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劍道現，天門開
不！
不是一日入道不可能，而是莫辰不可能以劍入道！
刀劍都屬武道，武道要走到終點，要生武心，聚武意，以刀入道，那便要生刀心，聚刀意，以刀意破開武道大門，「意」生「道」。
這是劍聖慕容婉一直走的路，這是古往今來追求武道之人共同走的路。
而武心是唯一的，無法擁有第二顆武心。
莫辰既然以刀入道，就不可能在以劍入道，這是常識，亦是鐵律。
因此，慕容婉為了入武道，下了莫大的決心，棄劍修刀，待到莫辰願意對她傾囊相授那日，她就破掉自己的劍心，另結刀心。
入武道是她一生所求，為此，她可以放棄自己的喜好，可以放棄練了六百一十二年的劍。
在莫辰沒出現之前，她好似已經看到了武道在哪裡，卻總是看不清，越強行前進去看清武道為何，越是看不清。
咫尺之間，卻是天涯。
武道未窺探，何談入武道？
如今武道在她眼前，卻跟她說，以刀入道后，還能以劍入道，這是妄言，還是……
婉蓉抓碎了酒罈，酒水四溢，打濕了她的衣裙，死死盯著莫辰。
院子中，莫辰手中長劍舉過頭頂，緩緩閉上雙眼，婉蓉的呼吸一同屏住。
不多時，一股霸道至極，好似要將天捅破的劍意從莫辰身上溢出。
劍意！
婉蓉倒吸一口氣，規模不大的前胸鼓脹起來，圓圓的眼眸瞪的更大。
莫辰……真的另結武心了？？？
此刻親眼所見，婉蓉都無法相信，這件事對她的衝擊力，比莫辰年紀輕輕便站到武道之上更讓她驚愕。
就在這時，莫辰身上溢出的劍意如決堤的洪水，頃刻間，無窮的劍意吞噬一切。
葉府眾人只覺心臟驟停，好似有天神下凡，俯瞰眾生。
下一刻，吞噬了葉府的劍意直衝雲霄，頓時間，霸道至極，要壓服一切的劍意籠罩住城中眾生。
「劍意衝天……」婉蓉眸光獃滯地呢喃一聲，她練劍至今，方有跟莫辰一般強大的武意。
武意與修為無關，意由心生，武意生於武心，武心強則武意強。
可是莫辰明明剛結劍心，怎會有這般強大的劍意？
「這就是站在武道之上的人嗎……」婉蓉醉眼迷離，無聲呢喃。
…………
武德司。
武德司正使的書房中，雲瑤看著葉靈溪沉默不語，幾息過後，歪著腦袋蹙眉道：「秦無命派人去白國抓妖……他是想跟激怒白皇嗎？」
葉靈溪沉聲道：「不管他的目的為何，我們武德司都不能坐視不管，姐姐是否忘記了父皇成立武德司的初心？」
雲瑤眸光渙散，呆萌地搖搖頭，語氣平緩道：「各大宗門世家把持朝堂，荼毒百姓千年之久，為了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父皇設立武德司，以求脫離朝堂，肅清宗門之害。」
說到這裡，她猛地回神，氣呼呼道：「好你個小五，你是認為本宮不會管此事嗎？」
葉靈溪連忙搖頭，說道：「我只是提醒姐姐，武德司不受皇命，是姐姐的武德司，朝堂重臣無法對我們武德司指手畫腳，姐姐不必擔心與天聖宗敵對，會引來朝堂阻力。」
「哼，用你告訴本宮？」雲瑤哼唧唧地雙臂環胸，瞪著葉靈溪說道：「莫辰想插手此事吧？」
「是。」葉靈溪點點頭。
「呵，自以為有點本事就敢去插手天聖宗的事。
」雲瑤嗤笑一聲，隨即盯著葉靈溪，笑吟吟道：「小五啊，莫辰跟刀魔是師兄弟吧？」
葉靈溪聞言一愣，忍住否認的衝動，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道：「別問我，我什麼都不會說。」
「切，沒趣。」雲瑤撇撇嘴，仰躺在椅子上，望著房梁出神。
也不知道劍聖前輩發什麼瘋，為了拜刀魔師父為師，竟然演戲演到拜莫辰為師的地步，值得嗎？
還有莫辰，她這輩子第一次被人用刀抵住脖子，要不是見莫辰沒有殺意，揮來的一刀平平無奇沒有絲毫威力，她也不會任由莫辰將刀架在她脖子上。
不過……那一刀我究竟能不能躲掉？
雲瑤陷入了沉思，當時她的關注點都在莫辰身上，過後卻總有一種直覺，好似當時她想躲開莫辰手中的刀都躲不開。
就在她深思之時，忽地一股霸道至極，宛如讓眾生臣服的劍意呼嘯而來。
這是……
劍聖前輩在發瘋嗎？雲瑤跟葉靈溪面面相窺。
幾息過後，雲瑤搖頭晃腦地幸災落禍起來，她記得今日劍聖要去葉府的。
葉靈溪見狀一臉迷茫，不知道雲瑤在傻笑什麼。
…………
一間茶肆，幾個文人聚在一起飲茶。
蘇慕白混跡其中，對幾人嘆道：
「各位仁兄有所不知，莫辰跟我姐姐蘇慕雪自小定親，只因莫辰得知天聖宗有意跟我家結親，便骨頭軟，怕得罪天聖宗而不敢娶我姐姐。」
「豈有此理，男兒生於世，當頂天立地，怎可貪生怕死，不尊禮道？」
身穿白色衣衫的文人怒收摺扇，用扇子敲著桌面道：「諸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沒錯，更可況蘇兄的姐姐是仙，這門親事本就是莫辰高攀，他還不肯，這不是打我等的臉嗎？」
接話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公子哥，他曾在蘇府見過蘇慕雪一面，就是這一面，讓他心生愛慕。
只是可惜蘇慕雪有婚約在身，他只能將愛慕之情藏在心底深處，君子當守禮啊。
「莫辰真不是男人……」又一個文人嗤笑道。
……
少頃，最早說話的文人用摺扇敲了敲桌子，打斷幾人對莫辰的謾罵，開口道：「蘇兄今日喚我等前來，不單是告知此事吧？」
蘇慕白揉著腦袋道：「我想請各位仁兄將此事宣揚出去。」
幾個文人聞言面面相窺，幾息過後，對蘇慕雪有愛慕之情的文人開口道：「蘇兄是要讓莫辰騎虎難下嗎？」
「對。」蘇慕白緩緩笑起來。
幾個文人聞言都心照不宣地露出笑容。
就在這時，幾人忽地心臟驟停，感受到一股極強的壓迫，那是要讓他們臣服的霸道意志，幾人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與此同時，磕磕碰碰的聲音此起彼伏，頓時間，茶肆內亂成一團。
幾個文人中唯一的修士蘇慕白，也是身體僵成了雕像，一點點扭過頭，看向傳來這股意志的方向。
武德司？
雲瑤公主？不！是劍聖！只有武修才有「意」！
…………
就在婉蓉人傻掉的時候，莫辰猛地睜開雙眼，咧嘴無聲笑道：「凝結武心的路子果然是捷徑，就是這條路太快，蒙蔽了世人的雙眼。」
說到這裡，他放下手臂，將長劍橫到胸前，輕彈劍刃，無聲道：「武道一途，最根本的是技，武意可擬補武技的不足，提升招式威力，亦可窺探武道之源。
但，若是過於專註武意，便走錯了路，武道一途，武技化道，而不是武意化道。」
無聲自語過後，莫辰緩緩舞動長劍，在這一刻，整間院子好似被靜止一般，他在時停的環境下舞劍。
「武技化道，而不是武意化道……」婉蓉無聲複述莫辰最後的兩句話，眸光越來越亮。
她靜靜地看著莫辰舞劍，同時偷偷掏出一柄長劍，長劍通體泛白，是極致的白色，白劍現身後，不發一聲輕響地偷偷溜走。
幾息過後，白劍懸在葉府上空，緩緩轉動。
白劍好似一個標誌，彷彿在告誡城中生靈，劍聖在此，閑人退避。
沉浸在舞劍中的莫辰沒注意到婉蓉的小動作，他舞劍的速度越來越快，無數劍影在他身邊顯現。
在劍意衝天中，時間一點點過去，烈日當頭。
而這時的莫辰每出一劍，都有獨特的韻律，婉蓉如痴如醉，眸中儘是劍影。
少頃，莫辰忽然收劍，緩緩閉上雙眼，幾息過後，他的雙眼猛地睜開，目光深邃，好似蘊含世間萬物。
「劍心……破！」
一聲「破」，衝天的劍意如潮水般褪去，下一刻，莫辰緩緩刺出一劍。
這一劍平平無奇，在婉蓉眼裡卻有刺破天地的氣勢，刺出后「咔嚓」幾聲，劍身寸斷。
劍道……
已成！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婉蓉瞪大雙眸，武技化道，她明白了何為武技化道！
武意是捷徑，亦是阻礙，入道前，武意需破，以技化道！
…………
白國，一片荒蕪之地。
百里無鋒望著蠻荒皺眉道：「我是不是找錯了，仙墓真的在這裡嗎？」
就在他話音落下之際，一道劍氣不知從何處衝天而起，攜帶著開天闢地之勢直上雲霄。
突然的變故嚇的百里無鋒渾身一顫，小心翼翼道：「是劍聖嗎？」
說罷，他急忙運轉金光咒，提心弔膽地四望，方才那一道劍氣，比他當年從劍聖那裡見識到的劍氣還要強。
天下間除了劍聖外，無人有這般強大的劍氣。
就在他舉目四望尋找劍聖那個瘋女人時，忽地一聲輕嘆響遍蠻荒之地。
「劍道現，天門開，唉……是你贏了……」
不是劍聖，究竟是誰？百里無鋒身體一僵，心裡生出了逃離此地的念頭，沒等他駕雲逃竄，忽地眼中出現一番讓他驚愕的景象。
隨著話音出現，蠻荒之地一陣扭曲，數息之間，一座古戰場浮現在大地上。
…………
蘇府。
蘇慕雪坐在梳妝台前，直勾勾地看著銅鏡，說道：「還未想起來？」
銅鏡的鏡面浮現出蘇白青的臉，這張臉眉頭緊鎖，輕吟道：「劍意籠罩京城后，究竟發生了何事？是何事……」
少頃，銅鏡忽地一顫，驚呼道：「吃心魔！吃心魔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