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以留下來嗎（上）
得知孫女被選為五小姐貼身丫鬟的陳婆子既是驚喜又是擔憂，陳婆子一直有些憂心若哪天自己不在了，孫女一個人不好過活，碰巧前幾日聽聞二夫人在為五小姐挑貼身丫鬟便想讓孫女去試試，畢竟能跟著小姐一起長大，那日子肯定比跟在自己身邊好，不過自己孫女什麼樣子她還是知曉的，為此她還給如今的內院管事塞了一小包銀子，即便如此她也沒報太大希望，只臨去前囑咐孫女要聽話，有人問話要乖乖的回答。也是上天垂憐，讓這孩子得了五小姐的眼緣。
纖纖跟著碧禾來見虎妞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一個年歲有些大的嬤嬤拉著虎妞半含眼淚的說著什麼，而虎妞在旁時不時的點頭回應著，那老嬤嬤身形有些胖胖的，穿著與普通的管事婆子無異。
纖纖偏頭看像碧禾，碧禾會意說道「那是虎妞的奶奶陳婆子，現下正管著大廚房的一幹事宜。小姐，需奴婢上前只會一聲嗎？」
正在此時陳婆子似是有感應般回頭望向門口的方向，見纖纖來了，連忙起身見禮，順帶將虎妞拉起來推到纖纖面前「五小姐安，老婆子是靜...不不，是虎妞的奶奶，其實我們家虎妞是很聽話的，就是偶爾反應慢些，還請五小姐不要嫌棄，若是虎妞今後有什麼冒犯的地方，老婆子先在這裡帶她給五小姐賠不是了。」說著陳婆子就跪了下去準備磕頭。
纖纖哪受得了這種架勢，連忙上前攙扶陳婆子「陳嬤嬤快起來，虎妞很好呀，也沒什麼需要賠不是的，你這是做什麼。」
「誒...誒...五小姐不用扶的，婆子這就起來，婆子身上都是油污菜漬，別污了五小姐的衣裳，婆子剛剛就是一時高興得慌了神，有些口不遮掩了，沒嚇著五小姐吧？對了五小姐，婆子如今在大廚房還有些臉面，若是今後五小姐想尋什麼吃食只管吩咐婆子便是。」陳婆子連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收回被纖纖攙著的手臂，像是很怕弄髒纖纖的衣裳似的，立在不遠處，笑呵呵的道。
吃，算是纖纖歷經人世這三年來最大的愛好，這一點到與虎妞頗為相似，這時虎妞也憨憨插話道「小姐，我奶奶做的菜可好吃了，我一次能吃兩大碗呢，特別是奶奶燉的排骨湯，那是虎妞喝過最好喝的湯。」說起吃食來虎妞也是很能侃侃而談的。
這邊眾人聊的歡快，那邊楊氏的如心苑走進了位身形瘦削，形容枯槁的婦人，正是纖纖的奶嬤嬤李嬤嬤。
此時楊氏還未回到自己的院子，院中洒掃的丫鬟忽一抬頭見著這麼個人立在院外，著實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又不由得升起同情之心，迎上前道「李嬤嬤來找夫人嗎？夫人如今在小姐的院子里，李嬤嬤在廊下稍坐一會，我去請夫人回來。」
李嬤嬤感激的點頭道「那就有勞了。」
纖纖與楊氏的院子本來只隔著一個荷花池，加之聽說李嬤嬤找她，楊氏回的也快，都是孩子的娘親，楊氏自然還是心疼李嬤嬤的，想著要是李嬤嬤有什麼難事定是要伸把手，幫上一幫的。
入得院中就見廊下坐著個婦人，但身形不似李嬤嬤，楊氏走過去細瞧下一驚，這婦人還作李嬤嬤平日里的打扮，可由於身形的消瘦衣襟顯得寬大了許多，頭雖梳得齊整，仔細看已能見到幾許斑白，看著這樣的李嬤嬤楊氏不徑悲從心起。
見李嬤嬤要行禮，楊氏忙道「李嬤嬤進屋說話吧。」上前牽起李嬤嬤往屋內走去。
進了花廳楊氏在主位上坐下，本想開口讓李嬤嬤也坐，豈料李嬤嬤走上前來便跪了下去，楊氏趕緊起身攙扶，被李嬤嬤避開了「夫人，您先聽奴婢把話說完吧。」
「有什麼話你先起來再說，地上涼，當心身子。」
「夫人...」李嬤嬤抬眼望著楊氏，眼中蓄滿淚花。
楊氏見拗不過也只得由著她道「那你說吧，有什麼難事儘管說出來，我會幫著你的。」
聽得此話李嬤嬤還未及開口，淚便流了下來。見此楊氏望向身旁的春蕊，春蕊忙上前幫李嬤嬤拭淚邊道「有夫人給你做主，就不要太過傷心了。」
李嬤嬤也自覺有些失態，努力強忍住了淚水，平復后道「奴婢來是想向夫人辭工的，夫人，抱歉不能陪著五小姐長大了，可以想到小姐就忍不住會想起虎子他...」更咽過繼續道「他...，我實在無法安心的待在平京，待在小姐身邊了，孩他爹也打算辭了外院管事的職位，回鄉去，還請夫人成全。」說著將頭磕向地面。
李嬤嬤來時並沒簽賣身契，是以現在還是自由身。
瞧著李嬤嬤這態度，多半已經是勸不回了，楊氏也不想主僕一場弄得到頭來不歡而散，但她最擔心的是纖纖，纖纖雖然性子被養得霸道頑劣了些可對身邊親近的人還是很好很依賴的，更何況是從小帶著她長大的奶嬤嬤，不知她得知此事會作何反應。
「李嬤嬤，你先起來，坐下說。」楊氏率先坐回主位。
見此李嬤嬤也勉強起身，坐在了楊氏下手。
「李嬤嬤，不瞞你說發生了這種事，大家都替你難過，你想離開這個傷心地我也能理解，不過纖纖，我是真不知該怎麼跟她提，她從出生起都是你一直帶著的，她的脾性你也清楚，我是怕她那霸道的性子，一旦知曉你要離開鬧起來...」
「奴婢也知道小姐的脾氣，可小姐向來喜歡新鮮事物，若是能找些新鮮事物給小姐，說不定久了小姐就把奴婢忘了呢。」李嬤嬤說著漸漸低了聲，不自信的垂下頭去。
楊氏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李嬤嬤的臉，直至她垂下頭就明白，李嬤嬤怕是心中也無措的緊。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門口探出個梳著羊角辮的小腦袋，春蕊是第一個發現的，立即出聲到「小小姐。」
楊氏和李嬤嬤被春蕊的話一驚，齊齊轉頭向門口望去。
再見到李嬤嬤纖纖是驚疑不定的，李嬤嬤看上去完全變了副模樣，纖纖有點害怕又擔憂的叫了聲「奶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