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仙的孽徒

帶著笑意的話音傳遍群眾，有妖激動，有妖憤怒，有妖懷疑，有人替莫辰惋惜……

不同的情緒在縣民中發酵，大家不約而同地後退，遠離衙門。

林無痕不明莫辰底細，不敢大意，隨手一揮，一桿長槍出現在他手中。

一寸長，一寸強，在不明莫辰底細前，不可讓莫辰近身。

隨即林無痕瞥了一眼縣民們，他動起手來，有倒霉蛋被禍及殃魚很正常，今日縣衙內的冰窖或許要被填滿了。

就在這時，莫辰刀抽一寸，目光緊緊盯著林無痕的脖頸，語氣低沉道：「在下……動手了。」

話落，莫辰前踏一步，手中障刀緩緩拔出刀鞘。

隨著刀劍出鞘的聲響傳來，林無痕只覺他的脖頸有微微刺痛之感。

這是……

殺氣！

林無痕大驚，殺氣本為虛無，只可感知，但莫辰散發出的殺氣卻讓他感受到了刺痛感，這怎麼可能？

一息過後，他緊忙驅散震驚的思緒，收斂心神，莫辰的刀……出鞘了！

當下，林無痕左腳後退，右臂憑空增粗幾分，宛如藏有萬鈞之力，手中長槍抖動，攜帶可破山河的氣勢向莫辰刺去。

這一槍，他用上了擔山術，一槍刺出，不僅莫辰，就連遠處圍觀的縣民都要死傷一片。

天權境妖修，不必藉助外力便可靈活運用術法，這個境界的妖修，已然是一方大妖了。

若不是他為滿足口腹之慾，自請來到這窮鄉僻壤為官，以他的本事，是可以封侯的。

白國蛇女皇，是很樂於妖修為朝廷效命的。

就在林無痕一槍刺出之後，準備根據莫辰的應對之策出手反制時，他忽地發現，他面前的莫辰消失不見了！

不僅如此，就連遠處的縣民們也安然無恙，他這一槍，沒造成絲毫傷害？

林無痕愣了一下，隨即瞧見縣民們目瞪口呆，死死盯著他，宛如看到了極為荒誕的一幕。

怎麼回事？他們為何這般看我？

林無痕大惑不解，這時，他發現他的視線有問題，他在……仰視。

仰視？

林無痕轉動眼球，一息過後，極為驚恐的一幕出現在他瞳孔深處。

他看見了一具無頭屍體，屍體站在衙門前，脖頸處噴薄著鮮血，鮮血染紅了屍體的官服。

「不愧是天權境大妖，生命力夠強的，這一刀倒是砍輕了。」

屍體身後，莫辰挽了一個刀花，轉身看向落在地上的頭顱，幾步走過來，蹲下身一刀插進頭顱的天靈之中。

我死了？？？

林無痕帶著最後的疑問，意識歸於無邊無際的黑暗。

「結束了。」

莫辰呵呵一笑，抽出障刀，刀身緩緩入鞘，起身後看向縣民們，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道：

「各位鄉親父老，該付酬金了。」

縣民們呆若木雞，沒人出聲。

「鄉親父老們，該付酬金了！」

莫辰又說了一嘴，「酬金」兩個字加重了音量，他可不能白出力，五千兩白銀一分都不能少！

一眾縣民中，狼妖聞言后猛地回神，扭頭看向黑臉公子哥，臉上漸漸露出殘忍的獰笑。

黑臉公子哥被他目光一瞧，渾身打了一個冷顫，一步步向後退去。

「小畜生！你畜生不如的爹死了！」

狼妖大吼一聲，握起沙包大的拳頭撲向黑臉公子哥。

這一聲喊，像是導火線一般，

讓場面陷入無邊的混亂之中，支持林無痕的縣民們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衙門前的門吏跌坐在地，雙手駐地地向衙門裡爬去。

一些妖發現這一幕，擼起袖子衝進衙門裡，頓時間，求饒聲響遍衙門。

更有甚者，對著林無痕的屍體拳打腳踢，一邊流淚一邊謾罵。

而莫辰，就像一個世外之人，在混亂中凌亂。

「酬金……誰付一下啊……」

話音剛落，一個半大的黑小子跑到莫辰身邊，手心裡放著一枚銅板，崇拜地遞給莫辰。

莫辰：「……」

還是咱們人族心腸好啊……

…………

傍晚，白國極北之地，一座青煙裊裊的山峰上。

山頂處有幾間木屋，木屋前方有一座涼亭，裡面坐著一位中年男子。

男子氣色紅潤，眉目溫和，臉上隱隱透露著歷經滄海桑田的滄桑之意。

他手中握著茶杯，目光遠眺，看向天邊的雲朵。

「小辰怎麼還不回來。」

一聲呢喃，道盡了思念之意。

昨日他收到莫辰傳信，今日莫辰就要回山看望他了，一想到愛徒回山，他的臉上就露出一抹笑意。

不多時，他收回目光，看向山道處，臉上流露出一抹喜意，猛地站起身。

下一刻，他不知想起了什麼，冷哼一聲，重新落座，臉色異常冰冷，好似掛上了寒霜一般。

不多時，莫辰的身影從山道中出現。

「孽徒！你還知道回來！」

莫辰聞聲而望，瞧見涼亭中的中年人後打了一個冷顫，急忙加快腳步，跑到涼亭中，訕笑道：

「師父莫怪，路上遇到一點小事，耽擱了一點時間。」

中年人聞言又是一聲冷哼，氣哼哼道：「為師說的是這件事嗎？」

說著，他拍桌而起，指著莫辰鼻子罵道：「你算算，你有幾年沒回來了？五年！五年不回山，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師父？

怕是為師死了，你都不會回來看一眼！」

莫辰縮著脖子，承受著中年人氣急敗壞的數落。

過了一會，中年人說累了，坐下身，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茶杯上。

莫辰見狀，緊忙端起茶壺，替他師父倒滿茶水。

中年人微微頷首，端茶飲了一口，皺眉想了想，瞥了莫辰一眼，隨即目光落在莫辰腰間的障刀上，放下茶杯詢問道：「今日殺人了？」

莫辰搖搖頭，回話道：「不是人，是妖，一頭畜生不如的東西。」

當下，他將幸福縣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中年人。

中年人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怒容，「咔嚓」一聲，手中的茶杯碎裂，茶水溢出，弄濕了他的手掌。

「殺的好！畜生尚且不同類相食，此妖不配為妖！」

罵了一句后，中年人看向莫辰，冷哼道：「不過此妖是一方父母官，若是偷偷暗殺掉，不讓外妖得知還好，可你……哼，這次白皇可不會在饒你。」

「暗殺？我莫辰行事光明磊落，可不會行那鼠輩之事。」莫辰不以為意地撇撇嘴。

中年人聞言眼角抽了幾下，敲著茶几，加重語氣說道：「你是刺客。」

「刺客又如何？當刺客就一定要暗箭傷人嗎？」莫辰挺直腰桿頂撞了一嘴。

「啪！」

一聲輕響過後，莫辰捂住腦袋，齜牙咧嘴地揉了一下。

中年人收回手，恨鐵不成鋼地怒聲道：「你還有理了？行，這次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吧，為師不管了！」

莫辰一聽這話，緊忙放下手，做出一臉乖巧的樣子，蹲下身，替中年人敲腿，嬉笑道：

「徒弟錯了，以後定然不會再刺殺朝廷命官，師父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要是他師父不管他，他可就頭疼了。

白皇是白國皇帝，蛇妖，她上位后，效仿人族帝國，設朝堂，尊禮教，依法治國，幾百年間將白國治理成禮儀之邦，讓妖族百姓擺脫掉茹毛飲血的蠻夷帽子。

因此，一些飽受戰亂之苦的人族也牽來白國居住。

白國雖小，卻是一方安穩之地。

而白皇是白國皇帝，國境內出現朝廷命官被刺殺身亡之事，不管這個狗官有多大惡行，刺殺者都要伏法，以儆效尤。

為官不仁，自有朝廷去管，若是誰都以武犯忌，白國豈還有安穩可言？

為帝者，當以大局為重。

以往莫辰明晃晃地刺殺一些豪強鄉紳，白皇還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也算是為她驅除白國毒瘤。

以莫一刀師父的身份來說，白皇也會賣一個面子，壓住朝堂對莫辰的敵意。

但這次莫辰刺殺朝廷命官，這件事可就大了，百官不會在被白皇搪塞，今日莫辰殺害林無痕，他日就有可能刺殺他們，誰敢讓不可掌控的危險出現在身邊？

是以，若是莫辰師父不管他，他可就要承受朝廷對他的無情打擊了，他只是小小的天璣境修士，可不是仙的對手，白國朝廷可是供奉了幾位妖仙的。

嗯……

不過，如果讓我近身十步之內，我當真敵不過仙嗎？

想到這裡，莫辰抬眼看著中年人的面孔，他師父就是妖仙，名為百里無鋒，號稱白國第一妖仙。

他能明目張胆地當刺客，就是依靠他師父的身份，白皇與他師父有些私交，知道他是百里無鋒的徒弟。

百里無鋒聽到莫辰的好話后，怒氣消退了幾分，雖然口稱莫辰為孽徒，但實際莫辰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只是這個徒弟資質不好，服用破鏡丹后，終身停留在天璣境，修為無法再有寸進。

但這個徒弟強啊，是真的強，他的一身本事，除了因境界所困莫辰無法習練的術法之外，其餘術法全被莫辰學了去。

而且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並且之後莫辰自己鑽研刀術，創造出連他都眼紅萬分的鍛體之法與武技。

憑藉這些武技，在白國境內，仙之下，無人是莫辰對手。

世間天才中，在成仙之前越境敗敵者有，但跨越兩個境界殺敵者，前無古人，今……只有莫辰一人。

因此，白國坊間流傳莫一刀是玉衡境修士，除了百里無鋒外，無人知道莫辰只是小小的天璣境。

也因此，百里無鋒是真眼紅莫辰的武技，就是他學不會……

師父學不會徒弟的武技，這如何有臉往外傳？

孽徒！

就是孽徒！

百里無鋒又是一聲冷哼，隨即瞥了他的孽徒一眼，這一眼，瞧見莫辰雀雀欲試的樣子，讓他為之一愣。

「你想作甚？」

「師父，與我近身打一架？」

百里無鋒聞言又是一愣，看著莫辰眼中的異彩，他忽地打了一個冷顫。

這孽徒……不會能傷到他了吧？

這個念頭冒出后，百里無鋒輕咳一聲，淡淡道：「不要忘記你的境界，切莫自大，好了，為師就饒了你這一次，白皇那裡，為師替你去遊說。」

話落，他起身甩開莫辰的雙手，一揮衣袖，腳底升起一朵祥雲，背著雙手，駕雲離開。

「哼，臭老頭顯擺什麼？欺負我境界低，不會駕雲嗎？」

莫辰對百里無鋒離去的方向撇撇嘴，隨即向後山走去，五年沒回山，他該去祭拜一下父母雙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