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殺豬
春夏秋冬，四季轉換。
從陽春至白雪，院落里飄滿了李幸福那天真爛漫的幸福聲音...
春天，母親在地里除草，幸福在小心翼翼的追逐著蜜蜂與蝴蝶。
夏天，父親在田間收割，幸福在樹蔭下乘涼，時而伴隨著一聲「冰糕~，冰糕~來了！」的叫賣聲，那是李幸福覺得最幸福的時候。
只見遠處一輛二八大杠，後座上放著一個白色的木箱子，幸福知道，那是他最喜歡吃的，一種名字叫「冰棍兒」的東西。
聽到叫賣聲的那一刻，李幸福飛快的爬起來，看了看勞作的父親，轉而翹首以盼。
看到父親直起身子，他知道今天這波穩了！
扯開稚嫩的嗓門大叫道:「這裡！這裡！俺要買冰糕！」
看著由遠及近的自行車，小臉上滿是期待。
近了...更近了...
當拿到冰棍兒的那一刻，迫不及待的撕去包裝的蠟紙，正要往嘴裡送...
看著滿頭大汗的父親，小幸福有些不忍的伸出了拿著冰糕的手:「爸，你吃，可甜了！」
父親在李幸福緊張又擔憂的注視下，淺唱了一口。
看著完好如初的冰棍兒，李幸福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隨即把冰棍送進嘴裡，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父親看著小幸福那模樣，忍不住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罵一句「達那蛋」...
父子倆，在樹蔭下笑開了花，彷彿太陽也沒有那麼大，天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熱...
秋天到了，是豐收的季節。
李幸福最喜歡的季節，也是最討厭的季節。
討厭它，是因為要連續很多天在家裡剝玉米，在一個急著出去放風的孩子而言，一天都是煎熬，何況是很多天？
白天收割，晚上剝皮，第二天要去晾曬，還要擔心隨時都會來的狂風驟雨。
喜歡它，是因為可以在傍晚的時候，由父親帶著去田裡抓螞蚱，抓蛐蛐兒。
踢一腳田裡的秸稈，蛐蛐兒們猶如潰敗的敵軍，四散飛逃，慌不擇路。
幾秒鐘之後，又恢復平靜。躲藏在秸稈里的蛐蛐兒，彷彿在說著: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捉到的螞蚱，可以就地取材，抓一把秸稈葉子，點燃后把螞蚱扔進去，數著時間...
在合適的時間裡刨出來，就是一頓小野味兒。
現在想來，味道可能不太美好，螞蚱也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麼的香。
但在當時來說，無疑是很開心，很滿足的。
夜幕降臨，繁星密布。涼嗖嗖的晚風，伴隨著蟬鳴，偶爾傳來的「咕呱」聲，那是村口池塘里的蛤蟆。
李幸福抬頭，看著天空中飛舞的一個個綠色的點點燈光，那是叫螢火蟲的東西。
找來一個瓶子，父子倆齊心協力，一片歡聲笑語...
拿著瓶子，走在田間地頭的李幸福，看著瓶子里的燈光，彷彿抓到了整個秋天...
冬天來了，一覺起來，整個世界都蓋上了厚厚的棉被，入目之處一片雪白。
被雪壓彎的枝頭上，不時的落下一團晶瑩。
白色的房頂，白色院落，白色的農田，白色的荒野，一副巨大的畫卷上，唯有那條清澈的小河在靜靜的流淌，蜿蜒曲折的描畫著屬於它的快樂。
李幸福，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褲，穿著母親剛縫製好的棉鞋，戴上一頂火車頭帽子，迫不及待的奔行在雪地里。
雪地咯吱咯吱的脆響，配合著銀鈴般的笑聲，這是初雪早晨的快樂。
伴隨著鞭炮聲聲，臘月二十三，小年到了。
豬圈裡的小花豬，長成了大花豬。
自從那次小花豬利用好朋友友誼，越獄失敗之後，李幸福漸漸的對它失去了信任，也失去了興趣...
聽著外邊的鞭炮聲，大花豬有些難過。
因為，它已經兩頓沒有飯吃了，是不是主人把它遺忘了？
但它不知道的是，主人根本沒有忘記它。
可接下來，它會更加難過...
對門兒爺爺家裡，支好了架子，擺好了洗澡都嫌大的大鐵鍋！
村裡的壯年男人，也都相繼的聚集過來。
萬事俱備，只欠花豬...
一群人，在花豬茫然的目光中，將其五花大綁。
伴隨著花豬恐懼的嘶吼，被眾人拉到了指定位置。
它目光希疑的看向主人，以求一線生機...
可它忘了一點，最重要的一點！
幸福爸，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能幹！
什麼都會幹，什麼都願意干！
所以...
提著刀向它走來的主人，不是為了割開繩索，而是為了送它上路...
隨著花豬的聲音越來越小，圍觀的孩子們，越擠越近...
只見，李幸福伸開雙臂，大聲喊道:「都不要擠，不要再往前走了！」
「這頭豬是我家的！又不是你們家的！」
「殺豬的是我爸！又不是你們爸！」
「都往後退！只有我才能站最前邊！」
一大群孩子，又有誰會聽一個小不點的話呢？
該擠的擠，該看得看，你來我往，推推搡搡之間，危險也越來越近...
突然，小小的李幸福感覺腳下一空！
身子止不住的往前倒去，而在眼中不斷放大的，是那口燒滿熱水的殺豬鍋！
咚！
哇~
推搡的孩童四散逃離，驚呼聲，辯解聲，雜亂無續...
「不是我！」
「我沒動！」
「不是我推得！」
「就是那個誰！」
慌亂之中，幸福爸轉頭看來，臉色瞬間煞白，急忙抱起李幸福！
幸運的是，沒有掉進大鍋里。
不幸的是，臉磕在了鍋沿上！
幸福爸看著滿臉是血的小幸福，渾身顫抖！
轉頭就往醫院跑！
一起殺豬的鄰居，也都緊隨其後。
還好...
還好...
經過清創處理，傷口不太大，但也在臉上留下了一條陪伴一生的傷疤。
眾人都回去忙碌了，可憐的李幸福頂著腫成一條縫的眼睛和半邊腫成豬頭的臉，再也不敢往前湊了。
幸福媽抱著睡著的李幸福，一臉的心疼。
看著孩子臉上包紮的紗布，更是悔恨交加。
「都怪自己，怎麼就沒好好看著孩子呢」
「這大過年的，孩子臉成這樣！以後留疤怎麼辦！」
「這事要是娘知道了，少不了一頓責罵...」
......
至此，李幸福新成就解鎖！
第一次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