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王?!怎麼會在這裡?
凝塵和兵女二人被吊行至空中。
一路上,那怪鳥用以貫穿獵物腹部的黑色絲線,不停地攝取獵物中的養分。
好在怪鳥此時並不飢餓,只是將此當作了消遣取樂,而不是果腹充饑,不然都不待怪鳥回到巢穴,凝塵就要被吸做人幹了。
兵女看著凝塵逐漸蒼白的臉龐,雖說有些憂慮,可因為凝塵總是一副要死不活,暮氣沉沉的樣子,兵女一時間也難以判斷凝塵究竟傷到了什麼程度。
其實對於凝塵來說,怪鳥羽翼上的黑絲帶來的痛楚並不算什麼。
因為凝塵自幼授殘,每夜都會承受罰世之刑,所以凝塵身體對疼痛的抵抗力早已強於常人太多。
區區貫體之痛,對凝塵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倒是凝塵懷中的兵女,此刻才真的讓他苦不堪言。
凝塵右手無力,再加上又無修為傍身,此時完全是靠一隻手臂的普通力量,在萬米高空之中抱住兵女。
凝塵左臂的酸楚,現在已遠超腹部的疼痛,可他偏偏還不能鬆手。
此刻,凝塵已顧不上會被那隻怪鳥發現的危險了。
凝塵咬牙切齒的低聲對兵女說道:「抓緊點,我快抱不動了。」
凝塵原以為說完這句話,兵女只需默默的調整姿勢,盡量想辦法掛在他身上就行了。
卻不曾想到,兵女不僅反手掐了他一下,竟還惡狠狠的回了他一句,「老娘又不重,怎麼就抱不動了?」
兵女下意識的回話,瞬間讓兩個人都沉默了。
凝塵先是瞥了一眼怪鳥,好在這隻龐然大物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翼下的食物如何作妖,隨即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兵女,心道:還是把腦袋摔壞了。
而兵女在說完那句話后,顯然也意識到了此刻的不合時宜。
兵女雙手環住凝塵的脖子,有些害羞的扭過腦袋,躲避了凝塵的眼神。
不知那怪鳥飛了多久,終於來到了一處絕壁上的洞窟之內。
怪鳥羽翼一揮,那些被黑絲捅穿的獵物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紛紛砸入了洞窟之內。
無數的屍體雜亂的拍砸在洞窟的石壁之中。
一時間血肉橫飛,就算還有些沒有死透的獵物,此刻也會被拍成了肉泥。
要說凝塵的命雖然不好,但卻硬的離譜。
凝塵抱著兵女,剛好落到了一堆稀碎的爛肉之中,但饒是如此,凝塵也被摔的暈頭轉向的。
萬幸的是,凝塵懷中的兵女沒有再受到第二次傷害。
二人此時深陷死屍血肉之中,全身都那被摔爛的肉泥包裹,噁心至極。
凝塵倒是沒什麼所謂,若不是為了照顧一下兵女的心裡感受,凝塵甚至都想回頭吃上一口,補充一下損耗的體力。
兵女雖說是皺著鼻子,滿臉的嫌棄,但她那曾身為上層王女的氣魄,此刻卻也是顯現了出來。
儘管兵女噁心至極,但她並沒有著急整理自己的身體,甚至連臉上的爛肉也沒有來得及擦去,就在深吸了一口氣后,開始先將凝塵從腐屍中拽出。
兵女經過飛行時短暫的休息,靈力已經重新流轉於四肢百骸之間,身體也在逐漸自愈,雖不能說是完全復原,但總歸是可勉強行動了。
可她眼前的這個授殘少年,卻是在被砸到洞中后,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了。
兵女心知,這個僅憑著單手單腳,尚要在累骨深淵中掙扎求存的人,如果都徹底沒了動靜,那一定是受了極重的外傷。
只是兩人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跡,兵女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凝塵出的血,哪些是其它屍體飛濺過來的。
無奈之下,兵女只得一點點的撥開飛濺到凝塵身上的碎肉,再一寸寸的撫摸凝塵的身體,檢查他的骨骼。
儘管身陷險地,但女子玉手的觸感,還是讓凝塵有了瞬間的失神。
終於在兵女拿捏到凝塵右腿時,發現了他的傷口。
那是一根不屬於凝塵的骨刺,正好從凝塵身後將他的大腿捅了通透。
或許正是因為腿部和腹部傷口,導致凝塵大量出血,才讓凝塵喪失了行動能力。
兵女來不及多想,便撕碎了自己的衣襟,儘管上面也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了,但現在條件如此,兵女也只能先簡易替凝塵做止血處理了。
兵女低聲說道:「你到時候感染死了,可別怪我啊。」
凝塵呵呵一笑,心中吐槽道:這女人就不能說兩句好話么?
可嘴上卻是安慰兵女道:「我沒那麼容易死的。」
還不待兩人休整一會兒,漆黑的洞窟之內,便傳出了異物摩擦岩壁發出的尖銳刺耳聲響,同時伴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瘮人啼哭。
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洞內爬出。
兵女神情有些緊張的看向身後的黑暗,而凝塵則是沒有任何的驚訝。
凝塵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凝塵明了,他們二人能活著被怪鳥帶到這裡理由不多,而有幼崽需要餵食剛好就是其中一個。
黑暗之中先是閃爍起了一陣綠油油的光芒,隨著光芒的靠近,兵女漸漸看清楚了那是十數只幼鳥的眼睛。
說是幼鳥,但它們的體型已經與尋常人類一般大小了。
那些幼鳥光禿禿的身上沒有一根的毛髮,全是褶皺的皮肉。
有的幼鳥眼睛都還沒有睜開,甚至身下還拖著半截蛋殼,就憑藉著兩扇翅膀四處蠕動了出來,貪婪的吮吸起了洞內的四濺的血肉屍塊。
一時間,洞窟之內全是這些怪鳥幼崽咀嚼吞咽的聲音。
兵女看著這些幼鳥進食的樣子,心裡噁心的直髮捲,不過臉上的神色卻好轉了一些。
兵女把嘴巴湊到凝塵的耳邊,低聲說道:「如果只有這些小畜牲,我還能應付。」
凝塵搖了搖頭,他此刻無力說話,只能稍微抬動下巴,示意兵女向洞口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可仔細觀察之下,兵女的臉上便又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就連她的身體也不自覺的再一次縮到了凝塵的懷中。
洞口上方的岩壁之下,隱約間可以看見有什麼東西正倒懸在那裡。
它中間有點像蛇,盤踞在洞頂,一端在洞外,另一端則是一個圓形的肉球。
此刻那東西正貼著上方的岩壁擺動,正是那隻怪鳥詭異的長頸與圓形的頭顱。
兵女一開始僥倖的認為他們騙過了怪鳥,以為那怪鳥在拋下食物后又出去尋找新的獵物了,卻不曾想那畜牲竟是將身體盤在了洞外,只把腦袋悄無聲息的伸了進來。
凝塵沒有注意到懷中兵女異樣的害怕情緒,因為他現在全部的心思都被那隻怪鳥和洞中幼崽的模樣所吸引。
洞中的幼鳥雖說也大的離譜,但它們的身上卻還保留著全部的鳥類特徵。
三角形的鳥頭,眼睛也在兩側,沒有多餘的人嘴,只有一個鳥喙,足下雙腳也只有四根鳥爪,除了體型大一點外,與尋常的食腐鳥也沒什麼本質區別了。
根本不似洞口那人頭蛇頸鳥身的怪物的後代。
可罪惡坑內的生物,又絕不會有餵養其它種族幼崽的善心。
「所以差別為什麼會這麼大?」凝塵不解自語道。
兵女聞言,顫聲應道:「是君王啊!!!」
凝塵疑惑道:「君王?」
兵女道:「出現異化的特徵,正是達到種族極限的證明。」
「那怪鳥的模樣,毫無疑問是突破了桎梏,成為統御一族般君王的存在。」
凝塵這時才發覺,兵女的整個人已經蜷縮了在自己的懷裡,此刻正在瑟瑟發抖。
「剛才被它吊起來的一瞬間,我感受到了它那股厚重到讓人窒息的靈力,那樣的修為幾乎還在我王姐之上。」
凝塵此刻恍然大悟,同時也明白了兵女會如此驚恐的原因。
凝塵吸收不了世間的靈力,自然也感受不到其它生物散發的靈力,所以凝塵除了用一個獨眼觀察怪鳥的形態外,他根本感受不到它散發出的威壓。
而這很可能就是前一晚,凝塵能從這怪鳥嘴下逃生的重要原因。
怪鳥沒有眼睛,搜尋獵物全憑靠著氣味和靈力判斷。
而凝塵沒有絲毫靈力波動的身體,以及感受不到任何靈力恐懼的情緒,在這怪鳥的感知中,只怕與普通死屍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凝塵想到這裡,卻又不由得皺起眉頭。
凝塵雖然不了解修行上的東西,但他卻知曉這世間的萬事基本是雙向的,若是兵女能感知怪鳥的靈力,那怪鳥也必定能察覺到兵女的存在。
凝塵心中驚道:難道它一直都能感受到兵女的氣息么?
所以那怪鳥才沒有著急離開,而是選擇將腦袋倒懸在洞窟上,悄悄的看著幼鳥進食。
因為那怪鳥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裝死的食物的小心思。
它是故意不去拆穿他們的,它在享受獵物奮力求生的模樣。
它是在觀察自己晚餐,等著一個戲虐他們的機會而已。
而兵女自己肯定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才在第二次看到怪鳥后,會有如此驚慌的反應。
她明了那怪鳥是在等著看她的掙扎,看她被一口口吃掉,看她臨死前哀嚎痛苦的樣子。
等著看這到嘴的食物,還能不能再給它帶來一點別樣的愉悅。
可笑兵女之前還慶幸的以為那怪鳥又出去覓食了,卻不曾想它會狡猾躲在陰暗中窺視著洞窟。
兵女此時已經心灰意冷了,達到君王級別的生物,心智已然健全,它會這麼做,無非就是和城裡那些欺辱凝塵的人一樣,在飯後取樂而已。
兵女靠在凝塵的懷中苦澀一笑,說道:「好歹還有個人陪著一起死。」
隨即兵女又戳了戳凝塵的肚子道:「哎呀,好可惜呀,一想到我的身體會被這些畜牲吃掉就噁心,還不如剛剛便宜你了呢。」
凝塵低頭掃了一眼兵女,這一次他終於忍不住說道:「有一句話我老早就想對你說。」
兵女點了點頭,隨意說道:「嗯?是要墳頭表白么?」
凝塵:「...」
兵女道:「行了,我知道了。」
凝塵:「...」
兵女釋然道:「那就讓你摸下吧,當臨終福利了。」
凝塵沉聲道:「能說兩句吉利話么?」
兵女:「那祝你下輩子投個好胎?」
說話間,已經有數只幼鳥朝爬行到二人附近,開始啃食他們周圍的血肉了。
與此同時,凝塵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摟著兵女猛然一個翻身,將兵女壓在了自己身下,隨即也一口啃上了兵女的脖子。
兵女吃驚於凝塵的舉動,不過她現在也無所謂了。
兵女譏笑道:「你現在也來不及了吧。」
凝塵沒有搭理兵女。
兵女又喊道:「哎呀,就是要死,你也溫柔點啊。」
凝塵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是真想不明白,這女子怎麼這麼大條。
凝塵只好先鬆開嘴,耐心的說道:「姐,快裝死!!!」
「還有一定要收斂全部氣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