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 20 章 第 20 章

演唱會結束時已經是深夜。

隨著人潮,舒沅緩慢地走出了場館,手裡的熒光棒還攥著沒有扔掉。周圍人聲嘈雜,溫宜在旁邊說著什麼,舒沅沒有聽清楚,直到溫宜湊到他耳旁喊了一聲:「我說,我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舒沅「靠」了聲,問他:「你不怕被狗仔拍啊?」

溫宜沖他ink,狡黠地說:「放心啦,我們約了在酒店見面!」

溫宜把手機屏幕給舒沅看,屏幕上是他與男朋友的聊天記錄。

剛剛還在舞台上光芒四射、顛倒眾生的愛豆發來信息:[寶貝,我要憋死了,今天就見到你。房間密碼XXXX。]

舒沅怎麼也想不到去年鴿了林君辭的嬰兒滿月宴,陪溫宜一起去看了明星的酒吧熱場,今年兩人竟然就已經在一起了。溫宜的戀愛很辛苦,因為工作關係兩人常常不能見面,就算見面也得避嫌,但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溫宜柔軟而善解人意的性格,總能讓忙碌的另一半靜下來,得到撫慰。

今天舒沅的生日,原計劃溫宜是要混入後台的,今天卻陪了舒沅一整天。

「知道了。」舒沅笑,「快走吧。」

溫宜停住腳步,猶豫了一下:「我真的走了哦。」

舒沅點點頭:「抓緊時間。」

溫宜說了句「生日快樂」就轉身小跑著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這附近不方便停車,除非提前很久,否則在演唱會這種日子別想找到車位。舒沅沒開車來,站在場館門口等了許久都搶不到一輛計程車,便邁開步子,在初夏的夜風中步行去往別的路口。

場景似曾相識。

去年的生日那天,他和陸斐也在別的城市看了一場演唱會,然後直接去酒店開了房間住。

那個酒店靠海,打開客房的落地玻璃門就能跳進無邊泳池。

那天的夜色很美。

和今天一樣。

走過斑馬線時,舒沅在想,不知道陸斐現在在哪裡?

工作,出差,還是在家,和那個人一起。

這想法很短暫,只是從舒沅的內心深處一閃而過,就消逝了,只留下輕微的刺痛。

回到家裡舒沅洗了澡,陪呼嚕玩了一會兒才躺上床。

臨睡前他看了看手機,發現了許多關注人未讀信息,都是看到他發的微博特地私信來祝他生日快樂的。

舒沅關注了不少人,除了一些知名的明星博主,大多都是做自媒體的、做旅遊業的。這時已經是凌晨,嚴格來說舒沅的生日已經過了,但是他還是一一給那些私信回復了謝謝,並意識到今年少了一個人的祝福。

是F56333。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或許F56333已經沒再使用這個微博賬號,或許F56333因為上次廣告的事情已經不再關注他,舒沅習慣了對方的陪伴與每年必到的生日祝福,因為失去這個素未謀面的朋友而有些失落。

床墊輕微地凹陷,呼嚕悄無聲息地跳上了床,將毛絨絨的腦袋往舒沅懷裡鑽,喉嚨里發出呼嚕聲。

舒沅把它摟住親了一嘴毛,又爬起來漱口。

吐漱口水時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舒沅想,人生就是這樣的,不斷認識新的人,也不斷地和過去的人告別。

*

次日,呼嚕表現得有些不對勁。

現在的呼嚕已經是一直非常愛乾淨且懂事的小貓咪了,但卻在舒沅的床上嘔吐出了黃色污漬,顯得很痛苦。

舒沅趕緊給溫宜打了電話,對方沒有接聽,可能是還在睡覺。

舒沅還從沒帶貓去過寵物醫院,他出差時都會請溫宜幫忙照顧呼嚕,呼嚕也還沒到絕育的時候。他手忙腳亂地給呼嚕餵了一些水,就立即在網上搜索附近的寵物醫院。

最近的一家寵物醫院距離舒沅家也有七八公里。

一路上不是很順利,人著急的時候好像一路都會遇到紅燈。

路上呼嚕又吐了一次,舒沅到達寵物醫院時已經有些慌亂了。

他對護士描述了呼嚕的癥狀,然後掛了號在前台的長椅上等待。

一位護士俯下身簡單地看了看貓,對舒沅說:「這位家長您也不要太著急,醫生很快就能看它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的。」

舒沅自責地問:「會不會是吃壞了東西?我昨天給它餵了一種新口味的罐頭。」

護士安慰他:「我看貓咪的體溫還是正常的,如果是吃壞了東西可能會伴有腹瀉、發熱等,如果只是單純的嘔吐,很有可能是排出毛團的正常反應。」

這個舒沅還是知道的。

貓咪會舔舐身上的毛髮清潔自己,那麼便會不可避免地吞入一些毛髮進入胃部,毛髮太多成了毛團,它們就會將毛團用嘔吐的形式排出體外。

舒沅點點頭,心中稍安:「謝謝你。」

護士說了句不客氣,就起身走開了,舒沅方才被擋住的視線落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陸斐牽著一條狗,似乎剛晨練過來不及換衣服,身穿黑色速乾衣,正站在距離他幾米遠的走廊里。

距離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七個月零三天。

隔著兩百多個日夜,他們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有新的病患被叫到名字,帶著狗狗從走廊經過進入門診。

陸斐牽著狗狗側身讓了讓路,舒沅呆了兩秒,移開視線后臉騰地燒了起來。

別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遇到前任會是怎麼樣的,應該如何反應?舒沅全無經驗,一時間腦子裡嗡嗡作響,一片空白,好像整個寵物醫院,不,是他對整個世界的感官都全數落在了陸斐一個人身上。

對方的面容,對方的肩膀,還有那隻修長的握著牽引繩的手,都讓舒沅只看了一眼,就烙在了腦海里。

他沒再看陸斐。

低頭看著懷中的呼嚕,輕輕撫摸它的頭。

他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就停住了動作,然後聽見陸斐對護士說話的聲音。

具體內容舒沅沒有分辨,大概是拿葯或者收費什麼的,最後陸斐說了句「謝謝」。

就這樣挺好的。

舒沅想,如果在某個地點碰見了對方,就當成陌生人。

說分手后還能做朋友的人都是白痴。

一雙長腿進入舒沅的視線範圍。

他聽見陸斐說:「這麼巧。」

陸斐的狗坐在陸斐腳邊,吐著舌頭哈氣,正與他對視。

劇本拿錯了嗎?

舒沅便也說:「是很巧,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

他抬頭與陸斐對視,方才因為著急,他眼眶泛起的紅還未褪去,神情卻算得上鎮定自然,還笑了下:「也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天會養狗,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養寵物呢。」

沒有「好久不見」,沒有「最近怎麼樣」,他們之間沒有甚至沒有寒暄。這樣的交流連久別重逢的普通朋友也算不上,大概是只屬於熟人的範疇。

舒沅知道對陸斐來說,養寵物是消耗時間與精力的行為,而這兩樣恰巧都很重要。

哪怕一分鐘的空餘時間,陸斐寧願用這一分鐘去學習,也不會花在寵物身上。

陸斐換了髮型,露出飽滿的額頭與硬挺眉骨,較之之前更為利落。

可能是因為久居高位,他明明還那樣年輕,是一雙黑眸卻稱得上森冷,即便語氣平淡,也叫人生出他彷彿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陸斐回答了他的問題:「是朋友的狗。」

舒沅再次移開了視線,心中仍在狂跳:「很可愛啊。」

誰的狗?

陸斐居然會幫忙。

不過,儘管舒沅再好奇,誇獎卻不是敷衍。

這隻邊牧長得很機靈,吐舌頭的時候像在笑。

淡淡的男性氣息襲來,卷著非常輕微的汗意,有些好聞。

是陸斐蹲下了身體,保持著一段禮貌距離看舒沅懷中的貓:「貓怎麼了?」

舒沅說:「早上起來,它忽然開始嘔吐。」

陸斐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舒沅覺得有一絲尷尬,便反過來問:「你,你朋友的狗怎麼了?」

陸斐道:「今天早上帶它一起晨跑,可能是在跑道上扎到了什麼,後腿有點跛,剛剛請醫生消了毒。」

「七號!」

正在這時,護士忽然叫了舒沅的號碼。

舒沅整個人輕輕一顫,抱著貓站了起來:「到我了,那我先進去了。」

陸斐:「嗯。」

舒沅急匆匆地往診室去了。

果然如護士說的那樣,醫生給貓拍了片子以後告訴他,貓是因為消化不良才嘔吐,元兇就是肚子裡面的毛團。簡單地給貓做了催吐后,醫生給開了化毛膏,就告訴他可以走了。

舒沅走出診室,發現發現陸斐已經離開了。

等候區一下子變得很大,人們牽著自家寵物,也不見了那隻笑起來很可愛的邊牧。

這個平凡普通的上午,不過是他們各自人生中一段意外插曲而已。

舒沅交完費,把呼嚕裝進貓包準備離開時,護士叫住了他:「等一下!」

對方交給他一對無線藍牙耳機,說:「您剛剛那位朋友的東西忘了拿走,他也沒留手機號,您方便帶給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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