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者

每一個暗戀者，都有一顆自卑的心，面對她的時候，自卑心理更加強烈，比如說我，一見到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大舌頭，不敢跟她說話，怕她笑，也怕她跑。

又想接近，又怕接近，暗戀終究會止步不前，甚至對方都不會知道你暗戀過。

沒有人送我，一個人，背著個牛仔包，還提床大棉被，去擠火車。滿了16歲的我，個頭也長高了一些，身手敏捷，沒費多少勁便擠上了火車。

1995年年後開學時季的火車有多難擠，只有擠過的人才知道，只要火車一停下，那些開著的車窗都會有人魚貫爬入，那些開著的車門都是人擠人往裡進，叫哎呦的那是不絕於耳。

買不到座位票，一上車我將裝著被子的大袋子往地上一放，又把牛仔包疊放在大袋子上面，就站在另側關著車門的地方，靠著鐵皮，透過密閉的小窗望向外面。

沒手機，沒bp機，我不知道這列車還有沒有其他同學，也不知道小芬坐沒坐這列車，心裡想著，要是能遇上，那是多大的緣分。

事實上，我和她連一次擦肩而過的偶遇都沒有發生，更別說想了一路要說那麼多話的邂逅了。

我們的學習不緊張，沒誰管，全靠自己自覺。我還是每天去上晚自習，我還是遠遠地欣賞那朵還沒有主的名花，小芬也長高了，而且解開了她的兩根小辮，烏黑的頭髮披露著，快挨著肩頭了。

「嗨，小海」

正入神的我，被身邊一個聲音嚇得一怔，回頭一看是小國，一個一直留著小分頭的男同學，長得眉清目秀，皮膚也好。

「你咋跑後面來了？」

「後面安靜，你知道前面那些女生就是招蜂的花，總有男生找各種借口去接近她們。」

「那倒也是。」

小國坐下后，沒再搭理我，認真地開始學習，我也翻開書本看了看，心思還是有點往小芬那裡跑，見到小衛坐到了她旁邊，我的心咯噔一下，又見到小付坐到了她的另一邊，我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這兩個人最近可紅，剛率領班級男生籃球隊取得勝利，參賽的四支隊伍，他們取得了冠軍。我曾為他們用力喊過加油，為他們奪冠我歡呼躍跳過，可他們現在一左一右坐小芬旁邊，讓我好不自在。

他們三個在小聲說著話，像在商量著什麼事，我突地站起。

「要回去了？」

「嗯，有點不舒服。」

我抱著書本，大跨步往前走，經過他們身邊時，我更是跨得更快更寬。

一出教室門，我就被黑夜包圍了，這樣也好，沒誰看得見我眼神中的複雜情緒。

小衛和小付，好樣的，一個正教練，一個副教練，而小芬是女生籃球隊隊長，在訓練時，她多麼英姿颯爽哦，坐在二十米開外的草地上，我看著她一跳一躍，簡直太動人，像只天鵝在鋼琴鍵上跳舞，兩個教練的拍掌聲和歡呼聲，那就是嘈雜的噪音了，我希望他們靜音。

他們是訓練完再去吃飯的，我呢，早去食堂打一盆飯，回來經過籃球場，便坐草地上，邊吃邊欣賞小芬跳天鵝舞，踩鋼琴，就是要盯著他們進行正規的籃球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