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暖心的工程
「你沒回來的時候，就和她談過啦——！」
「談過了？你與媽談得怎麼樣？」
「哈，你是不曉得啊！詠蘭姨媽與培祥姨夫好心，想給你媽一個台階下，特地陪著她過來的。我想著：雖然動手術與休養期間，你媽沒來照顧過我，但她道個歉，我就既往不咎，還與她過日子。哪想到她一坐下來，就是沒完沒了連哭帶抱怨。好像從結婚開始，我就一直欠她的人情一樣！所以我不要再與她講話了，你也不要再勸，我要看新聞了！」
秦彬聽不進兒子的建議，將吃完的速食麵盒子往茶几上一扔，推了推沙發亂堆的衣服，勉強擠出點空間靠下去，打開電視機。
秦毅想起與母親詠萍通話時，她也是不斷地哭訴與指責，同樣有些頭疼！
他原本想放下行李就去看望母親，此時也遲疑下來——他知道母親盼他畢業后儘早回滬，可他就是一門心思想留在本校考研，所以在大學里學習相當緊張。累了、忙了一個學期，他也需要休息與放鬆，母親的負面情緒讓人不堪重負，那就暫時不要去面對了吧。
簡單收拾了茶几上的凌亂，秦毅又挑出自己與父親最需要清洗的幾件衣物扔進洗衣機，然後拿出帶回的點心拆了，放在父親面前，又為他的茶杯內續了水。
秦彬感覺到一份久違的暖意，釋放出幾分不好意思：「你和念申的小季一樣，蠻懂事，又會照顧自己，爸爸放心了。」
秦毅卻是苦笑——父親是放心他了，可他放心老來鬧分居、想離婚的父母嗎？
電視中的報道吸引了父子的注意力：「為了讓我們家門口的世博會更加精彩，本月浦東新區為迎接世博會組織開展的「笑臉攝影」比賽又開始了行動。大家看，這些戴著「笑臉面具」的志願者們分別來到了東方明珠、東昌路地鐵口以及陸家嘴的商業地帶，向路過的行人、遊客分發笑臉牌，向他們解釋迎接世博會的目的，然後舉起專業攝像機，拍下他們一張張生動的笑臉……不少市民朋友已經知道，被挑選出來的照片將在「浦東之窗」長期展出……」
「這活動好啊！」秦彬聽著解說，坐直了身體。
秦毅本來翻看著手機簡訊，準備向一直牽戀自己，卻也一直因為顧忌他母親詠萍而無法確定戀愛關係的那位女同學回報一聲平安，聽到父親的贊聲，也抬起頭來。
只見電視屏幕中，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人們都在鏡頭前綻放著真誠的笑臉，其中包括外國友人、老人、可愛的兒童……
秦彬父子也被這些笑臉感染了，臉上透出同樣開心而雀躍的笑容——浦東開發開放近二十年間，他們的舊家園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僅看那八車道超寬的世紀大道，人行熙攘的陸家嘴商圈，就夠他們這些本土的居民們欣慰與驕傲！
「喲，這位阿公講得可真好！」秦毅在新聞中又見到一位白髮高齡老人的笑容與心聲。
老人說剛建國后不久，他曾有機會去倫敦慶祝百年世博會的節慶現場，一直期待我們國家也能舉辦如此的盛會！現在，50餘年過去了，國力的增強與上海的繁榮讓他得償所願，他由心地歡欣與鼓舞！
「不曉得下個月開展活動是啥時候？我也去那裡兜兜，爭取也有機會拍張笑臉，留個影，做個紀念。」秦彬心動了！「上海辦世博會，真是激勵我們市民的暖心工程！」
秦毅卻看著屏幕中一直由老伴陪伴的阿公，揶揄自己的父親：「你看看人家，與自己老伴相依相攙，衣裳還穿得清爽挺括。你呢？手術后明明照顧自己不方便，還要甩開我姆媽，弄得邋裡邋遢。人家攝影師看到你這樣子，躲開也來不及！」
秦彬被兒子的話噎住了。片刻后，他板著臉站起身，胡亂整理了放在電視機邊的水果皮，想去廚房扔掉，卻從窗戶玻璃的倒影中，看到自己一身滿臉的落寞與頹唐。
這形象，好像是真的搭配不上即將召開世博會的上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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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他媽，媳婦與親家給寄的幾個包裹到啦！」
「這麼快？」
「可不是？我就說，這路通了，又寬了，送貨車子不但換了新的，還一撥一撥的，包裹寄得不快也難啊！以前接到娃的信之後，至少還要等好幾天，現在是跟著電話不要幾天就到了。栓娃說這絲棉被子蓋著輕巧哩，點心的日期也新鮮著呢，讓咱別捨不得吃用！」
看老伴興沖沖放在桌上的幾個不小的包裹，胡田花表面不滿，心裡也是高興：「哼，算他還有點良心，會借著名義給咱們買這些。」
季保富想起兒子一連幾次在電話里詳細解釋，又貼心貼意表達自己對他們老夫妻的牽念與依戀，對兒媳的那些誤會與不滿漸漸放下，幫著辯解：「栓娃說了，這真不是他買的！他忙著帶項目，又要學啥新的數據什麼庫的技術，要考試要交學費哩，又不懂這些。是媳婦與親家一直在操心……」
可無論老伴怎麼說，胡田花還是認定了這些禮物就是兒子出的錢，給媳婦做的人情，那心裡的醋酸味不減反濃，把幾個包裹推給季保富，讓他自己處理，送人也行。.
季保富抱著幾個包裹正為難，卻聽到鄰家老孟老漢家傳出了熱鬧的聲音。
他跑出院門看了一會，回來對同樣好奇，在家門口伸著頭張望的胡田花說：「咱縣裡下基層做好事呢！」
「咋啦？」
「我看見惠珍也跟著來啦，就悄悄問了問。她說：這是個啥「暖心工程」，就是撥了專款，給各村在家缺少照料的老人們送溫暖，沒準，也有咱家的。」
「真的？」胡田花高興了，「縣裡給的，我要！」
可季保富卻潑她冷水：「我看過了，那送的棉被和點心，質量可不如人家念申和親家寄的！」
「不管好不好，我只要縣裡給的！」胡田花擰著眉頭。
季保富想著兒子的說法，激她：「別人家是沒娃惦記和孝敬呢。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與惠珍一起來的頭頭都說：這要解決老人的關心與照顧問題，縣裡、鄉里與家庭都得努力，光依賴他們這點子慰問，那還是沒法好好養老！」
「你個老東西，胳膊肘咋往外拐了呢？」胡田花坐不住了。
「媳婦是外人嗎？像你一樣，天天吃著醋，還和親家比著，又提防著栓娃的親媽，倒把那黃巧鶯當自家人，說啥聽啥，也不嫌累得慌！」季保富拆了包裹，看著宣軟漂亮的絲棉被高興，拎了出來，「你不蓋，我拿去給我老爹蓋，讓他暖和暖和！」
「你給我放下！」胡田花急了，伸手把被子奪了回來，「你爹只疼幾個親孫子，一直看不上栓娃這個抱養的。平時逢年過節，栓娃一直孝敬著東西就夠了，這被子可不能再給他！」
她剛摸到被子，就感覺到那輕暖舒適，捨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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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收到季家二老寄來的蘿蔔乾，詠蘭也相當高興，想著詠剛與東傑也喜歡吃，就分出一些，讓念申送到任家去。
還沒到外祖父母所居住的小區，念申就聽街邊一樁三層小樓里傳出熱鬧。
駐足觀看，只見以老年人居多的人群中，掛在牆牌之上的紅綢被被揭開，露出「社區為老服務中心」的字樣！
一片掌聲中，工作人員熱情邀請著老人們進內參加活動。不同年齡段的老人們說著、笑著、相擁相扶著走了進去。
「外公？楊阿公？」念申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外祖父與楊公也隨之趕來。「你們來是——？」
「呵呵，我們來參加「暖心工程」的開幕式啊！」楊洪方搶在任家旺前面應答。
「暖心工程？」
見外孫女好奇，任家旺跟著解釋：「啊，聽廖書記講：是我們新區劃撥專款，為各個社區分批建設為老服務中心，說是不但會帶老年人參加文體休閑活動，而且還會為老年人開設不同的健康、飲食課程，還有適合老年人的電影放、演出看。」
「這可真好啊！」念申立即也想跟進去看看，伸手攙扶住兩位長輩。
楊洪方開心地補充：「還不止這些呢！聽說，還會定期邀請醫療專家進來免費義診，還有志願者可以提供血壓、血糖測量。今後，有可能還要開設康復、理療室，平時沒啥大問題，就用不著往醫院跑來跑去啦！所以，我和我兒子、囡講：現在社區條件越來越好，用不著多擔心我一個人留守！」
看見為老服務中心牆上貼的「「愛心、細心、耐心、盡心、恆心」是我們的服務準則」字樣，念申想把這個好消息立即帶給爸媽，說給季存聽。
也不知季存的家鄉，將來會不會有這樣的為老服務中心，讓那邊的三位父母也收到這份暖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