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話癆屬性的女子
萬丈峰岩之上,兵女背著凝塵艱難而行。
少年身負殘缺,如今又幾番受創,再想要獨力下到地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於是兵女在略微思量了一番后,就果斷的將凝塵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翼大鳥的巢穴幾乎築在了雲端,如此高度早已非常人所能及,儘管兵女修為不弱,但此刻背負著一個拖油瓶,依舊是險象環生。
不過就算如此,兵女的嘴巴也一刻都沒有閑著。
「我說你小子好像一點感謝本小姐的意思都沒有啊,本小姐屈尊降貴的背著你一個小廝...」
「不對,你小子之前連個小廝都算不上...」
「算了,這不是重點,就當你是個小廝吧。」
「本小姐屈尊降貴的背著你一個小廝,你不感激涕零也就罷了,怎麼連個笑臉也沒有。」
在凝塵的認知里,於險境中求存便當全神貫注,屏蔽一切外界的干擾,哪有如兵女這般喋喋不休的。這要是一個走神,失足跌落懸崖,摔死她是小,連帶自己也要陪葬是大啊。
所以凝塵一直不敢出聲打擾兵女,但對於兵女來說,顯然這也不是個好辦法。
因為無論凝塵回不回應,兵女都會自說自話,甚至有時候兵女還會回頭掃凝塵一眼,或者騰出手來掐他一把,以此來逼迫凝塵與其互動。
這樣的次數多了,連凝塵都開始覺得,若是自己繼續不搭理她,反而才會使兩人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
出於自身的安全考慮,凝塵最後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在這萬仞絕壁之間應起了兵女的聲。
凝塵沙啞道:「小姐,我們兩離的這麼近,您確定要小的感激涕零么?」
「額...」
兵女稍微想象了一下凝塵在自己背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嫌棄道:「還是別了吧,本小姐身上現在已經夠不舒坦了,你要是...再把什麼鼻涕...眼淚...擦到我頭髮上...咦...想想都受不了。」
然後兵女又厲聲道:「所以啊,讓你小子老實點啊,可別再給本小姐添亂了。」
凝塵滿臉的黑線,心道:我本來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的。但嘴上卻還是陪著笑應道:「小的一定牢記小姐的吩咐。」
一路上,兵女一直埋怨著凝塵,大致意思就是凝塵身為奴僕,卻讓小姐為她受苦受累,日後凝塵應要更用心侍奉她,替她鞍前馬後,來報答今日之恩。
凝塵則是在後面一陣納悶,自己怎麼就成了她的奴僕了?
只是形勢比人強,似眼下這般境地,不是奴僕也只能認作奴僕了。
凝塵佯裝感激道:「小的日後一定當牛做馬...」
卻不想凝塵話還沒有說完,兵女就直接打斷道:「虛偽!」
「一聽就是口是心非的假話。」
凝塵一臉懵逼,心想:這不是你要聽的么?
「你看,沉默了,被我說言中了吧,你小子現在心中還指不定怎麼說我呢!」
說著說著,兵女就有點氣憤了,所以她又狠狠地掐了凝塵一下。
儘管凝塵對於疼痛有著超乎常人的忍耐能力,但這突如其來的重手,還是讓凝塵悶哼了一聲。
凝塵現在可謂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女子的喜怒無常有時竟是比那授殘之罪來的還讓他覺得折磨,至少後者還講個因果,而前者總是毫無徵兆。
只是凝塵對著這個行事風格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女子,心中卻始終生不起半點厭惡。哪怕她那不分場合的隨心任性的性格,有時候確確實實是在幫倒忙,把兩人置於了更危險的境地中,但從小到大一直都在掙扎求存的凝塵,也從未因此就嫌棄於她。
或許是兵女生的實在是太過好看了吧,所以無論她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凝塵也都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凝塵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兵女的背影,女子烏黑秀麗的長發以及她那獨有的體香,再一次讓凝塵失了神。
這個底層少年在此之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真的能與八角樓內的當紅花魁有如此近距離接觸,而且還不止一次。
想著想著,少年不禁樂出了聲。
而兵女聞聲后,則是又皺鼻罵了句,「被掐了還這麼開心,你變態吧!!!」
一路坎坷,但終歸是是有驚無險,二人終於在一片暮色之中,重新回到了地面。
兵女直接將凝塵丟到了一處草皮上,自己也癱坐在地。
兵女抱怨道:「倒是比那日落難還要辛苦些,若不是帶著你這個拖油瓶,本小姐早就逃出升天了。」
凝塵蜷縮在稻草堆之中,無力道:「所以說你是個外鄉人嘛。」
兵女一本正經道:「那是自然,本小姐這氣質容貌,一看就知道是這底層世界生養不出來的。」
凝塵呵呵一笑,聲音顫抖道:「呵,罪惡人才不會多此一舉的去救別人呢。」
兵女眉毛一挑,反問道:「那方才在那怪鳥的洞窟中,你為什麼要來救我?而沒有自己逃掉。」
凝塵側過身去,沒有回答。
不是我想來救你,而是我逃不掉啊。
見凝塵又沒動靜了,兵女有些不悅,她嘗試喊了幾聲,但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兵女走上前去,扒拉了一下躺在草堆里的凝塵,卻不想看見少年此刻正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兵女疑惑道:「你這又是犯得什麼病?」
少年依舊沒有作聲。
兵女只得無奈俯下身去,查看情況,而當她看見面色蒼白比起之前瀕死之時猶有過之的凝塵,兵女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輕聲呼喊少年的名字,凝塵雖有回應,卻也是神志不清的胡亂點頭了。
兵女長嘆一口氣,她不知道凝塵又是遭受的什麼莫名其妙的苦,但她看得出他一定是痛苦極了。
之前那般兇險,他都一聲不吭,可此時,他躺在稻草堆中,竟如一個正在夢囈的嬰兒般哼哼唧唧。
兵女抱起凝塵的腦袋,將其放在了自己膝蓋上,用手輕輕的拍打著凝塵的胸口,嘟嘴罵道:「真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