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李殊詞
男人滿面春風，繪聲繪色地描述出國見聞，「阿姨您是不知道，國外的空氣比國內新鮮多了，有時間真應該去那裡看看。那裡的草坪……那裡的公園……那裡的餐廳……」
「對對，我兒子也這麼說。」大媽本來想炫耀一把自己的好兒子，但這句話讓男人的笑僵在了臉上——憑空多個媽的滋味可沒那麼美妙。
林知風忍不住笑出聲。
餘光瞥到他手裡的汽水，吃癟的金錶男又開啟了新的話題。
「阿姨，你知道嗎，外國人都愛喝咖啡，因為研究表明汽水不健康，都是沒錢的人才會買。我都是喝純水，只有氫氧兩種元素，乾淨的很。」
「就是就是，」大媽猛地點頭，「汽水那是垃圾食品，加了多少添加劑啊，而且都是塑料瓶子，塑料有毒！」
見自己的話得到附和，金錶男越說越起勁，「對對，塑料特別不環保，白色污染最傷害小動物。用這種瓶子的人都很沒善心，對環境的危害那可是很恐怖的。長此以往，地球就會被這種人毀掉的！」
林知風動作一僵，心想我喝個橘子汽水招誰惹誰了？——這還是因為持准考證車票半價獎勵自己的，否則以他的經濟狀況都不捨得買。
一次能忍則忍，兩次可就忍不了了。
【叮！任務下發中——】
【任務內容：賞金錶男一個耳光】
【任務獎勵：1000元】
【累計金額：6233.33元】
【請宿主做出選擇：接受拒絕】
看到光幕上顯示的字，林知風心裡有點發懵。
扇耳光？這麼簡單粗暴嗎？這系統真是……善解人意！
為了那整整一千元，出賣一下自己的右手也不是不可以啊。
林知風活動了下手指，瞄準金錶男左邊的臉，內心蠢蠢欲動。
接受！他伸手點中那個按鈕。
等等，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畢竟火車上這麼多人，如果事情傳了出去……那自己的一世英名豈不是要毀掉？
然而系統又彈出一行字，大意是一旦選中則不得反悔，當然，如果反悔也沒事，只不過累計金額會清零。
清零？林知風瞪大眼睛，意思是自己辛辛苦苦攢的那六千也會消失？
系統回了個Bingo表情。
這不是明擺著坑老實人嗎？沒等林知風腹誹，系統又貼心地表示一切早已講明，是宿主自己沒有注意到。
林知風眯起眼東找西找，這才看清角落那行小字：最終解釋權歸系統所有。
我可憐的右手，你暫時委屈一下吧。他定定神，將自己的右手「溫柔」地拂上男人的左側臉頰。
男人愣住了。
大媽也愣住了。
旁觀的人全愣住了。
【叮！恭喜宿主獲得任務獎勵1000元！】
【累計金額：7233.33元】
「不好意思，有隻蚊子。」林知風對著男人露出笑容。
或許是他的笑容太過燦爛，語氣太過誠懇，金錶男一時間懵住了，喃喃問道：「火車上哪來的蚊子？」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叔叔您這麼厲害不會不知道吧？」林知風正色道，「還有，我對您剛才的談話很感興趣，不知道您說的是哪篇文獻？哪位作者在哪家期刊發表的？……說出來我好避個雷。……純水？您說的是純凈水吧？不過沒有微量元素會更不健康吧？塑料的確導致污染不錯，但是您說的太過危言聳聽了吧？我喝個汽水就導致世界末日？我都不知道我這麼厲害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一連串的問題將金錶男砸得暈頭轉向，
他眼冒金星地乾笑幾聲，「啊？哈哈哈這個……我上個廁所先？」
男人慌不擇路地尿遁而去。
逗哏跑了路，捧哏自然也沒處捧了。
耳畔終於重歸安靜，林知風猛地灌了口汽水，心想要是有個妹子在就好了。
最起碼漫漫旅途不會無聊。
說妹子，妹子到。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座位。」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林知風抬起頭，眼前瞬間一亮，手裡的諾基亞悄然滑落，吧嗒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
面前是個漂亮女生，容顏精緻，清新軟萌，膚色瑩白如玉，黑如墨的長馬尾垂在身後。
她身穿純白色的連衣裙，束腰設計勾勒出少女腰身，蕾絲裙擺下是纖細挺拔的小腿。
這是林知風第一次見到李殊詞。
這個專心學習、認真到極致的傻白甜軟妹。
這一刻，日夜被黎明與黃昏平分，船隻駛向空蕩蕩的老碼頭，雨點沙沙地落在原本寂靜的深海。
「什麼？」大媽如同泰山般屹立不動。
李殊詞一板一眼地重複，「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座位。」
大媽抬起頭打量她一眼，擠出笑容說，「姑娘，你這麼漂亮一定很善良吧，座位就給我這個長輩坐唄。」
「抱歉大媽，」李殊詞好脾氣地重複第三遍，「這是我的座位，請您讓一讓。」
大媽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車票，「我用我的票跟你換！」
李殊詞看了一眼，客氣地遞過去，「不好意思，您這是站票，而且我沒有交換座位的打算。」
「站票就站票，年輕人多站會怎麼了？」大媽不為所動，或許是見小姑娘好欺負，絲毫沒有羞愧的模樣。
「您這是無預留座位票，可以坐在空閑座位——」
大媽打斷她的話，「瞧瞧瞧瞧，那你就去找個空座唄，又不是沒長腿。」
好在林知風聰明起來的時候是真聰明，比如現在就很有眼色地站起來嚷，「哎呀大媽，你坐的是這個小姑娘的位置啊。」
一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李殊詞感激地看了林知風一眼。
於是後者發現她的眼睛是真的大，汪了一泓秋水般清澈潤澤。
「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你們老師沒教過嗎？」大媽臉皮一拉，依然不依不饒。
「教過。」林知風點點頭，下一秒話鋒一轉，「但老師也教過我什麼叫為老不尊、倚老賣老。」
「說誰呢說誰呢？」大媽忽地扭過頭看他，眼睛一瞪沒好氣地說，「你要是願意讓你就讓唄，年輕人哪這麼多事？多站會兒又不會死！」
林知風笑笑，雙手插兜很是隨意，「所以您的意思是您多站就會死咯？」
沒等大媽跳腳，李殊詞先一步開口，聲音堅定：「這裡是火車，每個座位都是有名字的，不是您的位置您就沒有理由霸佔。我已經讓您坐了一程，如果您再這樣那隻好叫乘務員調解了。」
大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站起來張望兩眼卻沒找到一個空座——開學季，車廂幾乎滿滿當當——於是眼皮一垂屁股一沉又坐了回去。
「我給你錢總行了吧？」她從錢包里抽出鈔票，拿在手裡甩來甩去，硬生生將一張十元紙幣甩出老人頭的氣質。
「不可以。」李殊詞果斷地搖頭，發梢在肩膀上輕輕跳動。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現在的年輕人啊，嘖嘖，冷漠又自私，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金錶男晃著手錶走過來，言談話語之中充滿對國家未來的憂愁。
「就是就是，小姑娘家家的還這麼冷血，這一代代下去社會就要完了！」見有人幫她說話，大媽如同找到主心骨，腰板一挺理不直氣也壯。
林知風剛想出聲反駁，卻見系統發布了新的任務。
【叮！任務下發中——】
【任務內容：陰陽怪氣懟回去】
【任務獎勵：100元】
【累計金額：7233.33元】
【請宿主做出選擇：接受拒絕】
就算沒有系統，這種事他也幫了。
林知風冷哼一聲，果斷選擇第二個選項。
陰陽怪氣，拿手強項嘛。
唯一悲傷的是，從一千到一百，這金額跳水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