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妖魔二界的交易進行很順利，夢施也打算過上幾天就離開魔界，和青蛇族長商討了要帶走他兒子小灰蛇的事。

塗山。

魅兒照例跟著夢施進行每日的紅線練習，但是她畢竟不是月老，而且用妖力結出來的紅線，也不是很好，並不能確保被捆綁的人的姻緣穩定，魅兒知道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但是只要一想到當年夢施砍下魎大哥的尾巴，斬斷了她的姻緣，她就覺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夢施的錯，只要和夢施有關的一切，她都厭惡極了。

「紅線並不是你這樣編製的，」夢施看著魅兒倒騰出來的一團亂麻，再次耐心指點。

「呵，我怎麼不知道天界戰神對情情愛愛這些事很擅長呢，」魅兒瞪著她，「我還以為您更擅長斬斷別人的姻緣呢。」

「……」夢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也一向不擅長解釋，重新把魅兒編製的紅線整理好，邊整理邊說，「你姐姐在天界很好，她去了丹藥司，做了葯神的侍神。」

魅兒頓了頓，編製紅線的節奏慢慢變穩了，其實她比起和魎幾百年不知如何進展的情愛，她更擔心當年被帶去天界的姐姐，她和魍不一樣，她不是什麼妖王，沒有前往天界的資格和能力，她也不是大妖，有單獨打上天界的本事，她只是個塗山代理之主，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擔心自己的姐姐。

夢施看了看她的尾巴，七條，整整幾百年毫無進展，就因為她心愛的人，那個人也是七尾，她就傻傻陪著他，一直壓制著自己的修為，明明是個天賦不錯的姑娘，當真可惜。

「我過些時日就要走了，」夢施看著魅兒，「我希望在我走之前你可以編出綁得住他人姻緣的紅線。」

「我，」魅兒圓溜溜地眼睛看著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本該討厭這個女人，抱懷冷哼，「哼，少在這裡假惺惺了，只是紅線而已，怎麼可能綁的住姻緣，你根本就不想真心教我們。」

「你隨我來，」夢施看著她，做了請的姿勢。

魅兒跟著夢施來到了塗山給夢施準備的住所，院子里的樹，變了，變成了一顆合歡樹，而且足足長大了兩圈，大到三個成年男子都環抱不住的地步。

「這，」魅兒皺眉不太理解，這是發生了什麼。

「我把姻緣樹與這棵樹相連，只要在這樹下你們塗山作證牽好的姻緣，我都會在天界的姻緣樹上看到，或記錄在姻緣簿，此後，這裡就是你們妖界專屬的姻緣樹。」

「你一直都知道我不喜歡你，所以一直都在準備這個，」魅兒吃驚地摸著樹榦，上面的紋理清晰，每一寸，都有夢施獨特的神力波動，這究竟耗費了多少心力才能做到讓兩棵樹隔著世界相連。

「不，你喜歡我。」夢施這是陳述句，雖然魅兒一直對她惡言惡語，動不動揚言要砍了她，但是夢施直覺告訴她，這個紅狐女孩喜歡自己。

「呵，少胡說八……」魅兒別過眼神，還沒說完夢施又是一句。

「你喜歡我。」

「哼，」魅兒乾脆破罐子破摔，「仰慕神仙有什麼不對嗎，我們妖界就是喜歡強者，對！我就是喜歡戰神，就是喜歡強者，你有什麼意見嗎？神仙都這麼討厭嗎？你們憑什麼就能知道別人心裡想什麼，真是……」

「坦率一點多好，」夢施笑了笑，摸了摸魅兒的頭，「我會還給你一份良好的，原原本本的姻緣的。」

「隨便，」魅兒小聲嘀咕。

……

夢施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當天下午她就去找魎了，那個為了保護弟弟被她斬斷兩尾的狐狸。

魎開門看到夢施其實一點也不意外，他聽聞夢施過幾天就要走，他就知道夢施一定會來找他，魅兒那丫頭一直跟著她，那他倆的事夢施一定會聽聞，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和魅兒解釋，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是殘破之軀配不上塗山的主人，配不上熱情的魅兒。

「我想和你談談你和魅兒姑娘的事兒，」夢施開門見山。

「大人還是請回吧，」魎扯出一副難看的笑容就打算送客。

「你覺得逃避就對得起她是嗎，」夢施是知道來龍去脈的，姻緣簿上寫的一清二楚。

「我已經逃了五百多年了，而且我的情況大人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魎心如止水，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會對魅兒起半點心思，他只是她的好大哥。

「破殘之軀？你有手有腳有血有肉，談何破殘，你破的不是身，是心，你枉費魅兒姑娘對你的一腔熱情，你逃了五百多年，魅兒姑娘就苦苦等了你五百多年，怎的，讓她再等你五百年，一千年？我再來為你們續緣？」夢施實在對魎失望透了，玩呢，她工作指標就指望著這倆孩子達成呢，多牽一對是一對。

「我，」魎沒想到一向高冷的上神突然這般，有些驚訝，但更多是愧疚，是他對魅兒的無盡愧疚。

「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魅兒，我很愛她，不想讓她委屈，她應該找個強大的大妖風風光光地活著，而不是我，我不過是個……」

沒等魎說完，藏在門后的魅兒直接沖了出來，撲進魎的懷裡，「我不在乎！魎大哥！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夢施適時迅速掏出紅線，直接栓住這一對新人。

「這……」魎還沒反應過來，魅兒更加緊緊抱著他，偷偷朝夢施使了個眼神。

夢施會意，回了個「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加油」的眼神，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