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許家確實有點錢。

許大山也是老員工，一個月工資53塊錢。

許念念雖然是個臨時工，一個月只有15塊錢，她也上交10塊錢給林月娥。

許愛國結婚了兩口子自己有工作不需要家裡幫扶，也不上交錢了。

即使許愛黨和許輕輕沒工作，許家在七十年代許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許愛黨看了看自己兩個嬌滴滴的妹妹，張了張嘴巴開口道：「我去吧，我是個男的，比妹妹們大。」

「不許去！」

「不可以！」

林月娥和許大山異口同聲地道。

林月娥繼續道：「你還有一個月就結婚了，你現在就是想去人家知青辦的人也不會同意的。」

許愛黨不吭聲了，他婚禮的喜帖都已經發出去了，大家都知道他要結婚，如果這會子走了，他怎麼跟那些人交代，怎麼跟自己對象交代？

這都是一個問題。

他確實不能走。

飯桌上邊的氣氛一時之間竟有些尷尬。

倒是許念念有些不好意思，她細聲細氣地道：「爸媽，要不還是我去吧？」

「不行！你的身體從小就不好，你要是去了鄉下，簡直就是去送命，你現在也有一份臨時工了，你姐姐本來就沒工作，她下鄉去最合適。」

至於許輕輕為什麼會找不到工作呢。

因為當時孩子多又正是許愛國要結婚的時候，那時候許大山夫婦兩個的工資還沒有這麼高，家裡這麼多孩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所以在許輕輕和許念念兩姐妹初中畢業的時候，就只能供一個人去上高中。

那時候許大山夫妻也是說，因為許念念從小身體不好不能出去工作所以把讀高中的機會留給了許念念。

誰能想到後邊初中學歷的人家根本不招工了，臨時工都要高中以上學歷的，所以許輕輕就一直待在家裡邊找不到工作。

許輕輕諷刺地笑了。

看看，就是這樣子，別人都有理由，就只有她沒有理由。

這還不止。

從小時候開始就是男孩子不會做家務，所以不用做。

許念念身體不好，也不用做，只有許輕輕從小小年紀就開始跟著林月娥做家務，大一點之後就全是她的活了。

她許輕輕初中畢業之後沒有工作，家裡邊的家務更是全部都包給她了，忙裡忙外的，還討不到一句好，時常挨罵。

過得比保姆都不如，畢竟人家去當保姆還有工錢呢，她連工錢都沒有。

兩個哥哥沒錢就伸手問爸媽要，理直氣壯，要多少有多少；許念念有林月娥惦記著她身體不好，時常偷偷下給她塞零花錢，工作了之後也是給她每個月剩錢工錢做私房錢。

只有許輕輕身上連一毛錢都找不出來。

許大山作為一個大家長，哪裡忍受得了許輕輕的這種輕慢態度。

想要呵斥她，但想到她要下鄉去了，也是自己的女兒，拍板道：「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讓你媽多給你換一些全國通用票，多拿一些錢帶在身上。」

好像這樣子就能夠讓他心安一點。

林月娥想也沒想就反駁：「不行，愛黨馬上就要結婚了，家裡邊的那些票和錢都是留給他結婚用的。」

許輕輕臉上諷刺的笑容也更加的大了。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子，在這個家裡她簡直就是透明的存在，多分一點點東西給她都是不可能的。

許大山感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許輕輕那輕蔑的笑刺痛了他的心，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公平公正的大家長。

他一直覺得自己沒存在什麼重男輕女的想法，對幾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

林月娥還在細數著這些票是花了多長時間才攢下來，又花了多少功夫才換來的，許大山不滿地道：「行了，輕輕下鄉去，條件肯定艱苦，多給她一些帶著去。」.

林愛黨也表態道：「媽，你就給輕輕帶去吧，我們還在城裡邊，以後想要還能再去換，但是輕輕在鄉下就不一樣了，想換都沒地方換去。」

他也覺得自己媽媽這麼說有點不近人情了，妹妹畢竟要去一個很遠的鄉下，那裡人生地不熟的，據說幹活也很累，給妹妹一點也是應該的。

林月娥不幹了：「好，好，好，你們父女情深！兄妹關係好！就是我這個當媽的是個惡毒婦人，剋扣女兒唄！你們以為我就願意，這年頭什麼個光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家裡邊缺吃少用的，我如果不精打細算著一家子的日子現在還能過得下去嗎？！」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林月娥數起家裡邊都困難來，簡直可以說個三天三夜，許大山抿著嘴不說話了。

許輕輕心裡邊對這家人的嘴裡已經了解得得差不多了。

她一碗鯽魚豆腐湯也喝完了，覺得挺好喝的，又準備盛一碗。

林月娥直接把那碗湯端到了許念念的面前：「這是專門做了給你妹妹補身體的，她身體又不好，你已經喝了一碗還不夠嗎？」

許輕輕爆發了。

「哐當」一聲把碗摔在桌面上。

「所以，我現在連多喝一碗湯的資格都沒有，是嗎？！」

「從小我就知道我比不上兩個哥哥，他們是家裡的男孩子，也比不得許念念，雖然我們兩個是雙胞胎，但是她出生的稍微晚一點，沒我長得大個，後邊也長得沒我高，所以她就比較弱，我要讓著她！」

許輕輕一打開了話匣子就收不住了：「我從三歲開始幫忙掃地開始洗碗，八歲開始做飯炒菜洗衣服。他們三個人誰動過一次手！」

許愛黨和許念念對視了一眼很快又轉開，好像他們從來沒注意過許輕輕原來做了這麼多事。

「初中畢業的時候，明明我的成績比許念念好，但是因為妹妹比較弱所以我就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了她。好，我讓了。後邊我找不到工作，你們覺得是我的問題，所以，怪我嗎？！是我不想念高中嗎？還是我不想去上班？」

「讓！讓！讓！從小到大，新衣服要讓，玩具要讓，吃的東西要讓，上學的機會也要讓！現在要下鄉了，還要我讓！所以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許輕輕這麼一通發泄出來了之後，飯也不吃了，反正她生病了，喝碗湯也差不多了。

轉身回屋躺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