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人

黎川穹走到卧房門前，踟躕不已，他實在不知如何張口。

雖說大義使然，人人都能夠明白，可是又豈是人人能夠做到的。

更何況，夫人盼了這麼多年，才得了這麼一個女兒。

如今卻要將她送進神女殿，日後相見，就不再是母女，而是神凡之別。

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何等的殘忍？

「城主，夫人請您進去。」

從室內出來一位婆婆，言語和善的說道。

「夫人安好？今日感覺如何？」

黎川穹走進室內，像尋常人家的夫君一樣，細細問候。

「我一切都好，主上不用擔心。」

夫人溫聲淺笑道。

又語帶關切之意的問。

「主上，今日可是有事發生？」

黎川穹心裡一緊，擔心夫人憂心，急忙道。

「今日無事發生。」

或者是知道自己語言太過急切，又補了一句。

「無事發生，望舒不要多心，好好護佑身體。」

豈不知，他早已暴露的完完全全。夫妻二十載，說沒說慌豈能看不出來？

更何況剛剛他在廊下站了那許久，這不就是說明他心中有事嗎？而且這事怕是與她有關，才讓他踟躇不前。

「主上，你騙不了我。」

「發生了何事？你早點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準備。」

夫人仍然是一副溫聲細語的樣子只是語氣比剛剛堅定了少許。

黎川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他騙不了她。

只是他實在不忍心啊！

「主上……」

望舒看著男人糾結的樣子實在是心疼，低低的喚了一句。

「好吧，我告訴你，不過你要穩住，不能激動。」

黎川穹還是擔心，再三囑咐。

「族老和君上剛剛駕臨了城主府，告知我一個消息。」

夫人聽到這兒就驚訝的不行，族老非事關幽夜一族命運，不得出族地。

君上和主上因數十年前的繼位之爭，已有二十多年沒有見面了，這突然駕臨城主府，恐有大事發生。

「什麼消息？」

夫人異常擔憂，急切的問黎川穹。

「消息就是，就是告訴我嬌女是神女降世。半月後要受指引入主神女殿。」

黎川穹閉上眼睛，背過身一口氣將話說了出來。

怎沒有聲音？

黎川穹轉過身一看，夫人神情獃獃的，顯然是被這個消息給嚇到了。

黎川穹趕緊上前呼喚。

「夫人，夫人，望舒，望舒……」

喚了半響，夫人才回過了神，似是不可置信，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說嬌女是神女，要入主神女殿？」

黎川穹有些不敢看她，不過還是一字一頓的告訴妻子。

「是的，嬌女是神女，半月後要入主神女殿。」

聽完黎川穹的話，夫人從丈夫的懷中掙脫出來，扯過毯子，側身躺下，不再言語。

就這樣，一個背對著躺著，一個坐在身後看著。

過了大約兩個時辰

夫人翻身坐起，向門外喚了一句「將嬌女抱來」，便對黎川穹說。

「既然命運如此，我們無法改變，那我們就該珍惜這不易的時光。」

「日後再要相見，怕是難了」

開始強忍著悲痛，說著說著就忍不住了，淚如泉湧。

「不要哭，望舒，我們要高高興興的陪著嬌女，不能惹得她也哭。」

他沒想到妻子如此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但是他知道妻子和他一樣，內心充滿了不舍。

「對，我們要陪嬌女高高興興的度過這半個月」

夫人擦乾淚水，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等著女兒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