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堪比孫仲謀
「小山,我是王市長的秘書肖文錦,這些是市長為你準備的資料。」
王山家中,王世平信任秘書肖文錦恭敬的等在門口,雖然王世平已經給了他鑰匙,可是卻依然不敢進門。
王世平經歷了古新風的事件,不過三天就又給自己物sè了一名秘書,好像絲毫不受古新風事件的影響,可是外人不知道,這位肖文錦實際上是王山推薦給王世平的。
在今天之前,王山從來沒見過肖文錦,可是卻聽過近十年這個名字,而且如雷貫耳,在黃子昂掌控的宗南市裡,肖文錦以一個區長的身份上抗市委市zhèngfǔ加區委書記,下擋各分局各街道辦事處諸多科級幹部,還是做了不好造福百姓的好事的。
最關鍵的是,肖文錦竟然任何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即不至於讓黃子昂將他像對付王世平一樣扯掉,又能在最大範圍內爭取利益,可見其火候把握是相當到位。
只是王山想不到在九七年的時候,肖文錦不過是剛參加工作沒多久並不受領導賞識在市zhèngfǔ秘書科坐冷板凳的小秘書而已。
不過據王世平回來說,他挑到肖文錦做秘書的時候,肖文錦寵辱不驚,就跟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也不興奮也不抗拒,抓起包便進入了秘書角sè,這兩天工作下來倒是有模有樣,幹活麻利,懂得進退,不該自己打聽的東西絕對不看一眼。
「肖秘書你好,您稍等一下,這東西我看一下你就帶回去,可別放在家裡丟了。」
王山請肖文錦坐下,接過檔案袋開始看了起來,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馬庄鎮的區劃,整體規模,各個自然村的地理分佈以及優勢劣勢,辛密一點的便是把鎮書記鎮長以及各副鎮長副書記部長分析了一遍,彼此的關係,背後利益衝突什麼的統統寫了下來,著墨不多一句廢話沒有卻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人一看便知道怎麼回事。
這是肖文錦的文筆,王山一看就知道,父親一是沒有時間寫,二是也不適合干這樣的瑣碎工作。
偷著抬眼看了肖文錦一眼,發現他就這樣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茶几上的報紙,目不斜視,裝作不知道王山所看的具體內容的樣子,王山笑了笑,爸爸說自己是少年老成,可自己知道不過是因為比別人多活了十幾年而已,早已經不是十七歲的少年了,但是肖文錦卻明明不過二十多歲,竟然如此沉著穩重有大氣,這才是少年老成吧。
沒在看肖文錦,王山端詳起手中的第二份材料,這是關於旭rì東升商貿集團承包宗南河大堤的情況,宗南河大堤在宗南境內加固工程總長七十公里,被旭rì東升分包給了三家沒有資質的企業,而這三家也都分包下去,層層分包,層層轉包之後到了李少強手中,不過只有一公里長的河堤。
所有的包工頭都先期墊付材料款,工程款一直拖欠到完工一年多之後才開始結算,而傾家蕩產的李少強因為已經沒錢去給結款人送好處,這筆錢一直被拖欠了下來。
好巧不巧的是,李少強負責的這一段大堤正是馬庄鎮宗南河大堤七公里中的一部分,王山不禁感嘆,自己這一世已經繞不過馬庄鎮了,恐怕也繞不過那個坐在頂樓天台默默喝著咖啡看著腳下車來車往無數霓虹的憂鬱女孩。
王山的去向已經定了,因為某個他不願意公開的原因,去馬庄鎮派出所出任所長,副科級,同時兼任馬庄鎮的副鎮長,分管安全生產等方面。
這也是王世平會讓肖文錦幫忙收集馬庄政治生態圖的原因,至於李少強跟宗南河大堤的事情,只不過是王世平感謝李剛仗義出手,想報答一下的原因。
從王山嘴裡得知當時的情形,加上曹立凱一知半解從吳國進哪兒打探到的消息,王世平才知道了那個夜晚自己有多兇險,自己的秘書倒戈,手中握有五十萬的銀行存摺,而這賬目竟然還是從機械廠經過中轉存過來的,機械廠的廠長和財務科長都一口咬定是自己所指使,如果沒有其他證據,王世平就算是用硫酸洗也洗不清身上的髒水了。
「什麼生子當如孫仲謀,我老王的兒子可比孫權要強多了。」
王世平偶爾在酒後都會跟耿玉芬如此吹噓。
「肖秘書,這檔案你幫忙帶回去吧,我已經看過了,謝謝你,要不是你幫忙,我爸爸也不會這幾天回家感嘆輕鬆了不少,過幾天一起來家裡吃飯?我要走之前你也得給我送送行吧?」
拉關係這種事情對於後世的王總來說太小兒科了,肖文錦不卑不亢的態度讓王山很欣賞,所以他提出了一個不容肖文錦拒絕的理由,肖文錦點點頭離去,王山從冰箱里拿出點剩菜吃完,擦了擦嘴就回派出所去了,也就三兩天時間,總要把周牧民跟楚雲峰的事情解決掉。
「不行,王山,這明顯是治安案件,你報什麼刑事立案,法醫鑒定做出來了么?沒有的話我沒有辦法。」
法制科里法制員倪紅一直在搖頭,沒有法醫鑒定,這樣普通的治安案件沒辦法走刑事程序,王山又不是第一天上班的小青年,怎麼還這樣沒頭沒腦。
「脾臟破裂,最少也是輕傷,應該可以立案了吧,受害者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總不能讓他繼續拖下去。」
王山很無奈,自己調走之後便不能再問這個案子了,可是不辦完自己也不放心啊。
「拿著病歷去找法醫,不過傷情鑒定一般要三個月之後才能出,是要看恢復情況的。」
倪紅堅決的把王山手頭的卷宗合上,而且從材料上看,周牧民算是防衛過當。
「什麼防衛過當,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個子,就算假設是楚雲峰先打的他,他還手制止不法侵害也就完了,暴打一頓造成脾臟破裂,這算什麼防衛過當,這就是故意傷害。」
王山略微提高了聲調,而倪紅卻指了指卷宗,
「你的材料呢?」
「我再去走訪。」
拿起卷宗,王山來到楚雲峰被打的附近,轉了整整一個下午,碰到的人除了說沒看到,就是跟周牧民的供詞一致,這兒就是周牧民家門口,幫親不幫理的思想還是在老百姓腦海中佔據主要地位的。
後世最重要的證據之一監控錄像,這一片兒根本沒有,連電腦都貴的一萬幾才能買一台,誰會閑的沒事裝上監控錄像。
「王山,王山,忙什麼呢?碰見了一起喝個酒去。」
臨近飯點兒,王山徒勞的坐在路邊,一個胖乎乎臉上堆滿笑容的黑胖子腆著臉伸出手來從王山身後出現,
「我是分局保安公司的老李,原來是聯防隊的。」
黑胖子見王山不認識自己,連忙自我介紹,一隻手自來熟的搭在了王山肩膀上,壓低了聲音,
「咱一起坐坐,跟牛nǎi廠的老王,還有紡織廠的老周,兄弟們認識一下,以後還有事兒擺脫小兄弟你呢,分局治安大隊的錢隊長也在。」
黑胖子叫李章文,原本是聯防隊的,後來被調去了保安公司,手下管著十幾個保安,也耀武揚威起來,自覺成了一方人物,一直跟在福平分局治安大隊副大隊長錢貴的身邊鞍前馬後。
今天王山來走訪的事情,早就傳到周牧民的耳朵里,周牧民立馬找到了李章文,李章文原本以為王山不會這麼磨嘰,連苦主都不告的案子他還往前湊,也一直沒找人跟王山打招呼,今天聽說了之後立即拍胸脯打了保票,他覺得自己分量不夠,王山是正式民jǐng,他只是個聯防隊員,在外面唬人還可以,在民jǐng面前可就不夠看,所以把錢貴搬了出來。
「一個小兵蛋子,你直接約他就行,就跟他說是我錢貴請他吃飯,看他給不給面子,我就不信他沒聽說過我錢貴的名號。」
錢貴是老油條,自視甚高,又不知道王山的底細,那還把王山放在眼裡,答應了去吃飯,卻堅決不願意放低姿態請王山,讓李章文來請。
李章文答應了周牧民,只好硬著頭皮來找王山,他也感覺有錢貴的面子在,王山不過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小民jǐng,又沒什麼背景,還能不去,錢貴可是在公安局裡面比較有實權的治安大隊副大隊長。
「紡織廠老周就是周牧民?」
王山聽李章文的話就知道他什麼意思,錢貴,呵呵,錢貴還真不是什麼大人物,這些小人物不知道上層關係,甚至不知道王山的背景,覺得他年輕好欺負,甚至請吃飯都不自己露面,這種社會油條,沒必要給他面子。
「嗯,您看我們打車去,錢隊長一早兒就在哪兒等你了。」
錢貴其實根本還沒去,不過李章文可不敢這麼說,他得先把王山忽悠去了,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就不用去了,你幫我給周牧民帶個話,讓他準備準備籌措點錢。」
王山說完,也不在繼續走訪,騎上自行車離開,李章文在後面疑惑的問道,
「王山,王山,你說多少。」
卻根本沒有得到王山的回答。
半小時后,紫竹閣包間內,錢貴左手摟著一名濃妝艷抹艷麗女子,右手重重的摔了一下手中的筷子,
「這混蛋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剛開的就敢獅子大開口,不幫他捋捋毛他不知道什麼叫扎刺。」
錢貴手中的艷麗女子嬌嗔著夾了一筷子菜塞進錢貴口中,
「錢大隊,您這身子骨兒可金貴著呢,別跟他一個小屁孩兒生氣,回頭收拾收拾他不就完了么,我哥這件事兒你可得幫忙,不就是生氣動手么,還是對方先動的手,聽你說我們這個不是叫正當防衛么,可別讓他下手弄了黑材料,坑我哥一把啊。」
「他敢,今天晚上就讓他知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