不知道怪在哪裡。」
孫羽大步走到門口的玄關處，轉身看向夏嵐。
「我問你，你領導突然來你家看你，你卻穿了一件睡衣，你會怎麼做？友情提示，報告顯示楊婭只穿了睡衣，沒有內衣的。」
「當然是找件衣服披著啊！」夏嵐本能回了一句。
「她的衣櫃里全是夏裝，擺放整齊，衣櫃之外只有晾衣架上有幾件洗好的衣服和內衣。」
夏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看過楊婭的衣服，她是一個很保守的女孩兒，遇到這種情況她絕對會想辦法遮擋的，哪怕再去穿一套衣服。」
「兩種可能，第一，陳瑞和楊婭有著其他關係，但根據調查判斷，這個推測是不成立的。」
說著，孫羽將房門打開，站在門外，盯著夏嵐，「第二種可能，來的人根本就不是陳瑞！」
夏嵐再次設想當時的情況，「來的人創造了機會打開了楊婭的房門，發現認識之後問楊婭要水喝？」
「比如！」孫羽厲聲說道，「一個外賣員敲開了她的門，她正巧發現來的人是和她一起到輝南面試的人，並向她要水喝！」
原本模糊的畫面在夏嵐的腦海中逐漸清晰。
楊婭的廚房極其乾淨，沒有任何油煙，可見她經常吃外賣，所以她對外賣沒有什麼戒備。
一個外賣員敲開了房門，楊婭發現送錯了，但卻意外認出了來人。
來人說想喝口水，畢竟之前見過面，畢竟只是喝口水，楊婭怎麼可能有防備呢？
可就在楊婭到餐桌邊準備給來人倒水時，來人卻拿起玄關上的擺件打暈了她！
所以，來的人不該是陳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