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荒域，極陰之地

錢海昌見莫凡收了葫蘆，壓在胸口的石頭頓時消失，一身輕鬆如風。

雖然葫蘆是仙家寶物，但對他一介凡人本身沒多大用處，能換來好處便是他得到這葫蘆的意義了。

片刻，莫凡吃飽喝足后便起身道：「走吧。」

其實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早可以做到長時間不進食，只是他很喜歡這種人間煙火的味道罷了。

錢海昌精神一振，朝著護衛們喊道：「出發。」

「仙師，請您去馬車裡邊坐。」錢海昌恭敬地說道。

「不用了，我坐貨車上便可。」莫凡徑直走到一輛貨車躍上貨物頂面，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錢海昌暗贊，這仙人真隨和，沒有盛氣凌人，看來自己要結一份仙緣了。

四個護衛分開而走，前後，左右包圍著車隊。他們心中對這個仙人都升起了好感，跟他們以前見到的仙人有天壤之別，哪有高高在上的傲氣。

由此，他們也懷疑莫凡的仙人身份的真假。

行走路程，路上沒有虎狼攔截，馬車內的錢海昌鬆了一口氣，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剛才酒招子那伙人只是路過的武夫，不是強盜。

想到這塊，他又暗自惋惜那個葫蘆，隨後又自嘲，或許是那伙人見到仙師在車隊才滅了貪念。

莫凡坐在貨車上始終閉目養息，但他的神識卻籠罩住方圓三里，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他便能第一時做出對策。

這是他保持多年的習慣，哪怕是在血魃宗的山上都經常如此。

鳥三顧而後飛，人三思而後行。

這是良好的習慣。

他心中希望前邊的那六個武夫按捺住心中貪念，不要給自己帶來麻煩。

但……他們還是出現在了路的前邊，車隊的前後各三人，封死了生路。

馭……

馬車被迫停下，馬鳴蕭蕭。

四個護衛右手立即按在劍柄上，做出隨時拔劍迎敵的準備。三個馬車夫眼中閃過一絲懼色，但從他們鎮定的面色來判，這情況曾經應該遇見過。

到底還是來了……錢海昌心中一顫，從馬車中鑽出來。

「各位好漢，我這有一百銀兩，你們拿去找個酒樓或勾欄好好享受一翻，可好？」錢海昌拿出一個錢袋對著他們鎮定地說道。

商人以利為主，秉承和氣生財之道，能以小財消災便不想動武，這也是很多商隊願意給某些山頭強盜買路錢的原因。

「這位仙人，此事與您無關，可否就此離去？」刀疤臉頭目對著莫凡拱手行禮道。

要不是他們收到風聲這批藥材價值萬兩，他們也不願冒著侵犯仙人的風險。

只是一萬兩勾起的貪念，足以讓人鋌而走險，拚死一搏了。

「如果你們在剛才小酒店那邊動手，我只會袖手旁觀，可現在，唉，收了人錢財，難嘍。」莫凡搖搖頭嘆道。

「仙人，等我們完了這事，願意奉上三千兩銀子。」刀疤臉頭目倒是豪氣，張口就讓利三千兩。

只是這些俗世間的銀兩怎麼入得了仙人的法眼，這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堆無用的金屬。

「你們打消念頭快快離去吧，免得丟了性命。」莫凡勸道。

雖然他還從未殺過人，但對於活了一百多年的他來說，動手起來會非常果斷。

這些凡人都是螻蟻罷了。

可大道之下，誰不是螻蟻。他當然懂這道理，弱者在強者面前就是螻蟻。

螻蟻雖小，但不凡有勇氣過人者。

「大哥，跟他廢什麼話，不識抬舉，仙人又如何，我們又不是沒有殺過。」有個馬臉的男人提起大刀氣勢洶洶地道。

刀疤臉頭目瞪了他一眼，以前那個是什麼仙人，只不過是剛修了道的而已，還知根知底，當然殺得。

他心中猶豫，從莫凡的話中他能品出來，這仙人很自信，料想實力應該會不弱。

但他想到那價值萬兩的貨物，便將心一橫，富貴險中求，只要先發制人，擒拿住對方的話事人，會讓他們投鼠忌器。

他給同夥使了一個眼色，多年的戰鬥配合，早有了彼此間的默契，只是一個眼神，他們便知道如何行事了。

紛紛提起武器各自朝著目標攻殺，有兩個提刀躍去，一個砍，一個刺，直擊莫丹的要害。

而刀疤男晃動身形向錢海昌奔去，大戰一觸即發。

突然，光芒如劍虹四射，頓時風停浪止。

六個人倒地身亡，鴉雀無聲，針落可聞聲。

四個護衛與三個馬夫來不及反擊便結束了這場戰鬥，一臉驚駭地看著貨車上一動未動的莫凡，剛才他僅是抬手一揚，六個悍徒便悄無聲息死了。

包括錢海昌在內，心中除了對這位仙人有著尊敬外，更多的是畏懼。

「多謝仙人搭救之恩。」即便是付了財物作報酬的錢海昌，也不得不再次發聲感謝。

「走吧，趕路。」莫凡只是笑了笑，重新閉目。

這幾個武夫不過是相當於養氣下境的修士，不足為道。

車隊再次重新出發，一時又恢復了安靜。

兩天後，車隊安全抵達了天瀾城外，莫凡沒有進去的打算，拒絕了錢海昌的盛情邀請進城，他便朝著蛇谷關奔去。

為了養劍蘆耽擱了兩天時間，這才走里路。

因果線確實是麻煩，會嚴重影響到辦正事的效率。

他加快了速度，急著趕去蛇谷關。

三天後，他便來到了蘆州第一天險要塞，雄關依山傍險，禿鷹難越鬼神驚。

蛇谷關易守難攻，巨石城門外只有一條不過六丈寬大道，兩旁則是千丈高的陡峰，無法大量兵馬一起攻城。

但這裡卻是每年要死上數十萬的荒人，明知攻進城的希望渺小依然如此行事。

他們也是逼不得已，糧食不夠過冬，便要減少人口，而戰爭是他們最好的理由。

來攻蛇谷關多是一些老弱病殘的臨時徵兵，戰鬥力雖不強，但總能拖住王朝往其他地方的派兵。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其他地方奪得糧食過冬。

荒人並不想當侵略者，他們只是想多有一口糧作為活下去的希望而已。

當然，荒人也有大量修士，但他們一般不會插手凡間的戰爭，除非是荒人整個種族面臨毀滅。

每一代荒人的王都想與鄰近的王朝共建一個自由貿易的城池，他們便能以豐富的礦石，皮草等資源換取糧食，這樣便能免去常年的戰爭。

可王朝有顧慮，荒人身體天生就要比他們強壯，多數的荒兵能一打三。他們得到了充足的糧草，一旦有了侵略的貪念，那將是王朝的滅頂之災。

養虎為患的活，他們不想干，也不敢幹，寧願每年死上十來萬兵，也不願冒此大險。

夜臨，墨黑色染了天地，城內亮了燈火，城外只有微弱的明月灑落。

琵琶一曲腸堪斷，風蕭蕭兮夜漫漫。

莫凡出現在城頭時，十數士兵立馬舉起長矛，目光警惕，眼中沒恐懼。

一個身穿鐵鎧甲的國字臉將軍沉穩地走了過來，不卑不亢地拱手說道：「仙師，來此處不知有何事？」

他心中暗驚，饒是見多了仙人的他，何曾見到背著棺材行走的仙人。

莫凡暗暗點頭，不愧是上過戰場，見慣了生死，不懼死亡。..

「將軍，打擾了，我觀此處陰氣過重，特來此化解，免得起其他禍端。」莫凡找了一個對大家有好處的理由。

國字臉將軍心中恍然，揮了揮手讓士兵歸回崗位，他心中頗為好奇，化解怨氣自古是和尚來辦的事，怎麼今天來一個背棺的了。

不過他沒想那麼多，只要不是荒人便行。

「麻煩仙師了。」他行了一個禮，恭敬地道。

莫凡點點頭，一躍而下城門。

背後的國字臉將軍謹慎地盯著他，雖然仙人對俗世間的權力沒有任何興趣，但萬一是其他王朝派來的仙人，事情就變味了。

城丈內，一絲絲陰冷的氣息瀰漫四周，氣息就是從地底散發出來的，地面零散有著數十根森森白骨。

「主人，這可是煉屍寶地，極陰之地。」黑棺的聲音頗為喜悅。

極陰之地？

莫凡心中一喜，想不到這裡竟然形成了極陰之地。形成極陰之地的必要條件：一千萬生靈的死氣。

不單止如此，還要適於天地時宜才能形成這極陰之地。

雖然這裡的極陰之地等級不怎麼樣，但總比沒有的強，這可是煉屍的絕佳之地。

莫凡盤腿坐於地，背後的黑棺恢復九尺般大懸浮於空，光符八卦陣圖案驟然出現，開始噴發出吸扯力。

周圍的陰氣失去了平衡，莫凡好像湖中突然出現了的漩渦，都朝著他匯聚。

漸漸地，都可以肉眼觀看到陰氣如氣流般被黑棺與莫凡吸收了。

城頭上的將軍與士兵看得目瞪口呆，頭皮發毛。以前他們見的都是和尚念誦經文化解怨氣，何時見過人吸收的了。

龐大的陰寒氣息被他吸收進體內，黑棺前形成了一個陰氣漩渦，漩渦越來越大。

隨著漩渦的增長，它的吸扯力也越加劇烈，十丈的距離急速擴大。

漩渦越大，擴散距離就越遠，後者越遠，前者吸收陰寒死氣的速度就越快。

方丈之內，陰寒死氣宛若澎湃的潮水湧來，這驚人的異變，引發更大範圍的陰寒死氣流動。

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莫凡才將這小極陰地的陰氣吸收乾淨，估計十年內都很難形成如此大規模的陰氣了。

他收穫頗豐，修為恢復了些許，更重要的是黑棺的屍已經是行屍，已經快進化成黑屍了。

煉屍的等級一共有十二階，與鍊氣士的十二境相匹配。

而莫凡正想收功之時，天空有兩道光芒疾速而來。

一個黑袍老者帶著一個十六歲妖異青年落在了距離莫外。

莫凡瞳孔一縮，起身收回黑棺，警惕地看向這突然降臨的一老一少。

「你將此處極陰之地的陰氣都吸收了？」黑袍老者語氣冰冷，興師問罪。

「吸收了點。」莫凡回道。

「找死，師傅，他搶了我的陰氣，我的功法還怎麼煉。」妖異青年兩眼殺氣翻湧，狠聲道。

「事已至此，將你背後的棺材留下吧。」黑袍老者淡淡地說道，他看出了黑棺的不凡之處。雖然他用不上，但能換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