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流鳥製作的大閘蟹不知道為什麼有一股濃濃的咖喱和草莓的味道,太宰治吃了一口之後嚴重懷疑她不是不是把大閘蟹放進咖喱草莓漿糊糊裡面腌制了半個小時才拿出來清蒸。
後面真相大白,原來是那一口用來蒸螃蟹的鍋之前做過咖喱草莓雞,已經把這口鍋腌入味了。
吃飯的過程中,有了心愛的大閘蟹,太宰治總算願意安靜一會,讓喋喋不休說話的嘴巴全心全意享受鮮美的大閘蟹。
在終於將享用完了晚餐之後,太宰治又泛起困來。
他窩在沙發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就等著流鳥去拿被子給自己蓋上。
如此理所當然的樣子不是一天兩天,流鳥也習慣了。
她從房間拿出一張小毯子,蓋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少年把小毯子扯過了頭頂,「我要睡了,記得關燈。」
流鳥低頭,看著即將入睡的少年,說:「太宰,繪象子還在你的手上嗎?」
少年沒有了聲音,甚至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消失了。
過了好幾秒,也可能是幾個世紀的時間,少年的聲音終於從小毯子里傳出來,「嗯,外套口袋裡。」
「我知道了,睡吧,太宰。」
「……嗯。」
太宰治閉上雙眼,不想要再去聽對方的聲音,雙手更是把耳朵捂住,最好對方一點的動靜都不會傳入耳朵里。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客廳安靜下來了。
太宰治在小毯子里窩了一會,又重新把腦袋擠出去。
晚霞即將被黑夜吞沒殆盡,只有一點點殘存的橘紅色光束從窗戶的底下縫隙進入客廳,正好照在太宰治躺著的沙發上。
他伸出手指,在這一縷橘紅色的光束上動了動,看見最後的影子連同著黑暗一起融合,然後變得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他又等了一會,等到月色爬上窗戶玻璃,銀色的月光再次透過窗戶照耀在沙發上,順著曾經的橘紅色痕迹又一次填滿整個沙發。
流鳥離開了,拿著繪象子。
這段時間她的任務很多,除了享用午飯和晚飯的時間,甚至連休息都壓縮成僅僅四個小時。
果然,森鷗外也察覺到了什麼,正企圖壓榨她的最後一絲價值,也許她的離開也要換做什麼有利的東西。
太宰治在沙發上躺了很久,聽著時鐘在不斷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鐘聲也不知道響了多少次。
他終於從沙發上爬起來,將自己的外套披上,打開客廳的燈,然後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遊盪起來。
只是單純地走來走去而已,偶爾看見了什麼東西就把它拿在手上把玩片刻,然後放回去。
忽然,他把目光投向了廚房,想了一會,然後邁開步伐走向廚房。
他在冰箱前的停下了,打開冰箱,尋找出裡面還沒有吃完的草莓。他拿起草莓,沒過一秒鐘,又把草莓放回去。
之後他打開了冰箱的冷凍層,發現只剩下一隻的大閘蟹。
他重複了剛才拿草莓時的動作,將大閘蟹拿起來又放下去,隨後關閉冰箱門。
在冰箱前做完了一系列動作,他邁開腳步走向了洗碗池,看著裡面還沒有清洗的碗筷,撇嘴,然後打開了水龍頭。
當然,太宰治是不可能動手清洗碗筷的。
他只是開了一會水龍頭,讓水流將碗筷上殘存的油漬沖洗一下,讓它們的表面上看起來乾淨一點。
在廚房裡待了一會,太宰治離開了廚房,然後坐在了餐桌前。
餐桌上只鋪了一層桌布,粉紅色的格子圖案。
太宰治看得突然感覺煩躁,伸手就把桌布揉成了一個團團,就這樣攤在餐桌上,不再去管了。
走得時候竟然沒有把這個難看的桌布帶走,果然是笨蛋。洗碗池裡的碗筷都沒有洗,笨蛋,冰箱里的大閘蟹竟然還剩下一隻不一起蒸了,真煩。為什麼草莓要放在冰箱里,而不是別的地方,更煩了。
這些給自己生出的煩躁情緒尋找的理由莫名其妙,毫無根據,甚至可以說是無理取鬧,但太宰治就是這樣心安理得把過錯推給了這些沒有任何生命的東西,好像也能跟著讓那離開的紅髮少女察覺一般。
在這樣莫名其妙的煩躁中思索片刻,太宰治又覺得無聊。
晚霞很無聊,沙發很無聊,小毯子很無聊,就連剛剛模仿對方走路途徑和動作的自己也很無聊。
從這些模仿中試圖汲取一絲溫度的自己才是最無聊的。
又是在客廳漫無目的地繞圈圈,太宰治被一個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他打開來,發現是一部手機。
這是流鳥叛逃之前使用的手機,因為長久沒有充上電所以關機了。
太宰治檢查了一下,發現電話卡還在裡面。
他想了想,便將手機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這是很奇怪的感覺,只是想要這麼做而已。或許是期待著什麼,又或者是想要用這部手機做什麼。
他向來隨心所以,想要拿走就拿走了。
反正那個笨蛋現在誰也想不起來,除了他和織田作,誰都沒辦法在她的腦海中存在。
不過,她真的還記得織田作嗎?曾經的愛人,還會記得嗎?
那就去問問好了,找一個機會,問一問就好了。她會告訴他的。
他關上了房門,踏入月色。
——
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春日終於將橫濱包裹起來。
但是伴隨著春日的,還有什麼暗藏在隱秘之處的東西正在悄悄將一切生吞。
大大小小的組織開始火拚,要論起理由來,誰都能說出一兩件但牽強的理由。說到底,也不過是扯出一塊遮羞布罷了。
死亡人數的增加,隨之而來的是負面情緒的爆發,咒靈也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剝奪人們生命的不僅僅是子彈以及炸彈,還有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詛咒。
龍頭抗爭,開始了。
死去的富豪留下的巨額遺產,足夠橫濱內的眾組織展開鬥爭。
包括港口黑手黨也不願意放著這一塊肥美的肉不吃任由它飛去。
而當人們因為錢財生出貪婪,那麼生命將不再是最珍貴的寶物,只會成為爭奪錢財的工具。
短短數日,死亡人數不斷攀升,整個橫濱被死亡的陰霾籠罩,數不清的詛咒在上空盤旋,產生的咒靈如同沼澤一般侵吞著一切生機。
港口黑手黨內,會議室。
「真是令人頭疼啊,這些傢伙,我們明明事先警告過了吧。」森鷗外苦惱看著呈上來的報告,對一眾坐在會議室的人說,「已經既定的結果,為什麼沒有人願意接受呢?」
「呵呵呵,畢竟人們都喜歡在死前掙扎一番。」尾崎紅葉掩唇微笑。
太宰治隨意掃了一眼森鷗外,就當做是表示自己在聽,然後就開始玩起了數獨,光明正大摸起魚來。
自己玩還不夠,還要指揮一邊的流鳥幫他把故意寫錯的數字擦掉,然後又繼續故意寫錯。
流鳥乖乖照做。
太宰治寫到後面覺得無聊,就乾脆把筆交給流鳥讓她幫自己寫完。
流鳥依舊乖乖照做。
兩人摸魚的動作太明顯了,森鷗外輕咳一聲,企圖讓兩人把注意力轉回來,無果。
「太宰君,小流鳥,現在是開會時間哦。」森鷗外出聲提醒。
流鳥從數獨中抬頭,「我知道的,森首領。只是,現在還不是我的任務。」
少女今日並沒有綁著高馬尾,而是一反常態地讓頭髮披散下來。一頭蓬鬆的長發看起來毛茸茸的,看起來更像是一隻曬足了太陽正在發獃的紅色小鳥了。
「噗!」太宰治發出嘲笑,「流鳥笨笨的。」
不知道為什麼又被罵笨笨的流鳥笑了笑,沒有說話。
突然,她注意到一道目光。
順著視線看過去,發現是一個橘發少年。
她隱約好像記得他是誰,但是回想起來,腦海里空空如也。
是重要的人嗎?不知道。
算了吧,已經不需要去在意了,因為時間差不多了。
於是,她朝著橘發少年露出一個明媚而燦爛的微笑,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了數獨中。
中原中也同樣收回自己的視線,掩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會議的時間並不長,一個小時之後會議便散了。
「小流鳥,請你稍微留下來一段時間哦。」森鷗外對流鳥說。
「好的。」流鳥將做完的數獨還給太宰治,說。
其餘人都離開了會議室,太宰治將數獨的紙張隨便摺疊兩下,然後放進了口袋裡。
只是,眾人離去后,太宰治又原路折返,回到了會議室的門口。
「喂,太宰,首領留下流鳥,是有什麼事情嗎?」中原中也問。
太宰治沒理他,只是盯著大門發獃。
「太宰!」中原中也擰眉,「你一定是知道什麼,對吧?」
太宰治終於捨得用餘光看他了,「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
「反正中也已經被她忘記了吧,知不知道她的事情都無所謂。」
中原中也冷下面色,「太宰,告訴我。」
「我想知道。」
他想知道,哪怕已經被對方遺忘了,也想要知道。
這是一種直覺,一種如果不去了解,就會失去什麼的直覺。
「……只是森首領讓她完成一個任務罷了。」太宰治說。
少年的手伸向口袋,摸到了那一個從少女屋內拿走的手機。
或許少女真的已經將這一部從前使用的手機遺忘了,那一次之後太宰治又跟著流鳥去了她的屋子,發現那個地方沒有任何被翻找的痕迹。
她真的遺忘了。
幼馴染,高專的摯友,曾經叛逃的理由,就連手中用來祓除咒靈的刀具,都忘記了來源。
羈絆在一點一點被斬斷,到最後能夠被她記在腦海里的,只有自己與織田作。
而織田作是否在她的記憶中存在,他都不敢詢問。
「任務?」中原中也疑惑。
「一個任務,復活所有在龍頭抗爭中失去生命的無辜人的性命。」太宰治盯著虛空的一處地方,突然輕笑出來。
「多偉大的任務啊,既能夠得到五千億,又能夠因為復活所有生命得到異能許可證書。」
「簡直偉大到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