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番外:被留下的人
【1】
「我叫■■凜,以後會是除前輩以外最強的咒術師。」
十六歲的年齡正值青春年華時期。
晚了幾日入學女生對同期的兩個少年自信的介紹起自己,紫羅蘭色的眼眸迎著窗外的日輝,明艷動人。
她出生在保守派的咒術家族裡,因為自身的術式能力可以操控空間,可塑造型衍生的可能性之廣令她在各種獻媚的讚揚中成長。
「有如此強大的術式,小姐您的前途似錦啊!」
「雖然比不家那位,但是在其他咒術師中您一定是最強的!」
無數人簇擁在她的身邊,用那模糊不清的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然後天真的她將這些話全部當真了。
她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是除了六眼最強的人,抱著這樣的心態,她一打聽到六眼在高專入學后就立刻在第二年追了過去。
成功入學后,她成悟的後輩,二年級的新生。
當代的咒術師人數不多,可能一千個人里只會出現一個擁有咒力的人。
所以看到同期的兩個男生時,她一點都不驚訝。
在夜蛾老師的鼓勵下,她大聲而自信的介紹起自己,那副張揚的模樣讓夜蛾正道懷疑自己看到了第二悟。
同期的夥伴一個沉穩一個活潑。
「我是七海建人。」
「我是灰原雄,以後請多指教!」
她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放心吧,以後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七海建人慾言又止,而性格開朗的灰原雄疑惑地歪頭:「為什麼?」
比他們還要矮些的女生又得意的仰起頭,像只某種可奇地耳朵:「原來灰原還有妹妹啊?」
灰原雄:「有的哦,凜呢?」
她回想了下:「曾經有過一個哥哥哦。」
七海建人:「曾經?」
趴在灰原雄背上的少女晃了晃半空中的腿,陷入了短暫的回憶:「因為從來沒有說過話,但是聽家裡人說那是我的哥哥,他似乎是任務失敗而過世了。」
母親常在她耳邊說的失敗品就是哥哥。
家裡傭人的閑言碎語也是提起她那位哥哥的事情因為沒有足夠出眾的術式,所以母親對他十分苛刻。
這份苛刻一直延續到哥哥的死亡。
母親幾乎不允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關於哥哥的任何事情,即便她好奇詢問,母親也是病態的抱著她,一遍遍的說著。
「那不過是一個失敗品。」
「凜,你和他不一樣……就當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好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對視了眼,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詢問什麼。
【2】
她擁有十分優秀的術式,幾乎可以說是作弊一般。
「我的術式是和空間有關,只要我覺得自己足夠強,對方傷害不到我,攻擊就會停於表面,甚至可以被我吸收轉變成自己的咒力。」
夏油傑捏著下巴聽了會,目光看向旁邊翹著二郎腿的好友:「這麼聽著,小學妹的術式和悟的有點像啊。」
「啊。悟叼著冰棍懶散的應著,夏日的高溫令人窒息,他扯了扯領口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這個能力搞不好家偏遠的分支衍生出來的。」
二年級和一年級的幾個人坐在樹蔭下乘涼,難得清閑的時候沒有催人的電話安排工作。
「說起來,今年的京都姐妹校交流會你們打算怎麼安排?」
六人中唯一的非戰鬥人員,家入硝子提出了問題。
事實上他們也正是因為即將到來的交流會才在這裡討論小學妹的術式的。
坐在旁邊的小學妹仰起頭,對於學姐提出的問題有些不解:「這有什麼商量的,既然比賽那肯定是要贏的。只要把京都的人都揍趴下來就行了吧?」
家入硝子扭頭平靜的注視著這位可脾氣:「凜說的沒有錯,只要打贏京都的學生,就是我們獲勝!我也會加油的!」
唯一可靠的未成年七海建人平靜點頭:「我會看好凜,不讓她鬧出人命的。」
夏油傑:「……」
這熟悉的男媽媽感覺是怎麼回事?
家入硝子左右看了看,再次問道:「所以作戰計劃是什麼?」
家入硝子保持微笑:「你們不會什麼都沒想,打算一路用術式碾過去吧?」
小學妹表情一滯:「這不行嗎?!」
「不行哦,因為上一次的交流大會這兩個傢伙就這麼乾的,結果京都那邊反感特別大。」家入硝子摸了摸小學妹的腦袋,語氣溫柔:「所以換一個思路吧。」
「嘖,京都那邊的爛橘子就是事多!悟嫌棄的咂舌。
她默默想了會眼睛一亮:「那就這麼做!七海海!灰原!你們來輔助我!」
灰原雄立刻回應:「喔!沒問題!」
七海建人試圖對某個稱呼發出抗議:「知道了…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叫我?」
灰原雄:「有什麼關係,七海海不是挺好的嗎?」
七海建人:「…究竟哪裡好了?」
大概聽了下交流會的作戰配對,夜蛾老師雙手撐在桌上沉思片刻:「你們是說交流會雖然上場二年級和一年級但是實際上動手的只有你們二年級三個人?」
「是的!」黑髮紫眼的小姑娘特別精神地回應道:「所以老師你不用擔前輩到處破壞了,我們三個人會努力做到不破壞環境的前提下獲勝的!」
夜蛾正道的目光又看向門口的兩個問題學生。
夏油傑適時的開口說:「沒錯,這次交流會展示的機會就讓給二年級吧,我和悟不打算出手。」
說實話他覺得就單憑小學妹的能力就已經足夠了。
然後京都姐妹校交流會的當天,京都再次感受到了上一次交流會的恐懼感。只是這次的恐懼來源並不是那悟,而是一年級長相甜美的小學妹。
誰能想到可歹讓人家拿點分吧?!
夏油傑微笑著拍了拍兩個男生的肩膀,語重心長的感慨:「你們辛苦了。」
「沒什麼,主要辛苦的還是凜。」灰原雄面對自己憧憬的學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臉頰:「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把對方解決了,嗯,她果然很厲害!」
雖然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是……
七海建人看了眼旁邊已經神似翹起尾巴的女生,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喂,灰原你別誇她了。」
灰原雄:「誒?為什麼?」
七海建人:「怕她驕傲到上天。」
三個男生對視一眼,然後看向了神情幾乎同步的一大一小。
每次招式放的很爽,任務后被夜蛾老師揍得也很疼,晚上寫報告和反省書天天往自己房間跑,一邊寫一邊還喊他幫忙分擔些。
以前夏油傑還想著當個好學生,後來就直接擺爛了。
反正同期加他總共就三個,有什麼好卷的?大家一起當問題兒童不香嗎?
姍姍來遲的家入硝子參與了幾人的話題中:「灰原,你們有受傷嗎?」在他們參加交流會的時候,她一直和夜蛾老師在室內觀看直播,不得不說,小學妹雖然悟的性格差不多驕傲放肆,但有時候還是真的孰輕孰重的。
至少在她看來小學妹出招都已經手下留情了,完全不像那兩個DK,揍人盡往臉上揍,去年京都的學生都是站著進去橫著出來的。
「沒有哦。」
「有我在怎麼可能讓他們受傷!」小姑娘滋溜一下竄到了漂亮學姐跟前,洋洋得意的抱著家入硝子的手臂嘚瑟起來:「硝子前輩,你剛剛有看到我是怎麼打敗京都那些學生的嗎?」
「你表現的那麼出眾,大家都看到了。」家入硝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讚許的稱讚起來:「做的不錯。」
【3】
「凜,有新的任務了。」
最近夏天她發現落在自己身上的任務開始變多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她已經升到了一級咒術師的原因吧。
夜蛾正道將任務交給她,並叮囑道:「護送星漿體的任務交給了三年級,灰原和七海也都做好了應援的準備,這兩天他們的任務都要辛苦你了……如果覺得累了可以和我說,高層那邊我會和他們溝通的。」
護送星漿體啊。
那確實是非常重要的任務……她瞭然的點頭,答應的十分痛快:「沒問題,他們四個人的任務都算在我頭上。」
夜蛾老師沉默了會,再次向她確認:「四個人的任務再算上你的,一份,你真的可以嗎?」
「當然,因為我很強!」
已經升到二年級的少女叼著棒棒糖,露出自信地笑容。
短短的幾天下來,她的工作任務量直線上升,直接超過了目前任務量最多悟。
她基本上沒有多少時間休息,經常這邊剛清理完詛咒就要跟上輔助監督的腳步前往下一個點,每天的睡眠基本保持在三到四個小時之間。
累是真的累。
但同時她又更加敬佩兩位三年級的前輩,在幾個人的任務里,量最多的悟,其次就是夏油傑。
「下個任務地點在哪?」
她甩掉刀上斑駁的紫色液體,沒什麼太大精神的詢問下一個地址。
輔助監督倉促的查看任務清單,幾秒后,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有了,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
她收起刀,將咒具背在肩上。
深深地疲憊感瞬間湧上心頭,她打了個哈氣,輕聲說:「那就回高專,我得好好睡一會。」
誰能知道一回高專就聽到了護送星漿體任務失敗的消息。聽悟還被襲擊者捅了一刀差點沒命,夏油傑也被同樣被揍得很慘。
完全睡不著的她找上了兩個同期。
七海建人態度難得強硬的要求她回去睡一覺再說事情:「你現在的狀態也太糟糕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們會把事情都告訴你的。」
「這樣讓我怎麼睡得著?」缺乏睡眠的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但是她還是固執地盯著自己的兩個同期:「你們說完我再去休息。」
被稱為最強的兩個前輩竟然被一個天與咒縛的人打敗了。
雖然最悟覺醒反殺了對方,但她還是覺得不敢置信,最後還是在灰原雄的催促下被兩人送進了女生宿舍。
看著兩個不該出現在女生宿舍里的二年級DK,家入硝子眨眨眼,對回來的小學妹豎起大拇指:「眼光不錯,只要不是那兩個人渣就行。」
凜:「?」
灰原雄:「硝子前輩在說什麼?」
唯一聽懂的七海建人痛苦捂臉,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在宿舍睡了一覺后她又生龍活虎的出現在教室里,只是她發現兩在學長變得比以前更忙了,每天都在兩點一線的忙碌著。
「夏油前輩,你要不要休息會?」
「沒事,只是苦夏罷了。」
一張好脾氣的夏油傑面對小學妹的關心笑了笑,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將話題轉移到了對方想要什麼土特產上面。
三年級也就只有這位會經常帶特產回來給他們學弟學妹了。
「灰原他們呢?」
「哦,他們早上有新的任務,我等會也要出去了。」她翻了翻衣服里的口袋然後扯過對方的手,在夏油傑縱容的情況下,她輕鬆的就把糖果放在了他的手心。
夏油傑動了動嘴唇,只發出一個輕微的感嘆。
「這個給夏油前輩!」
小學妹抬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收伏了咒靈不舒服的話可以含一會哦。」
誰都沒有發現的事情被聰明的小學妹發現了,夏油傑忍不住笑了起來:「好,謝謝你了。」
然後下午回來的時候,迎接她的不是同伴的歡笑,而是灰原雄冰涼的屍體。
滿身是血的七海建人崩潰地坐在那裡和夏油傑訴說著。
因為情報有誤他們所面對的詛咒輕鬆的就將他們擊潰,灰原雄為了保護七海建人而身受重傷,趕回高專的路上就已經失去了生命。
「…乾脆一切都交給那個人吧?」
聽著七海建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她覺得大腦里的某跟弦斷了。
等回過神自己已經拉開門走到了自己同期面前。
旁邊就是灰原雄的屍體。
面前是精神崩潰的七海建人。
她深吸了口氣,冷漠的注視著他:「你在說什麼?自己弱卻要前輩太強了嗎?」
「凜!」夏油傑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低聲勸說:「七海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這麼說…」
「不,我就是這個意思。」
七海建人站起身。
紅著的眼睛靜靜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
「我們都不前輩,更不可能像他那麼強。」
「是嗎。」她忽然冷靜了下來,怒極反笑道:「那你就別當咒術師了,以後你的任務我會全部接手。」
「……那真好啊,我求之不得。」
看著七海推門出去的身影,夏油傑頭疼的揉了揉腦袋:「凜,你會不會說的太過分了?」
「哪裡過分了?」
她轉身走到灰原雄身邊,低頭凝視著臉上留下傷痕的少年。
她輕輕撫摸了下那柔軟的短髮。
「如果他一直抱有那種想法,遲早會死在下一次任務里的。」
耳邊嗡嗡作響,恍惚間她又聽見了許多聲音。
母親的,那些獻媚者的。
【不要傷心,只是死了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閉嘴。
【因為他們太弱了,所以死了也很正常不是嗎?】
閉嘴。
【小姐您不一樣,你很強。】
閉嘴。
那些似曾相識的聲音像海水將她淹沒。
「…凜?……凜!」
有人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從那片漆黑的深海中救出來。夏油傑低著頭,漆黑的長發落在她的眼前,他緊鎖著眉:「你多久沒有休息了?」
好大的身軀所落下的陰影將她淹沒。
夏油傑輕輕撫摸過她的眼角,語氣中透露著關切與心疼:「黑眼圈好明顯,要不要回去睡一會?」
她疲倦的抬了下眼皮掃過面前的人:「沒關係,比起我夏油前輩才更需要休息吧…你看上去應該比我更糟糕才對。」
夏油傑無奈的笑著:「…我現在很難看?」
她歪了歪腦袋,打量著沒有細心搭理自己的前輩:「沒有吧,要說難看我們應該誰也笑不了誰。」
今年夏天的詛咒變得異常的多,除去已經畢業的三年級學姐們,剩下的任務都積攢在他們三個人身上,其悟任務最多。
名副其實最強的人幾乎一周只能見到一兩面。
大家都忙於任務,白天離開學校,晚上匆匆回宿舍,偶爾才能碰到一面。
因為又接受了七海建人的一大半任務,她的任務量直逼夏油傑……她將所有不能宣洩的情緒都發泄在了詛咒身上。
彷彿只有不停地工作,那些徘徊在耳邊的低語聲才會消失。
她就像是開掛一般,像個陀螺一樣在日本到處跑動,甚至在一次危險時刻學會了反轉術式。悟的不同,她學會的反轉術式不止可以給自己治療也可以為他人治療。
再然後。
夏油傑成了詛咒師,從高專離開。
她麻木的聽著夜蛾老師說著關於夏油傑最後一次任務屠村的事情。
到底是為什麼?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啊,一直以「強者需要保護弱者」為理念的前輩怎麼會背離了自己的理念。
然而事實上根本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作為特技咒術師夏油傑的叛逃導致更多的任務落在了她悟身上。
等回過神,夏日已過。
畢業的時候七海建人告別了所有人,離開了高專。
在離開前金髮的少年靜靜地看著她:「你確實很強,比我,比我們都要強。」
她說不出話。
她應該說什麼?
注視著七海建人慢慢離去地背影,她忽然有些恍惚和迷茫。
以前她以為被留下的是灰原雄。因為那個少年永遠停留在了那個夏天。
可是真正被留下來的人…其實是她自己啊。
「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不會哭的。」
是啊,被留下的不止是她一個人。
夏油傑悟也留在了這裡。
【4】
畢業后她成為了特級咒術師並且悟共同留在了高專當老師。
家入硝子考了證,繼續留在高專當校醫。
「■■老師。」
常年過量□□攝入和熬夜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蒼白的皮膚,淺紫色的眼眸,眼窩邊的黑眼圈使得那雙眼睛更為深邃。
她背著劍袋轉過頭:「是惠啊,有什麼事嗎?」
伏黑惠是伏黑甚爾的兒子,就是當年殺了星漿體又捅悟的那位天與咒縛的兒子。
據說伏黑甚爾死前把自己兒子賣給悟,但悟又沒空管這個小不點,於是就塞給了她照看。一來二回她和伏黑惠的關係也近了些。
「下節課老師的課,可是他不在。」伏黑惠板著臉,認真地向她打起小報告:「他說要出去買限量的蛋糕。」
她張了張嘴,嘆氣道:「知道了,下節課我替他上。」
雖然成年的她是一副厭世臉,但是在學生中卻十分受歡迎,要問為什麼的話。
禪院真希:「■■老師更靠譜。」
伏黑惠:「沒錯,老師靠譜太多了。」
她一如既往地悟代課,然後一節課過後她那位最強的前輩拎著一個小朋友出現在教室里。
眼睛上纏著繃帶的男人笑容燦爛:「來!快和未來的老師和同學們打招呼哦!」
被拎著的小奶狗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們。
「那,那個…我是乙骨憂太……」
在他身後是巨大的詛咒化身,嘴裡不停念叨著憂太、憂太、最喜歡之類的字眼。
她當即伸手拔出背後的刀,目光緊盯著那出現的詛咒。
「安啦安啦。」
「這位是要入學的新生呢。」
「……」
乙骨憂太將自己死去的青梅竹馬詛咒了。因為好向她學習啊。」
她平靜地將學生護在身後:「這不需要你來操心。」
夏油傑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都不喊我前輩了嗎?」
她沉默了下,說:「我認識的夏油前輩已經死了,死在那一年的苦夏。」
穿著袈裟的男人繼續沒良心的笑著。
百鬼夜行時她手裡的刀就沒有停下來過,一轉眼她就看見西裝上染上一大片血的七海建人。
她瞳孔緊縮。
咒力猛然間爆發出來,在幾位詛咒師恐懼的目光下,她提著刀,一步步走過來,刀尖劃過地面發出刺耳的低鳴。
「七海,是哪個滾蛋打傷的你。」
「…你冷靜點。」金髮的男人無奈的推了推眼鏡,解釋道:「這些不是我的血。」
壓迫的氣息驟然消失,她眨了眨眼睛回過神和七海建人對視了會,在確定是自己看錯后她便轉身離開,只是在離開前她又忍不住叮囑道:「不要衝的太前。」
在旁邊的幾個學生竊竊私語起來。
乙骨憂太:「■■老師和七海先生說戀人關係嗎?」
禪院真希:「不,■■一直都是單身。」
熊貓:「不信謠不傳謠。」
狗卷棘:「海帶!」
七海建人板著臉轉頭看向幾個學生:「不要隨便議論你們老師的私人情感,我都聽得見。」
只有他知道凜還在害怕。
害怕他像灰原那樣變成冰冷的屍體躺在手術台上。
等到百鬼夜行結束,斷臂的男人在好友的注視下停靠在牆角。
她用反轉術式治好身上的傷口,七海建人走到她身邊望著遠處的兩個男人:「不去說點什麼嗎?」
「沒什麼好說的。」
她的臉上還殘留著詛咒師的血,這時已經是一副興緻不高的模樣,完全看不出當時橫掃戰場時那副瘋樣。
七海建人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嫻熟地替她擦去臉上的臟。
一如十年前還是學生的時候。
她抬起頭,盯著許久未見的同期:「怎麼會想回來繼續當咒術師了?」
七海建人的手微微停頓,然後繼續擦著她額頭那塊血漬:「只是想明白了,咒術師是狗屎勞動也是狗屎,既然都是一樣的東西不如選擇更適合自己的。」
自從高專畢業后他們兩人就沒有再聯繫過。
她甚至不知道七海建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繼續當咒術師的,之後還悟提了句她才知道,等真正見面好好聊天的時候也就在現在。
許久未見的同期看起來更加老成死板,但卻一如既往地細心體貼。
「你已經不需要再分擔我的任務了。」
「……」
她開始一門心思撲在教育上。
升到二年級的乙骨憂太已經不需要她再教什麼了。
新入學的一年級是她帶大的伏黑惠。
緊接著就是悟從死刑上救回來的少年,虎杖悠仁。
因為吞噬了特級咒具兩面宿儺的手指,不止人沒事,還能壓制住兩面宿儺的意志悟靠著他三寸不爛之舌將死刑減緩,讓這位問題學生加入了高專一年級中。
以後就是被家裡人推薦入學的釘崎野薔薇,目前一年級中唯一的女生,是個豪爽充滿自信的孩子。
本來她以為能看著這些學生從高專畢業,結果轉眼就發生了澀谷事變。
披著「夏油傑」殼子的傢伙悟封印。
所有人的目標明確的指向共同點,那就是搶奪獄門疆,悟釋放。
她提著刀一邊擊敗著詛咒師一邊清除著所到之處的詛咒,然後看到了傷痕纍纍的男人。
金髮的男人半邊身體都被燒焦,露出毛骨悚然地白骨。
「……」
她張了張嘴,顫抖著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七,七海…?」
還殘留半邊身軀的人動了動腦袋,眼神中帶著某種釋懷:「對不起,要留下你一個人了。」
七海建人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烈焰燃燒。
他似乎看到了死去的灰原正站在自己面前,身後是同期的女生,她正大聲的向他說些什麼,但是七海建人什麼也聽不見。
他只覺得很累。
他也很清楚自己正在迎接著死亡。
咒術師時刻都面臨著死亡,所以他並不畏懼。他真正擔心的——是同伴能否平靜接受他的死亡。
很顯然他的同伴並不能接受。
看著女人不斷流下的眼淚,七海建人只能用最後微弱的意識向她道歉。
——對不起,並不想讓你哭的。
【5】
【我很強。】
不…
【以後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最後她誰也沒能保護好。
被留下的又成了她一個人。
虎杖悠仁被迫吞下許多兩面宿儺的手指后失控,操控著少年身體的詛咒之王輕易就殺了一大片人。
她趕到時伏黑惠已經失去了意識。
「又來一個啊。」兩面宿儺興緻不錯的笑著:「反正還有時間,如果你不是那麼無趣的話至少必能打發下時間。」
和詛咒之王交手的結局可想而知,她不可能獲勝,但也不會輸得太狼狽。
被少年掐著脖子提在半空中,她掙扎著握緊那隻手。
「悠,悠仁…」
破碎的聲音,眼角分泌出的液體落在少年的手背上,燙得令沉睡的靈魂得以蘇醒。
虎杖悠仁睜大眼睛看著傷痕纍纍的老師,臉上露出了崩潰地神情。
她用最後的力氣擁抱住自己的學生,用沙啞的聲音輕聲說。
「不要輸給他們。」
「一定要救前輩。」
如果這個世界有神的話請停下腳步聽一下她的心愿。
她希望一切都可以從頭開始。
為此,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6】
「鬼凜…鬼凜!」
我緩緩睜開眼,逆光中的兩個少年正彎腰盯著我。
「你在做什麼夢呢?」已經開始長個子悟正戳著我的臉,目光停留在我的眼角:「不會是做噩夢了吧,怎麼還哭了?」
夏油傑在旁邊拿出手帕替我擦拭眼角,語氣比小少爺要溫柔許多:「你夢到什麼了嗎?」
我:「……」
我迷茫地看著手帕上濕潤的痕迹,只覺得胸口有些堵得慌。
「不記得了。」
見我楞楞的盯著手掌發獃,兩個男生對視了眼一左一右拉著我的手從地上拽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就是,我和傑馬上就要去高專上學了,鬼凜你也準備下。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我盯著自己被握緊的雙手,不知為何心中有種衝動。
那是種莫名的感慨。
——奇迹果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