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備選計劃

公安局內，許戈推開房門后一眼便看到了面色憔悴的宋臨。

僅僅這一眼，許戈就感覺到了不對，按照他的推測，宋臨不該有這麼大心理壓力的。

房門關上，許戈坐在宋臨的對面，摘下金絲眼鏡拿出眼鏡布擦拭。

「你的狀態很不好。」許戈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金絲眼鏡上，似乎這副眼鏡的重要性遠超宋臨。

宋臨沮喪地將臉部埋在雙手之間，「他們拿出了我殺死李知紅的證據。」

許戈依舊在認真地擦拭眼鏡，「都有哪些證據？」

宋臨把夏嵐掌握的線索講了一遍。

重新戴上眼鏡，許戈露出一臉陽光的笑容，「我不清楚你的記憶力到底有多好，但你當時服用了迷藥，或許你的記憶已經混亂了，記錯了時間呢？

還有所謂的迷藥，警方只能證明在你家裡發現的迷藥顆粒和李知紅購買的迷藥相同，憑什麼證明你服用的迷藥就是這一款呢？李知紅就沒有可能購買多種迷藥嗎？」

聽著許戈輕描淡寫的解釋，宋臨頓時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他臉上的激動剛剛浮現又瞬間消失。

宋臨為難地對許戈說：「可我已經承認了。」

「沒關係！」許戈站起身，「你當時承受著高壓的審訊，感覺到如果不承認就會被警方行刑，所以選擇了暫時妥協，這樣就能爭取時間，熬到我過來幫你。」

說著，許戈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好好配合警方調查，我很快就能讓你出來。」

走出會見室，關上門的一剎那，許戈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兩人見面只用了十五分鐘，面對宋臨的困境，許戈稍微動動腦子便逐一化解。

許戈走向樓梯口，他的步伐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似乎是想儘快離開這裡。

走出公安局大樓，當許戈來到大門口的時候記者們馬上圍了過來，許戈沒有停在原地等他們的意思，加快腳步走向馬路的對面，攔下一輛計程車離開。

記者們迷茫地看著遠去的計程車，有些人都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

不是許戈讓他們在這裡等著嗎？

公安局的大門后，馬悠然和孟遠並排站著。

目送許戈離開，馬悠然的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擔憂，她小聲說：「許戈好像看出來羽哥的意圖了。」

計程車開出兩條街后停了下來，許戈下車後走向路邊的一輛大G，那是他的車。

坐計程車去公安局是為了合理地出現在大門口，這樣才能和記者溝通，所以許戈將車停在了這裡。

上了自己的車，許戈沒有發動車子，而是給胡筱打去了電話。

手機里響起了等待音，許戈的思緒還在宋臨和孫羽身上。

宋臨殺人是事實，孫羽確實拿到了一些能抓捕宋臨的證據，但這些證據對於一個優秀的刑訴律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至少在許戈眼裡這裡面有很大的拉扯空間，即便在法庭上，許戈也有把握讓宋臨無罪。

從現象上看，孫羽昨天阻攔他去特案組太合理了，因為如果許戈在場的話這些問題都會被他一一解決。

可許戈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他認為孫羽是在故意做戲，孫羽想讓他忽略一個問題。

按照他們的計劃，特案組在查管蓓蓓的案子，抓捕宋臨應該和管蓓蓓案有關才對，可孫羽卻拿出李知紅案搪塞。

他在爭取時間！

這便是許戈最後的結論。

電話接通了，胡筱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事？」

昨晚胡筱一直在等周井的消息，兩點多才和周井達成交易，又因為對孫羽下死手心裡空蕩蕩的，直到天亮胡筱才睡著。

「你清醒一下，我有事跟你說。」許戈感覺到胡筱還沒睡醒。

過了將近一分鐘，胡筱說：「說吧！」

「我覺得你這次失敗了，孫羽知道兇手不是宋臨，而且應該已經說服了他的同事們。」許戈沒有解釋他是如何發現的，他知道胡筱相信他的能力。

又是過了將近一分鐘，胡筱緩緩問道：「你覺得孫羽查到古慧文了嗎？」

許戈說：「警方之所以沒有對管蓓蓓案展開調查是因為咱們把宋臨送到了他們面前，他們一直認為宋臨是兇手，所以沒有做橫向的調查。

你比我更了解孫羽，當他發現宋臨是假象后就會按照他的正常流程查案，即便我們抹去了那麼多痕迹，以他的能力絕對能查得到古慧文。」

在破案方面，許戈對孫羽是認可的，他的分析很客觀。

「我知道了。」

說完這句話后胡筱又沉默了，這一次許戈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他沒有掛斷電話，只是坐在車上靜靜地等著。

電話里終於又響起了胡筱的聲音，「那批貨已經在路上了，你直接離開夢山市回米國吧！」

這一次，換作許戈沉默了。

許戈摘下眼鏡，看著這幅他最愛的金絲眼鏡陷入了沉思，臉上流露著一種不服氣的色彩。

「這麼快就放棄他們了嗎？」許戈不情願地問道。

他們，指的不僅僅是古慧文和宋臨，還有在監獄里的包有諒、明牌顧聞燕、接替小七工作的白芷，以及那些曾經白狐組織的老部下們。

許戈這次回國的任務就是在法庭上讓宋臨勝訴，從法律的角度為胡筱設計最合理的圈套。

現在，許戈還沒有上過庭胡筱便讓他撤離，知道胡筱全盤計劃的許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他是眾人眼中最優秀的律師，他有著自己的驕傲，他怎麼可能甘心呢？

胡筱說：「孫羽昨天從你那裡離開之後消失了好幾個小時，我只能確定他最後消失的地方在東三環。再往東是東郊的東大學城，張驚濤最近在那裡開新樓盤，白天都會在那裡辦公。」

「呼——」許戈長長地出了口氣，「可以啊！孫羽一定發現了當天的情況，知道張驚濤是唯一的突破口，沒想到這麼快就搭上線了。」

「唉！」胡筱嘆了口氣，「孫羽快不行了，他最近的行為都很過激，既然他察覺到了古慧文，那就有可能用過激的方式處理。說實話，我現在都猜不出孫羽在臨死前會做些什麼，會不會真的殺了放在明處你？會不會設計讓古慧文就範？會不會用違規的方式對付我們？」

許戈沒有回答胡筱一連串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孫羽到底會做什麼。

「所以呢！」胡筱音調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與其猜孫羽會做些什麼，不如直接啟動備用計劃。讓他知道，當他以為他看穿我所有計劃的時候，他卻早就成了我的棋子！

我要親眼看到孫羽震驚的表情，我要看到他匍匐在我面前痛苦的樣子，我要在他人生的盡頭給他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恍惚間，許戈彷彿看到了此刻胡筱的姿態——她正以一個優雅的姿勢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托著下巴，臉上是開心的笑容，嘴角是這世間最迷人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