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緻的交友方式
祁苑有些不習慣與人如此接觸,便一個轉身脫離了蘇允棋的魔爪。
蘇允棋收回留在半空的手,「唰」地一下甩開摺扇,笑眯眯的跟上祁苑的步伐。
「哦?可是見賢思齊的齊?」
「不是。」
「那是哪一個祁?」
「與你無關。」
「祁兄弟不要這麼冷漠嘛,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做個朋友的。不知祁兄弟此去何方?」
「鈦州。」
「祁……」
祁苑腳步一頓,又是一臉疑惑:「你認識我?」
「你既說是從山上來,那自然是初次相識。」
「既然不熟,那你為何廢話如此之多。」
「哎~」蘇允棋再次搭上祁苑的肩,表示不贊同他的話,「從前不熟,以後會熟的嘛~」
祁苑神色一冷,抓過肩上的手,一個轉身,引得蘇允棋連聲叫疼。
「疼疼疼……放放放手!」
祁苑冷聲道:「你定是對我有所圖謀!」
在他下山時,他師父特意叮囑,山下之人不如山上精怪單純,他們大多都是有著愛恨貪慾的複雜人性。
此人平白無故與他親近,必是他身上有利可圖!
就在這時,背後忽有冷風襲來,祁苑下意識的鬆手往旁側身,一柄劍刃貼著他的胸口,劃破了他的衣裳。
嗯?沒有殺氣?
來不及多想,利劍再次襲來。
「別傷他!」蘇允棋大喊道。
刺向祁苑胸口的劍鋒一轉,橫在了他的脖頸處。
一日之內,這是他第二次被人用武器架著脖子了……
祁苑垂眸,劍身細長,不過二指寬,劍刃光滑凜冽,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白光。
講真,這劍品質遠遠不如先前那刀客的神訣寶刀,若說刀客是在武器的倚仗下勝過了他,那這個人一定是憑藉自身的實力。
祁苑忽然想要見一下劍的主人,但來人身法極快,此時又立於身後,他只得看見黑色的衣擺。
有意思,沒想到這廢物身邊還有這般高手。
蘇允棋理了理外袍,將扇子一收,扇骨挑起祁苑下巴,用極具誘惑的嗓音道:「我確有圖謀。」
白凈的臉龐離得近了,祁苑這才注意到這人的樣貌。白凈無暇,輪廓曲度自然天成,一雙狐狸眼自帶眼線眼影,魅惑眾生。嘴唇淺薄,透著淡淡的血紅。這等容貌倒真是生得雌雄莫辨,就是面相有些薄情了。
師父說過,薄情之人也是可憐之人,因為他們無法真正感受到人間真情。
想到這個囂張的男人可憐之處,祁苑面露悲憫之色——他記得師父常用這個表情看待那些可憐人的。
或許是他學得不夠像,蘇允棋臉色怪異了一下,收起摺扇,方才將話說完了:「祁兄弟氣質脫俗,我對你一見如故,不過是想要交個朋友,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你交朋友的方式可真別緻。」
「哎呀呀,祁兄弟武功不俗,我若不這樣怎能留得住你呢?」蘇允棋扇骨連敲額頭,似乎是很苦惱的樣子。
「與你做朋友,我有什麼好處嗎。」
「前行路上,你會多一個幫襯的人。」
「好。我答應。」倒不是真的圖什麼好處,只是現在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讓人十分不爽。交朋友而已,不過多認識一個人,又沒什麼壞處,大不了以後找個由頭斷絕關係。
「聰明的人,你以後會明白你現在的選擇是多麼明智!」
「若沒有別的事,現在可否放開我了。」
「當然當然!刀劍怎能對著朋友!」
蘇允棋對祁苑身後擺擺手,祁苑只見脖子上的劍刃被撤走,回頭時,依然只見到了模糊的黑色衣擺。
「接下來,就由本公子親自為你引路,見遍人世美色!」
「那就有勞了。」
許久以後祁苑想起這一天,不禁捂面,如果時間可以倒轉,他一定幾個木牌糊他臉上去,朋友什麼見鬼去吧!
哪有把人往死里坑的朋友?!!
——
城主府,客房。
祁苑安然坐於桌前,愜意地品著蘇允棋為他泡的茶。
嘗了一口,眼前一亮,又是抿了一口。
而蘇允棋則在另一邊搗鼓著衣櫃,說什麼弄破了祁苑衣服,要給他賠一件。
「阿苑,你快過來試試。」
祁苑一愣神,隨後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便輕輕放下茶盞,移步至他身前。
蘇允棋將手裡的衣物塞到祁苑手中,笑盈盈地拍拍他肩膀:「我找了許久,也只有這一件要小一點,先委屈你一下,我再去找表弟討幾件。」
「嗯。」祁苑點頭。
「我表弟與你一般大,他的衣服你應該是合身的。」蘇允棋打量祁苑,連連點頭,又是思索了一下后搖頭,「不成不成,阿苑這般妙人怎能委屈,你先等等,我這就去把表弟找來!」
蘇允棋說走就走,插不上話的祁苑無奈輕輕嘆了口氣。一手捻起衣物,鬆手后,月白的衣裳在他身前憑空立起,衣擺剛好沾地,就好似有一個隱形的支架將衣裳撐起。
祁苑盯著到自己耳垂的衣襟,皺眉道:「大了。」
然後一揮手,身前的衣物忽然失了支撐,被扔到了一旁。
他右手拂上左手手腕,在衣袖下是一個鐲子。右手拂過,一件湛藍色衣袍在手上浮現。
換了衣裳,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繼續品茶……
——
此時城主府的主廳,一干大人物正在議事。
「北原那群粗鄙之人除了一身蠻力,毫無一點頭腦,太子殿下何必如此慎重?」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那北原是蠻夷之地,他們根本不懂行兵之道,跟他們打了這麼多次,他們也沒一點長進!」
「這麼久以來不也沒把我們城池攻下,哈哈!說到底還是我們太強了!」
「的確,這不能怪他們!哈哈哈!」
堂下各類人說著自己的見解,笑著北原的蠻夷,誇著自己的優越。堂上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十七少年,他帶著儒雅的笑容,耐心聽著堂下眾人毫無營養的見解。
那些人自顧自說得開心,也不知是誰先意識到太子許久未發話了,眼神示意了其他人,這才恍然安靜下來。
太子輕輕點頭,看向了一直沒有發話的守城將軍:「季將軍可有不同的見解?」
季將軍還穿著巡城時的黑色甲胄,哪怕是太子相召也未換下。他向前一步,甲胄嘩啦作響,行禮后說道:「臣與他們交手多年,對他們不說絕對了解,但也是知曉他們大概習性的。他們不屑於彎彎繞繞,喜歡提刀蠻幹,每一次的交戰都是不顧一切的沖向城池,毫無對戰章法可言。」
「你也覺得本宮的慎重是錯的?」
「不,殿下的慎重沒有錯!」
「何以見得?」
「自上一次戰神來此與北原一戰,他們損失慘重,不得以安分了一段時間,後來許是聽見了戰神離開,才又時不時派上幾千兵馬不斷騷擾。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年多,但從上個月開始,他們就已經沒動靜了。」
「嗯,繼續說。」
「這不符合他們慣有的習性,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們接下來一定會有大動作!」
「不錯!」太子依舊是儒雅的的笑容,無論這些人是何種回答他都有自信將其引到這個話題。但這位季將軍倒是頗有主見,不愧是姑父留下來的人,與這些只懂阿諛奉承的蛀蟲就是不同。
「北原不善用兵沒錯,但他們戰力強悍也是眾所周知的,安逸了兩年,你們許是忘了。當年北原不過區區幾萬兵馬,就引得我永立幾日內連失三座城池!呵,短暫的和平還要用一個公主去換?」
一字一句,太子將當年的狼狽緩緩道來,面上溫和的表情沒有變過,彷彿說著不關己的事情。
「太子殿下何必翻舊賬,今非昔比,當初我們不過一時大意,區區北原怎是我永立的對手?!」
一個穿著稍顯富貴的中年人有些不服氣,出言反駁道,其餘人見狀也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北原不過一個小國,怎能與我泱泱永立大國相提並論!」
「何況公主和親這是古史上常有的議和方式,公主享盡富貴,自然也要為國出力才行。」
「而且最後不是沒和成嘛!」
「就是就是!結果還不是打贏了!」