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規則

一

在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藍色星球上開始有生命的痕迹，隨後又演化了多少時光，生物中的某靈長類動物，走上了文明的道路，時至今日，已是數千年。

燈紅酒綠照亮人們肆意洒脫的臉，仰頭才能望見的樓頂，街頭的喧囂，似乎都在預示這個星球的安寧，比較於龐大的宇宙來說。宇宙到底有多大，以藍色星球目前的科技，並不能全面的了解，這猶如茫茫大海中的一艘小船，只能小心翼翼的探索，漫長也是註定的。人的生命實在短暫，所以也導致他們的科研水平無限延伸，其中不滿的聲音越發刺耳，說『為什麼不能向外界發射信號，引進外星人才』。頂尖的人才不會因為一點閑言碎語，停下腳步，回首觀望那幾個白痴。我說過的，他們的生命何其短暫，每時每刻都用在了探索方面。

不過，這與俺目前要講述的故事還沒有太大的關聯。

「人活的久了，記性也變得差了。」

他喃喃著。

手中拎著幾個袋子，裡面盡數裝著一些色彩艷麗的水果，不多，也夠自己一個人吃。

『今天的晚飯暫且這樣。說來，是自己失業的第二十天，身上剩下的錢只剩自己多吃幾天泡麵，竟像個闊少爺樣的浪費錢。

他想著。

回到十幾平米的出租屋內，垂頭打開燈。

光迅速照亮房間內的各個角落與物品，物品的陰影一瞬間顯現。在心臟突然暴跳，回過神來，只聽見身後傳來的慌張腳步聲，他這才反應，『什麼時候連活物也有影子了？』

「別跑！小偷，是小偷。」

「哎呦，這是幹什麼，大晚上跑這麼快，撞到我的狗，你配得起嘛！」

貴婦在抱怨，同時往泰迪犬掛繩。

「吶，大家快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偷偷了一名男子價值九千塊錢的手機！大家把6扣起來，為這名堅持與小偷糾纏不休的男子助威！」

「等下，小夥子，你撞到我了。」

稍後，那名自始至終與大爺相隔三米的他，在數十人的審判下低下頭，羞愧的掏錢解決了此樁事情。

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房間內，又要彎腰拾起被摔破了皮的水果。

等他好不容易可以坐下歇一歇，睡意漸漸浮現。

一咬牙交了三個月的房租，距離到期剩下半個來月，水電費也有。為了節省些，他基本上不開燈，外面的光不也挺亮的嘛。房子是在市中心的一側，身為普通人居然能租得起，起碼說明城市的消費水平不高，工資更低，另外，這棟居民樓還是上個世紀的產物，用來給把青春奉獻給廠子里的工人住的。房子呢，不算太貴，他最喜愛的是八十平米的大露台，樓內的住戶基本上搬空。當深夜漸漸來襲，失眠的他可以隨意坐在某處，讓風吹走滿身的遺憾。唯一不足的是，一天臨到夕陽西下，才能見眼光。

一根煙步入尾聲，嘆聲氣，搬起凳子，聞樓下的香味，走進暗淡的房間。

與其說自己的人生是一團亂麻繩，不如認清自己本就平凡。小時候的夢不知所謂，做的太多，不知覺代入了現實，想著自己是多麼厲害的人物，一封稿子點擊發送，再也音信。今夜無風聲，又是失眠夜，明天要與時間耗到九十點，又怎麼成功，他心裡清楚，頹廢不是一時之氣。

世界多大？他從小到大問自己，找書問院長，保潔阿姨和老師，有人耐心訴說有人抓準時機發泄一通。當年牆壁上的那張世界地圖有多少自己畫上的痕迹，卻從未踏出過一步，長大的他明白，沒錢哪裡也去不了，他更明白，愛發火的院長從來不是什麼壞人，至少他收留自己到了十二歲。走不出這座城市，只好把目光放在他處，比如，抬頭望天。某一年間，痴迷看天的他厭倦了終日的無所事事，心變得浮躁，於是不可避免的產生另類的慾望。他放棄了天，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拿著這些年國家發的基金，走上了發家致富的道路，然後發現自己被騙了。

第二日，微風，多雲。

在十一點來臨之際，他潦草洗漱，穿好衣物出門，買來兩包泡麵回到房間，這是一天的飯。

回歸了以前的節省，想著攢下的錢如何如何，多少的夢破碎，也包括當下的白日夢。他起身拿起水壺，滾燙的水倒入碗內，一陣香味撲鼻。

下午他在街道上轉悠了一遍，也尋不到任何事做，時代隨著飛速發展而大有變化，他這種只有初中學歷的傢伙，放在哪裡都沒人要。說進廠子吧，自己又有所謂不平凡的夢，就這麼和自己一直耗著，耗到猴年馬月。

幾天後，花光最後的錢，在月亮藏入雲間的一刻鐘內，他被打劫了。不遠處的麻將聲刺耳，刺耳他眼睛異常疲憊。他艱難地翻轉身體，死死地盯著多雲天，這是很多年後，他再一次的，仔細地看，像做了壞事的孩子，死前恐懼的掙扎。從來不信命的他終於信了自己的命，他樂了，笑得悲慘。

時間線條本是蜿蜒波濤的長河，在他眼中，卻變得安靜。

不知眨了幾次眼，他的瞳孔急劇放大。往他的視線方向看去，在璀璨奪目的燈光中，一片黑幕下有一顆流星拖尾鎏金火焰。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心中納悶，『怎麼這流星越來越大了。』

半晌，他恍然大悟，流星分明是砸向自己身處的城市！

「也好，炸死前幾天的小偷，和剛才捅自己的搶劫犯。」

他靜靜觀賞著，腦子裡儘是城市被毀滅的樣子，多麼凄涼不是，和自己人生有的一比。自傲的他是這麼想的。他伸出手指，想觸摸流星，一瞬間，莫名的力砸向自己的身體，沉入土地半分。他難受地咳嗽，用手背掩著嘴巴，驚覺手臂上的血管閃爍鎏金。他又抬起另一隻手，撫摸自己的脖子，身上已經不再疼痛，整個人輕飄飄的。敏銳的感知到不遠處的麻將室內走出婦人，不想享有存在感的他，本能地翻滾到路邊的垃圾桶後方，可惜婦人提著垃圾袋，先走出一步。直到婦人沒有異樣的離去，他鬆了口氣。

從此，他再沒在這個藍色星球上顯現身影。

二

宇宙中的活物分為兩類，一種是靈類，據說科技發達到令神都要惶恐的地步，但卻是個肉身，儘管他們可以鑄造武器和鎧甲來保護自己。但和神類開戰，鮮少能贏一次。說起神類，只有一點，是各種層出不窮的神力，靈類根本沒有招架之力。所以漫長的演變長河中，大部分靈類歸屬神類。神類不享有慈悲憐憫的心腸，唯一能讓靈類活著的借口，是他們的科技可以快速開採與自己匹配的能源。

簡單來說，靈類相當於工人，神類是老闆。

無數年間，靈類想盡各種方法成神，無一不是失敗的。而第三百六六次的長河節點中，發生了兩件事引起不僅是靈，還有高高在上的神類的注意。靈類發現，神應該是有情感之說，之所以各個方面沒有透露，估計他們為了自己處於不敗之地而被動的封存了。神類也發現，再不管不顧下去，安穩的靈類會給自己冷不防的來一炮，不致命，但會受到重傷。再說，靈類的科技水平如何，能不能秒殺他們已是未知，這是所有神類星域共有的隱患。第二事件，神類中出現叛徒。

事件發生在第三十六星域的附屬人造星區中，彼時身為征戰部門旗下的遠征部，駕駛靈造的飛船遊盪在宇宙中，探查能源和活物。回歸途中，部長碌發現某一處區域有著不一樣的氣息，不是死寂，像極了活物。這是靈類文明善用的伎倆，模仿死寂氣息掩蓋自己的家園，避免被神類發現。

碌當了數億年的遠征部部長，自然清楚得很，毫不猶豫的孤身一人沖向了未知區域。

此次探查結束，征戰部門的將軍帶給靈活靈用部門兩個消息。將軍發來的消息說，未知靈類文明到達了一定水平，有資格和三十六星域的全體生物開戰，雖然結局註定失敗。

神類享受永恆，雖說日子枯燥，逝去化為別人的能源可不是一件美事。

辭呈的另一則消息：碌花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走到未知靈類的星域外圍，直接被其發現，邀請做客。碌需要了解未知靈類的文明，便同意。碌探查完畢，說明附屬意見，未知靈類沒有詢問任何緣由，直接同意。

靈活靈用部門經過長時間的商討，最終決定收未知星域為附屬，代號靈一，因為那些傢伙將是三十六星域中最強大的靈類。

靈活靈用部門的部長碗前往靈一星域，和他們的首領商討遷徙一事，畢竟一個人孤身在外，不安全，這是碗的說辭。

接待碗的是一名瘦小靈，不足半米，腦袋極大，眼窩深陷，不見鼻子，嘴巴凸出。

在靈一的某一星球，兩位走在街道上，前方的拐角處突然蹦出來奇異物件，嚇得碗心頭一驚，險些一拳轟了過去。瘦小靈懷抱歉意，說明這是條街道上的畫風，會時不時蹦出些名堂，感覺刺激不是。

緩慢走到尾部，碗被嚇了數百次。奇異物件密集得厲害，碗也迅速熟悉，再無先前的衝動。

盡頭是一家魔術店，老闆站在路旁為一些年歲尚小的孩子表演，時而變幻出一朵壯麗的黃雲掛在空中，也會畫出雄偉的戰艦。靈類的慾望大多來自不藉助科技的手段完成法術，而可惜的事這些是他們一輩子都學不到的本領。眼前的魔術師本領高超，藉助雙手便完成了如此壯舉，引得孩子們的呼喊。

魔術師得到滿足，走向兩位，詢問碗：「尊敬的閣下，是否可以和我一起，為這些有著渴望的孩童們表演。」

為了儘快的解決完遷徙一事，碗只得同意。

表演台上，魔術師隨意變出一朵花，隨後儘力打開手掌，示意自己手中無其他道具。

「閣下，您是否相信我能讓這朵花消失呢？」

高傲的神怎麼可能會相信。

魔術師點頭回應晚，原地轉了幾個圈，捏著花根。隨著呼聲驚起，花的確在一點點的透明，最終消失。

碗輕蔑一笑說：「虛無化。」

魔術師嘆息：「是傳送走了。」

碗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根本探查不到魔術師身上有任何的科技氣息在流動，別說他，就是這個星球上所有的傳送科技在一瞬間被他掌握信息，卻仍然找不到那朵花的蹤跡。這至少說明一點，這幫傢伙的科技已經發展到可以隱蔽行蹤的地步。自己本來想著一人前來，好讓他們感知到三十六星域的善，而不是要攻擊的意思。先前對於蹦出來的奇異物件，放在他處，敢這麼嚇他的生物早就成了虛無。

碗淡淡說來：「是在一個區塊中運動，速度之快，以至於如同不存在。」

說完，碗伸手向身前一捏，消失的花朵安定待在手中。

檯子下的孩子們大喜，衝上檯子圍著碗大喊。

無動於衷的碗看著下方的瘦小靈，他的臉奇異的笑容慢慢浮現。

碗才明白，但像他的名字一樣，一切都晚了。

拚死逃出靈一星域的碗回到三十六星域的主星球，同時卸下了靈活靈用部門的部長擔子，從此退隱永恆閣，將在永恆中度過。

當消息傳到三十六星域不久后，吃瓜群眾難免唏噓，碌也被降為遠征部的後勤人員，作為一位遠征數億年間的將領來說，是一種恥辱。征戰部門的將軍不存在想法，那麼自己的降職和那位大人的重傷，無處說理即將成為歷史。

一切都是碌的選擇，被安上叛逃投敵也是。

三

第三百六十六次的長河節點似乎處於特殊時期，宇宙中的大小戰亂不斷，畢竟不管是靈還是神的文明都需要發展，而宇宙中基礎資源被開採完畢，另有被佔領的，大部分極其重要的資源以目前附屬靈類文明的科技手段，根本開採不了。不過，身為前十名的星域，顯然沒有這種擔心的必要，他們，似乎真正的成為了永恆，以至於星際聊天頻道大傢伙知道他們的存在之外，了解不到其他一點有用的消息。

說起來，以一億年為一節點的那一次，先有三十六星域發生嚴重的外交事件，後有第四十二星域和四十六星域的開戰，這也是一億年內戰亂最為頻繁，波及到了前後六個星域的亂戰，也導致了兩個星域的所有生物覆滅，要麼化為他人的養料，要麼成為虛無。

四十二星域和四十六星域分別佔據兩片星雲，代號牛角與樹葉。兩個文明之間相隔另外一個文明，第一百零二星域，佔據線狀星雲。

線狀星雲所處的位置特殊，文明等級較低，受到兩位鄰居的照顧理所當然。在長河中，線狀星雲的璀璨已是歷史，猶如曇花一現。沒有丁點的利用價值，兩位鄰居自然把目光放在對方身上，隱秘的在線狀星雲駐紮戰隊。這不僅能很好的解決觀察對方實力如何，還能以線狀星雲作為跳板，冷不防的發動自己目前所持有的所有實力。

線狀星雲曾在發現兩位好大哥時，想過是否要拖家帶口的遷徙到他處，雖然自己的文明稍微落後，可也不至於改善不了幾個能暫時居住的星球。遷徙方案被一位領導阻住，首先以兩位好大哥目前動向不明，說不定他們是前幾位星域，根本瞧不上我們這些低等文明。那這就好辦了，咱們死皮賴臉的湊上去，乞求一點殘羹剩飯不好？

歷史是勝利一方所書寫的，兩位好大哥在長河志上也的確特意說明，關照了線狀星雲，就是那廝的文明不大爭氣，我們這大好福氣消受不了。

話說回來，牛角星雲和樹葉星雲在線狀星雲的駐紮，在同一時間被對方發現，互相沉默一段歲月後，雙方建交，並且簽署協議，駐紮的戰隊雙雙退出線狀星雲。

只是一個低等的文明作為公示，協議的作用自然可以當做看不見，翻臉來的更快，再一次的偷偷向線狀星雲駐紮戰隊，並且又是雙方被同時發現。牛角星雲本就好戰，樹葉星雲探查不清敵方實力不會輕舉妄動，這也導致在稍後的時間，樹葉星雲在一開始的戰爭中處於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