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家大傻子

南荒大陸。

南離王朝。

一個面相痴傻的少年，手捧著一蓬靈草，立在風雨中等候著。

「那廢物還在等葉萱兒？真以為一塊長大就能娶人家為妻？我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要說秦牧這個小子，從前也算是不世的天才，可在三年前，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雷光劈中，自此靈氣盡失，淪為了痴傻，說起來真是可惜。」

「……」

四邊有若有若無之聲傳來。

秦牧充耳不聞，扯著布衣，把靈草護在懷中，就那麼獃獃地笑著，滿臉期望的望著葉家大宅。

葉家大小姐葉萱兒，和秦牧青梅竹馬，兩人自小一塊兒長大。

家族長輩曾許諾過，日後兩家可親上加親。

只是現如今，秦牧想要見葉萱兒一面，都難如登天。

不知過去了多久，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面色陰沉的葉府管家緩緩走出，輕蔑看向秦牧。

「叔叔，這是一把白香草，萱兒小時候，最喜歡了。」

秦牧將手中的靈草遞了過去。

管家接了，隨手摔在地上，冷言諷刺道：「秦牧少爺，你不要再來找我家小姐了，我家小姐已被清風門收歸門牆，前途無量，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眼神之中，儘是蔑視。

從前還要給秦家幾份薄面，葉家人唯有睜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秦玄海自身難保，秦牧這個廢物少爺又痴痴傻傻的，難怪管家今日如此冷漠了。

「哼，傻子！」

大街一角的茶樓中，有個紅衣女子坐在窗口位置，看到這一幕後，不滿的發出一聲冷哼。

管家呵斥了兩句，勾勾手指，奴僕迅速關閉大門。

見秦牧居然還站著沒走，他惡意滿滿的低語道：「去，給他一點教訓，我不希望他再出現，壞了小姐的名聲。」

黑岩城秦家年前遷入，三代勵精圖治，強者盡出，何其盛也。

只可惜家主秦玄海愛子心切，為了痴傻的兒子，遍尋天下至寶，希望秦牧能恢復正常，散盡了家財不說，自己也中了無名劇毒，靠著解毒藥續命。

失去這位脈輪七重境高手，秦家日落西山，勢力大衰。

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幾方勢力在試探了三年之後，最近終於開始蠢蠢欲動了。

秦家。

還能不能繼續存在都是個問題。

雨水傾盆倒下，秦牧蹲在地上，慢慢撿著散落了滿地的白香草。

在他眼眸中沒有哀怨，反而樂呵呵的。

忽然，一隻皮靴徑直踩到了白香草之上。

秦牧抬頭一看，面前多出了三個面露凶光的彪悍大漢。

「小子，你亂丟垃圾，弄髒了我的新靴子，今天不給爺爺跪地磕頭，怕是沒好果子吃。」

遠處茶樓里看熱鬧的人里，有幾個眼尖的，一眼就認出三人的身份。

「這不是葉少爺身邊的三條狗嗎，兇殘狠辣，不知欺壓過多少人。」

「沒錯，就是他們。以前葉家忌憚著秦家，多少給秦傻子留點面子，現在看來，秦家……」

「這事，有點意思了。」

話不用說完，所有人都知道，秦家基本要完。

不然，憑這三條狗，哪有膽子向秦家大少爺秦牧找事？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秦牧已抱著頭縮在地上，任由三人拳打腳踢。

「住手！」

一個聲音，刁蠻中帶著一絲柔情，似乎將雨水都震開了。

四邊很快有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數個禁衛軍飛速上前，圍住三人。

能被禁衛軍貼身護衛的人，在這黑岩城，只有上陵郡主蘇秋芙一人。

蘇秋芙手持油紙傘走出茶樓。

一席紅色長裙裹住挺拔的胸部，玉骨冰肌，腰肢纖細，脖間帶著一根紅靈石項鏈，襯的皮膚越加白暫。

她深邃的目光中，藏著深深的高貴與神秘，恨鐵不成鋼的掃了一眼秦牧，怒斥道：

「蠢貨。」

茶樓中的人誰也不敢發聲，誰都知道，這位郡主，霸道不講理，最是嬌蠻任性了。

蘇秋芙憤憤的盯著秦牧：「一個破女人，有這麼大吸引力嗎？尋死覓活的真夠窩囊，你還不如死了省心。」

隨即，一巴掌扇下。

啪。

秦牧只感覺胸口如撕裂一樣發疼，丹田氣海中，有個奇怪的東西緩緩張開了紋路，光紋一點點爬滿大半個身子。

頓時，他滿臉通紅的蜷縮在地，身軀開始痛苦抽搐。

「怎麼會這樣？」

蘇秋芙呆住了。

自己壓根沒用靈力，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才對。

「是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她憤怒看向三人。

葉家的三條狗嚇得撲通撲通連忙跪倒，頭都近乎埋進了泥水裡，「郡、郡主大人，我們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

也是，再傻也是秦家大少爺。

三個不入流的狗腿子，打一頓還說的過去，真要下死手，沒那麼大的膽子。

蘇秋芙兩眼微眯，望向了葉家大宅，握傘的力道緊了幾分。

只見她貝齒輕咬紅唇，紅光湧上雙目，殺意乍現。

「若是秦牧有事，我掃平你們葉家。」

門后的管家慌了神。

這是說給自己聽得啊，頓時神色緊張無比。

葉家在整個南離王朝，並不算強，隨便來個皇家子弟說滅就能滅了。

再者，這位上陵郡主可不一般啊。

當年天降異象，宛如末世，南離王朝國主攜八大王將，將年幼的蘇秋芙送來這黑岩城。

據說那個時候，八大王將非傷即殘，連國主都斷了一臂，卻依舊死死護著蘇秋芙，足以彰顯此女的重要性了。

葉家，怎敢跟她對著干？

「秋芙，我沒事！」

就在管家還在思量，要不要開門出來請罪之際，地上的秦牧，已是捂著胸口站了起來。

他眼神茫然，恍如隔世。

那段至尊天下、獨斷萬古的記憶，蘇醒了。

九皇創世。

青蝶衣，還有自己的星辰小世界……

秦牧心中喃喃自語：「南柯一夢，殊不知今朝之我，是否還是虛幻泡影。」

曾經的他，手握聖王令，抬手投足間天崩地裂，一言填海，一言移山，所謂的仙、魔、妖、怪，都不過是膝下的螻蟻。

修鍊一途，尋常武道分為煉體、脈輪、凌空、地宮、天闕、輪轉、凝魂、聚魄、生死、羽化、破虛等等。

每一境界之間，又分九重，境界越是往後，實力差距就越大。

而當時的秦牧則是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境界。

之前，卻只是一個煉體三重的廢物。

還好，如今記憶蘇醒，實力衝進了脈輪之境，但依舊遠遠不夠。

「秦牧，你……」

蘇秋芙上下打量著秦牧。

當她看到秦牧的眼神時，竟從中感到了一股深淵般的孤寂和憂傷。

這種深邃之感，只在那幾個白眉老怪物身上見過。

秦牧不過才十七歲，怎麼也有？

「我咋感覺……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你真的沒事？」

略顯僵硬的面容上，秦牧儘力擠出一抹笑容，「沒什麼，我們先回去。」

「不等那個賤女人了？」

秦牧微微搖頭，轉身就走。

蘇秋芙連忙跟上，走了兩步，猛然間又想到了什麼，張牙舞爪地對僕人吩咐道：「去，把葉家的門給我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